“饭里有苍蝇,你们还吃什么吃!”阔太太嚷嚷得一楼二楼都能听见。
“苍蝇在哪儿呢?”隔壁桌的男客人起来看,“我没瞧见啊。”
“这汤里有个黑乎乎的一个大苍蝇。你这都瞧不见,是眼瞎吗?”阔太太出言不善,拿筷子敲打盘子,铛铛的响。“你们老板呢!给我出来!我花了大价钱来这儿吃苍蝇?你们黑不黑心!”
楼上楼下议论纷纷,都跑来看桌上的一盘汤。
松茸蘑菇汤的表面有只苍蝇,一半在汤下面,一半露在外面,瞧着怪恶心。
“哟,还真有个苍蝇。”男客人也不乐意了,“裕璟好歹是个大饭店,怎么也跟路边摊似的,如此脏?”
“就是!菜跟路边摊一样脏,钱却是路边摊的好几倍,我们是花钱来找气受的?”角落里有个人高声附和,“大家快瞧瞧自个儿饭菜里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别吃肚子里了都不知道。”
本来离着阔太太远的客人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经这人一吆喝,大家都在自己桌上来回扒拉,比刚开业的时候还喧闹。
邱苑恒找了个位置坐下,悠闲地看阔太太吵吵让老板出来给个说法。
裕璟员工见势不好,跑到后厨通知钱钏,钱钏赶忙跑出来瞧。
开饭店餐馆就怕被爆出饭菜不干净,这是要砸招牌的。
钱钏自然不承认,当然每道菜都是经过他和郑师傅以及中餐主厨看过才上桌的,那么大个苍蝇在汤里,他们不可能看不到。
“这位夫人,恐怕是有误会。”钱钏耐心解释,“菜上桌前是经过检查的,不会出现这种事。”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带着苍蝇来诬陷你们喽?”阔太太扬个白眼,双手环胸对周围的人阴阳怪气道:“你们瞧瞧,他们自个儿做的东西脏,反倒要来说我污蔑他们。这么大个儿的苍蝇在汤里游着呢,他们睁眼说起瞎话来了。我花了钱来扔只苍蝇恶心我自己?你们信么?”
钱钏被绕进去了,也是说话不小心,还想开口解释,被阔太太揪住话把,一句话也说不了,干着急。
其他客人们为阔太太抱不平:“人家缺钱么,污蔑你们有好处?还是你们看人家是个女人,欺负人呢?”
“可不,现在的裕璟跟以前没法比。西餐厅整什么中餐,现在搞的不伦不类,还出了这种事,我们以后再不来了!”
“对!再不来了!这顿饭给我们退钱!”
有俩人带头起哄,立马搞得楼上楼下一起闹起来,非要钱钏退钱。
钱钏很恼火,大声喊着让他们先安静,结果没人理他。二楼的人都跑下来了,有的人不差这点钱,径直往大门走,要离开。
这事本就蹊跷,再说就真的是疏忽,汤里出现了苍蝇,其余桌的人也没理由要求退钱,这不是瞎闹么。
钱钏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自家员工赶来帮忙,阔太太站在人群中间得理不饶人,非要钱钏给个说法。
一楼大厅乱作一团,有一两桌的客人走了,连钱都没付,裕璟今儿要亏大发了。
邱苑恒坐在角落里优哉游哉,别人不敢再沾裕璟的食物,他倒是喝咖啡喝的起劲,还对一旁的秘书说:“不愧是李老板千挑万选的咖啡豆,跟咱家的就是不一样,喝起来唇齿留香。”他低头闻了闻,很享受似的。
“再香有什么用。”秘书轻蔑一笑:“只怕再没人敢喝了。”
“不可乱说。”邱苑恒品着咖啡,抬眸严肃纠正:“李老板能今日约我来作客,我想她还是有点能耐的。”
“有能耐又怎么着,不过是个女人,嘴皮子厉害点儿而已。”秘书的脸上是赤裸裸的鄙视。
邱苑恒挑唇淡笑,周围喧闹的一切仿佛跟他没关系,他搁下咖啡打量裕璟的装饰,许是已把裕璟当成自家店面盘算。
“你是个什么东西,配跟我说话?”阔太太嚷嚷一顿变了脸,刻薄地指责钱钏:“去把你们老板叫来!”
“我是这儿的主厨,所有菜都是经过我看过才上桌的,老板又没进过后厨,您找老板做什么。”钱钏被这个女人的尖嗓子吵得头疼,沉了脸。
“哟,老板连后厨都不进,哪儿知道自己员工干了什么勾当。”阔太太尖酸挑刺儿,“要不说你们这菜越做越不行,以前景老板在这儿的时候,哪出过这档子事。我看你们还是关门算了,别给景老板丢脸!”
“你!”钱钏硬憋着一口气没喊出来,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是来找麻烦的。
“你不叫你老板出来也行,我今儿吃这饭很不痛快,谁知道吃下去的饭里还有没有脏东西,我还得去医院查查。你们不仅要赔我一顿饭钱,还得出医药费。”阔太太轻拽身上的披肩,傲慢地说。
钱钏就没见过这种不讲理的人,当即怼回去:“凭什么让我们赔?这事没弄清楚,您就狮子大开口?”
“这么明显的物证,你还跟我说不清楚?”阔太太呵地冷笑,“你不愿意也行,明儿见报吧,我还得去商会里告你们一状,我瞧你们还怎么开店。”她说完翻个白眼就走。
“这位夫人请留步。”李书夏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
所有人往上瞧,皆哗然。
李书夏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肚大如萝,下个楼梯都费劲,得靠樊秀媛搀扶着。
“你是谁?”阔太太侧身端详李书夏,“留住我做什么?”
“我现是裕璟的老板。”李书夏迈下台阶当众宣布自己的身份,惹来窃窃私语。
阔太太噗地笑出声:“我就说如今的裕璟怎变成这副样子,原是换了个孕妇做老板,能好哪儿去。”
钱钏怒瞪阔太:“你是不是成心……”
“钱钏。”李书夏出声制止,给钱钏个眼神,慢慢走到阔太太面前:“夫人此言差矣。裕璟年前还生意红火,只说外送的配餐都让门口的黄包车师傅赚了一笔钱,今儿又是新年头一天开张,怎能如夫人所说,越办越不行了呢?”
“谁晓得你们年前有没有往菜里添脏东西。”阔太太十分不屑,“今儿是被我发现了,不然大家都蒙在鼓里,还不得吃的上吐下泻。景老板坐镇的时候,怎没出过这种事啊?”
“因景老板是商会会长,傻子才会惹他不高兴。”李书夏微笑着回,“您说是么?”
阔太太刷地转变神色,扬起下巴紧盯着李书夏,眼里满是挑衅和狠厉。
私语声又起,先前带头起哄的俩人再次出声:“了不起哦,裕璟的老板仗着自己是孕妇要横行霸道?人家汤里出现个苍蝇还说不得了。这讲的是什么理,还扯出会长这一套了!”
“我看就是店大欺客!必须赔偿!孕妇怎么着?该讲理就得讲!”
钱钏早看这俩人不顺眼,正要呵斥,被李书夏拦住。
李书夏礼貌道:“这两位先生如此为夫人打抱不平,该是气着了,不如上前来,我好好说道说道,让两位消消气。”
那俩人闻言消了音,躲在人群里不出头了。
“我是个孕妇,又不能将两位先生怎么着,你们怎怕上了。”李书夏笑说,“莫不是心里有鬼?”
“你什么意思!”阔太太尖声质问:“我们讨公道,怎就心里有鬼?”
“那为何不上前?更好看清楚这汤里是怎么回事。”李书夏突然哦地一声改了口,“我看这两位先生如此帮夫人出头,许是认识吧,更得上前来啊,让一个女人冲锋陷阵的,未免太不男人了吧?”
钱钏心下暗爽,啧了一声补刀:“可不呢,在边边角角吆喝起劲,来真的倒不敢出头了,太给男人丢脸了。”
人群里依然没动静。
余下的客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调转风向,似乎感觉这事并不简单。
邱苑恒稍显意外,摆手支走秘书,站起来道:“李老板说这话便是不对了。既是在饭店里出了不干不净的东西,怎能怪到客人头上。能来裕璟点得起菜的人,家里自是富裕,绝不会讹李老板。李老板何不息事宁人,将此事闹大了只是自己吃亏。我想景老板并不想看到裕璟遭遇这种事。”
他一语双关,一是劝李书夏息事宁人吃个哑巴亏,二是讽刺李书夏如今把裕璟搞成这样丢景之瑜的脸。李书夏要忍下这哑巴亏,以后更没得混了,裕璟得背上不干不净的黑锅。
樊秀媛没见过这阵仗,打怵地躲在李书夏身后小声说:“婶儿,咱怎么办,要不我去叫叔来吧。”
李书夏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噙笑道:“哟喂,邱先生也在呢。那今儿这事更不能简单地了结,不然就邱先生看笑话了。”她转头支使钱钏,有意放大声音:“你去把大门关了,咱好好说道说道。”
钱钏这就去关门,客人们有意见,吵了起来。
李书夏又说:“今儿这顿饭我请了,我裕璟不差这点钱。只是我要查出这苍蝇不是出自裕璟,夫人当怎样?”
阔太太完全没想到李书夏要彻查,眼底现出一丝慌乱,随即高声道:“如若不是,我登报道歉,赔偿你的损失!”
“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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