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的咖啡机很简单,正方体底座,上面有个圆碗似的斗用来加豆子,最顶部是手柄,底座下面可以拉出一个小抽屉。
手柄转动研磨豆子,咖啡粉会落到小抽屉里,拿出来就能泡咖啡了。
李书夏最喜欢这种复古咖啡机,一眼就瞧出来了,蹲到地上指着壁橱搁板问王妈:“我可以用这个吗?”
“啥?”王妈走过来瞧了瞧,噢一声:“这个呀,可以可以,我给你拿出来。”
李书夏喜滋滋站到一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大半年没用这种咖啡机磨咖啡了!好期待。
“这是大小姐过年拿回来的,没用两回扔这儿了。”王妈把咖啡机拎出来放灶台上,“这东西做出来的茶不好喝,老爷也不喜欢,我就没再用过。”说着把咖啡机擦了擦。
李书夏帮着把抽屉冲洗了下,笑着回:“这个泡出来的不是茶,是咖啡。大小姐有没有带回豆子,跟这个应该是配套的。”
“有的有的。”王妈应声,摸着额头想豆子放哪儿了,转身去找。
李书夏摩挲咖啡机爱不释手,这要是拿回现代可是古董。不过要是这机器能用上,她跟樊奕川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只想一想就美滋滋的。
“在这儿呢。”王妈从橱里翻出个小纸包,低头闻了闻:“呦喂,受潮了。”
“没事。”李书夏接过来放到烤炉边上,蹲下拾柴火,“您去坐着,一会儿尝尝西式点心,我最拿手的。”
王妈看她利落堆柴火点火,哦了哦,走两步一回头坐到外间的椅子上,有一丢丢担心。
这姑娘能行么?
书房里,樊稚沄正跟樊奕川兴致勃勃下棋。
透过窗棂能看到外面小雨细细密密,风吹得院里的树叶晃动。
樊奕川抬眼望向窗外,落棋不稳被吃掉一片。
“你这孩子。”樊稚沄佯装生气瞥了一眼樊奕川,收了棋子没兴趣下了,喝口茶说:“同是城里来的,你怎就看上她了,我家的不好?”
樊奕川回神,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收到棋篓子里,没回复。
“你就是个倔脾气!”樊稚沄拍了下桌子,冷着一张脸数落樊宸两口子:“当初我让你留两块地,别让那俩吸血虫给占了。你倒好,全给他俩了,如今跟着受气。我昨儿听老胡说你去地里了?她孙妙花是越过越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还没死呢!”
砰的一声,棋盘被拍的飞起来一个角,哐啷掉在桌子上,响声不小。
刚才接樊奕川和李书夏进门的老胡叔昨天傍晚从外面听说樊奕川扛锄头去地了,晚饭的时候跟樊稚沄提了一嘴,气得樊稚沄饭都没吃。要不是下雨有人拦着,樊稚沄那会儿就杀樊宸家去了。
今早樊稚沄让老胡叔去打听,老胡叔说是樊奕川没事才放心,正在想着怎么整治整治孙妙花,没料着樊奕川今天上门来了,更觉得要给樊奕川出气,樊奕川可就他这么一个可依靠的人。
樊奕川倒不是为说这事儿来的,比几个手势只说昨儿李书夏发烧了,再没别的事让老人家宽心。
樊稚沄消消气,又说:“你那媳妇还行?”
樊奕川被问住,却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即便他与李书夏的关系刚刚亲近些,但李书夏对他确实不错,而且李书夏懂得尊重,该道谢的时候道谢、该道歉的时候道歉,这是最称他心的地方。
樊稚沄颇为遗憾地叹气:“成吧,我那孙女没福气,我这个老头子也没办法,儿孙自有儿孙福。”
樊奕川闻言敛起眸子,薄唇微微抿着,眉间有几分淡漠。
樊稚沄虽家大业大,儿子和兄弟们都在外经商,不愿回到村里把持事务,而他老人家的孙女孙子也都留洋刚回国,不甘居于村里被埋没,族长的位置也就没人接管。
他老人家本打算樊奕川是本族人又聪敏好学,孙女如果能和樊奕川成亲,樊奕川顺理成章可以接任他的位置,村民不敢说什么,樊奕川以后的日子不必忧心。可惜盘算的再好比不上现实变化快。
一想起自个儿孙女,樊稚沄就恼火,不禁又想骂“白长俩大眼珠子不识好人”!
樊奕川侧眸见樊稚沄冷脸生闷气,想了想走到书桌前抬笔写字,拿给樊稚沄看。
樊稚沄将看到第一行字就讶异道:“你要去城里?”
樊奕川点头,又走回去另拿一张纸继续写。
樊稚沄突生一股子郁气,耐着性子往下看,倒是明白了些,仍不赞同。
“城里那铺子虽是我让人帮你看着,可租约还有大半年。即便租约到了,还得给人家一些日子搬走,你此时去城里未免早了些。”樊稚沄搁了纸说,“再者你要回铺子做什么生意得想好,否则营利赶不上亏空,不如租出去划算。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依你的身子不适合做这行,你得想清楚,别累垮了。”后面这句说的严厉些,他老人家希望樊奕川退而止步。
樊奕川将刚写好的另一张纸再拿给樊稚沄看,樊稚沄看完沉默了。
樊奕川想去城里开家医馆,另外想把自己的嗓子治好,想开口说话。
要说做生意,樊稚沄定是不赞同的,但樊奕川想治嗓子,他老人家当然支持,只是治疗的过程会很艰难。
樊奕川嗓子坏掉后去城里待过一段时间,樊老头就在那会儿走狗屎运买下一家低价出售的老钟表店铺,一直没用上便往外租着,但这事樊老头留个心眼没跟家里说,临终的时候把地契给了樊稚沄,求樊稚沄照顾樊奕川,铺子才没落到孙妙花手里。
等樊奕川成年,樊稚沄把铺子的事跟樊奕川说了,樊奕川没要回铺子,反倒让樊稚沄继续打理,也没提租金这茬。樊稚沄定想着樊奕川为这些年受照顾权当报答没要租金,但他老人家一分没用全存着,就等樊奕川哪天有需要拿出来用,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而且樊奕川要离村去城里待着,他人家不太能接受。
就算樊奕川的生计能解决,嗓子可不好说。他儿时在城里没治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治起来更麻烦。不过此时西医传进来多年,技术先进不少,也没准能治好,樊稚沄犹豫了。
樊奕川想去城里谋生计,想必也是觉得成亲得担起丈夫的责任,总不能让李书夏跟着他在樊宸受苦受气。樊稚沄能猜到这些,只是担心樊奕川去城里过得不好还不如在村里,他还能帮衬下。
“这事先等等,我叫人先去问问租户再做打算。”樊稚沄思忖半晌说了这么一句,再问樊奕川:“你觉得呢?”
樊奕川稍稍思虑一下,点头。
本来他是来跟樊稚沄商讨商讨,不是马上要去城里,回头他还要跟李书夏说一说。
谁知樊稚沄道:“这事儿别跟你媳妇说,省得把这铺子传到孙妙花耳里,她要跟你抢。那母猴子是个贪得无厌的主,没个消停的时候。我倒是能整治她,怕你气出个好歹。”
樊奕川闻声笑了笑,表示没事。
“你呀,有媳妇万事足了。”樊稚沄不满地睨樊奕川一眼,又笑着摇头叹气:“当真她对你好,我也就放心了。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和我自己孙子一样。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她要是再跟上回似的往外跑,我可不能再袖手旁观,定要修理她一顿,不然我这族长就没规矩可言了。”
樊奕川默上一瞬,再点头算回应。
李书夏真的要走可不是跑那么简单,兴许突然就不在了,抓都抓不住。
樊奕川想着心里不太舒坦,像有块石头压在心口似的。
院里起了一阵小凉风,带进扑鼻的香甜味道。
樊稚沄往外瞧,李书夏掀开门帘端着盘托进来,香气更浓了。
“老爷,奕川媳妇做了些小点心让您尝尝。”王妈端壶花茶进门,一扫先前的担忧,心情愉悦收了棋盘摆茶点。
“哦?”樊稚沄挺意外,视线扫向李书夏,再看向桌上摆的两样点心和一盘面包,挑了挑眉尾,似是不相信那是李书夏做的。
王妈笑说:“百合糕是我教她做的,其余是她自己原就会的,可好吃了,您尝尝。”
李书夏终于能用上之前的技能,特别高兴,对樊奕川说:“你也尝尝,我的拿手点心。”
樊奕川看一眼桌上的小盘子,有点讶然。
一小青花圆盘里盛着五六个牛角小面包,每个表面刷了蜂蜜,色泽润亮、香气扑鼻。
另外一个盘子里是王妈常给樊奕川做的润肺百合糕,最后一个则摆着大小不一的圆形饼干。
城里才能买到面包和饼干,乡下基本吃不到,尤其是面包。李书夏居然会做这两样,别说王妈,樊奕川都觉得惊奇。
樊稚沄掰一块牛角包尝了尝,酥酥软软面包片溢得唇齿香甜。他颇为惊讶,再看李书夏大有改观。
李书夏催促樊奕川:“你快试试。”
樊奕川将信将疑,正要掰面包,老胡叔突然进门说:“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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