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粮油的价格飞涨,有的人开始屯米屯油高价出售,穷人没的吃,只能到粮油铺子闹腾。
云岭嵘的店铺被围攻,玻璃被砸了,门被撬了,大批人冲进店铺里抢米抢油,乱作一团。
云记也未能幸免,毕竟这是云家内讧造成的局面,老百姓才不管谁对谁错,只要没得糊口,谁都不认识!
云岭坼气炸了,找了十几个小厮去店铺里抓人,但凡抓到手的统统送官,挨个儿要钱,也不管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拿了铺子里的存货。
他这么做无疑在熊熊燃烧的民愤上有浇了把油,城民们更加愤怒,把矛头对准了云岭嵘俩兄弟,从云记那儿转移了阵地。
云岭嵘有事外出,并不在城内,这下被云岭坼搅合得乱了套。
樊奕川在这时下令开店门低价出售粮油和米面,招来一窝蜂人,顷刻间就把囤货都卖光了。
街头巷尾的舆论一边倒,纷纷抬高樊奕川,贬低云岭嵘,仅仅两天就大变样。
李书夏在家托腮思考,时不时塞几个樊奕川掰的榛果。
“婶儿,我叔真厉害。”樊秀媛斟着茶说,“现在学校里都在说叔的事迹,他们还老向我打听呢。”
“你叔不就把自己铺子的粮面卖了么,怎么就成事迹了,多大点儿事。”李书夏填嘴里一榛果咔嚓咔嚓地嚼。
“才不呢,叔就是厉害。”樊秀媛脸上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这孩子嘴上不说,心里总有从乡下来的自卑感,尤其进了只收有钱人的贵族学校,面对那些天生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她难免心中不自在,好在有个呼风唤雨的叔,让她在学校也有面子,没人敢怠慢她。
李书夏看透不说,樊秀媛也没那种不该有的优越感,心思单纯些,她不必担心,想了想说:“不过你叔是真阴险,趁着云岭嵘不在低价卖粮,想靠上百上千张嘴骂得云岭嵘在这城里待不下去。”
“我原知道叔不是我亲叔的时候,可不高兴了。”樊秀媛转身轻摇小床,“可我现在觉得叔有这样的家人还不如跟我爹是亲兄弟,我爹可没害过叔。”
“这倒是。”李书夏拍掉一手坚果渣,“你叔以后还是要回乡下的,不太喜欢这儿。不过你别担心,我跟你叔说了要供你上学就不能作废。你要好好做学问,以后我们还送你去留学。”
樊秀媛忙摆手:“不用了,我能来城里上学就很好,不能再给叔和婶儿添麻烦。”
李书夏拍拍侄女的肩膀:“咱既然开始学了,就要精益求。我跟你叔不是拿不起你留洋的钱,关键是你得争气。”
樊秀媛郑重点头:“我一定好好学。”她认真的模样,小脸鼓鼓的,怪可爱。
李书夏扑哧一乐,起身伸懒腰:“哎,柯大哥还没给信儿,到底是谁挤兑我裕璟。”
“婶儿,钱叔说饭店怎样了?”
“有老师傅坐镇挺好的,最近盈利也不错,我看钱钏也出徒了。”李书夏很欣慰。
这大半年,李书夏虽没在裕璟坐镇,但时时掌控着裕璟的动态,还有新开店铺的情况。
钱钏这人没花花肠子,一心一意思地学习做菜和发展裕璟,不算聪明,但勤快能吃苦肯钻研,把李书夏做菜做西点的本事学了八成,单独开店都没问题了。
裕璟每回新上的菜都要经过李书夏把关,钱钏会将菜谱和做法电报给李书夏看,经常打电话和李书夏沟通,不停改进创新,裕璟的口碑越来越好,倒也不怎么怕别人竞争。只是即将开业的西餐厅老板太神秘,打出城里最高档最地道的旗号,李书夏不妨不行。
人都喜欢新鲜事物,总不能让那家餐厅把裕璟好不容易积累的熟客给忽悠走了。
“那婶儿怕啥,咱有两个大师傅呢,还有婶把关,一定没事的。”樊秀媛宽慰道,“再说还有叔呢,更不用怕。”
最近李书夏时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皱眉发愣,樊秀媛不由地担心,却也不知李书夏害怕什么。只要有樊奕川,樊秀媛觉得什么事都不是个事。
“哼,你就是你叔的小迷妹。”李书夏扭头没好气地吐槽,在厅里来回踱步,“咱们短时间回不去,我打算把秦家那个破店面开起来,需要招一个厨子。你帮我瞧着孩子些,我明儿去店里瞧瞧怎么装饰。”
“要开新店了?”樊秀媛掰着指头数数,“婶儿开了有四五家店面了?”
“加上这个是五家。”李书夏走到小张小床边,瞧瞧俩仍在熟睡的孩子,掖了掖小被子,放轻声音说:“这两天那些个阔太往我这儿跑得特勤快,没说两句就往裕璟上扯,无非想掺合进来,我才不如他们的意。”她不满嗤声,“钱钏和柯大哥帮了我多少忙,拿我的分红是应该的。她们都干啥了?想上我这儿来分一杯羹?做梦!”
“学校那些人也老跑来问我婶儿和裕璟的事,我猜是他们爹娘让来打听的。我都不想搭理她们,平常她们没事也不来找我,就这种跑得最勤快。”樊秀媛嫌弃道。
“她们来问,你随便说几句就成,别给板起脸给她们看。”李书夏抬眸教她一事:“有时候人得学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然只能对两面三刀的人这样,因为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叔这方面做的比我好,我就是性子直,总要吃亏,还在嘴厉害,一般人从我这儿讨不到便宜。”
“我的嘴笨。”樊秀媛叹气,“今儿我跟着老师学洋文都说不顺溜,好希望能和婶儿一样,能说两门外语。”
“慢慢来。”李书夏笑了笑,“我一会儿跟贾掌柜说点事,你先去楼上做功课,回头帮我带带孩子。”
樊秀媛点点头上楼了。
贾掌柜带了一本名册进来:“少夫人,这是泠城数的上名号的大厨,他们拿手的菜式都写在上面,您看看。”
李书夏接过来翻了两页问:“招工启示发出去的效果怎样。”
“昨儿贴出去的招工,今儿早就在铺子门口排起了长队。”贾掌柜回,“少夫人经营的裕璟在泠城也颇有名号,别说这些个来做工的,就是生意场上的人也想跟少夫人合作,跑店铺里好几回了,以为能碰上您。”
“所以我才不去,只得劳烦你帮忙张罗。”李书夏说起这些个有肉便飞来嗡嗡的苍蝇就脑壳疼,“我先挑挑,到时候你帮我去订个包厢,咱一起挑挑。我不如你在泠城熟,有些事还要请教你。”
“少夫人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贾掌柜低眸应下。
李书夏打量贾掌柜一眼,坐到沙发上指指旁边:“贾掌柜先来坐,我有件事跟你说。”
“少夫人直说便是,我在此处听着。”贾掌柜言语之外有些疏离。
李书夏不强求,便道:“你知道我待人如何,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樊奕川跟我说过你家里的情况,虽说你的仇报了,但你看我还是挺别扭的。我会将这家店铺百分之十的盈利分你,算当你为我跑腿的报酬。”
贾掌柜眉心一皱,当即婉拒:“因我受少爷恩惠,理当尽心尽力做事。少夫人不必如此,只管吩咐我便是。”
“樊奕川给你的不算我的,我也并不是收买你。”李书夏说,“你做事细心谨慎,我自然要奖你的,你也只管把我老板来看。我这人一向奖罚分明,并不会一味求利益拉一些不相干的人掺合我的生意。所以你收下便好,若是哪一日你做的不好,我是要将这份奖励收回来的。”
贾掌柜沉默无声,不说接受也没表示拒绝。
“或是你收了这百分之十的盈利给别人也可,我不会管这些,只要你觉得心安理得便好。”李书夏李书夏后倚沙发枕,捂唇打个哈欠:“我瞧瞧这些大厨,你先忙去吧。”
“是,少夫人。”贾掌柜应声走了。
“真是块硬骨头。”李书夏挺佩服地说,又信心十足道:“我就不信我没樊奕川帮忙,拿不下你。”她翻着名册,兀自道。
泠城的馆子不少,中式西式占了满满的街道,有名的厨子就那几个。排除那些个祖传菜的店铺,李书夏找出几个从学徒一路爬上来的主厨,又研究了下他们的特点是不是跟自己的风格相匹配,最终锁定了五个大厨约定明天见。
一个餐馆最重要的是厨子,还得是个服从管理的厨子,就像钱钏那样。不过李书夏没指望能那么顺利,找到一个十分符合心意又志同道合的,想着出门转转顺便考察一下也不错。
这天风和日丽,樊奕川送李书夏到秦家开衰败的餐馆门口,第十六次嘱咐李书夏忙完就赶紧回家。李书夏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冒,最后还是樊奕川说她儿子见不娘会哭,她才哦哦地答应。
这对夫妻是各疼各的娃,樊秀媛总是这样说他俩。
秦家那店铺叫锦名记,起的名倒是不错,可惜脱离不了倒闭的命运,里外都泛旧了。
李书夏现场教工人如何翻修,被灰尘呛得咳嗽,到门口呼吸口新鲜空气,听到有人唤:“书夏?”
她抬头一瞧,樊良站在她眼跟前,西装笔挺,面容俊朗,一点儿不像之前在坡上种地的男人。她都不敢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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