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上了山峰,懒觉才醒的凉心刚吃过早膳,就听见客栈楼下人群熙熙攘攘谈论些什么。
下到楼梯拐角处仔细听了听,原来是国华寺主持方丈江南苦修归来,一时间引起了不少轰动。他可是当今皇上亲封的国华寺主持,一举一动都有不少人关注并传荡。
嘻嘻嘻……凉心激动了。
连忙去找刚刚如厕完的李沂,说了这番情况,快马去了国华寺。
由于是主持回归,国华寺今提谢绝了香客们的参游,内部办了场简简单单的仪式欢迎主持方丈归来,外面只能听到里面鞭炮噼噼啪啪作响。
国华寺大门前只有凉心和李沂驻足,经常来国华寺的人都知道,如果国华寺谢绝香客,谁也进不去,就不多做无用功了。
这些凉心都打听清楚了,但来都来了,他们绝不可能就此返回。
试着叩了叩门环,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出现一个小和尚,声音还有些稚嫩:“阿弥陀佛,施主,今日国华寺谢绝香客。”
凉心也道了声阿弥陀佛,歉意十足道:“师傅我们有要紧事找主持方丈,烦请通报一声。”
“施主,请莫为难。”说罢小和尚双手就要将门合上。
“等等等……”凉心将手伸进去把门别住:“小师傅,请你前去通报一下,看主持方丈见不见再说。”
“施主,请退一步。”
小和尚不耐烦了。凉心狗急跳墙地说一句:“我是那罗延的……故人,烦请小师傅通报一下。”
小和尚僵住,入寺好几年,虽然没见过那罗延本人,但他如雷贯耳的名字怎么会不知道。
“请施主稍等。”小和尚关了门,左摇右恍跑去报信。
不一会儿他带着一个年级稍大的和尚前来开门,指着他们道:“师兄,这就是找主持有要紧事的施主。”
小和尚师兄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手往寺庙里伸开来:“两位施主,方丈有请。”
凉心暗自笑了笑,还是那罗延的名字好用。于是拉着李沂大大方方光明正大走进去。
第二次来国华寺的区别和第二次不大,就是人少了些,但这难得的安静却是凉心最喜欢地,有种心静神然的感觉。
小和尚师兄直接将他们带去了方丈的房间,他们刚走进去,门就轻轻啪一声关了个严严实实。
房间摆着简单的几具日常家具,简单脱尘,一目了然。
正中间有一个高到腰的石塌,石塌上只铺着浅绿色的竹席,竹席上面盘腿坐着一个面慈和蔼的老和尚,想来就是主持方丈了。
凉心和李沂双双行礼:“见过方丈。”
主持方丈缓缓睁眼,笑容和蔼地扫描着他们,目光最后落在凉心的身上:“施主就是那罗延道长的故人?”
嗯?她不觉挑眉问了一句:“方丈怎么知道是我?”
那小和尚年纪轻轻,应该不可能仔仔细细回报说,外面有位姑娘自称是那罗延道长的故人。应该说,外面有两位施主说是那罗延的故人,见还是不见……
主持方丈笑了笑,更加和蔼可亲:“施主身上有那罗延的气息,所以本座不怀疑姑娘说的话。”
凉心哦了声,静等下文。
“不知施主来找老衲所为何事?”
这下凉心终于可以顺理成章说明来由,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不瞒方丈,我是为了寻那罗延道长的踪迹,所以来贵寺向您问一下他的去处。”
“哦!”主持方丈惊讶了一番,和蔼的笑幻化成疑问,目光又再一次落到凉心身上。
他明明能在凉心身上察觉那罗延的气息,此女子应该与那罗延关系较为密切,怎么会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主持方丈眼中显现警惕:“请问施主寻那罗延道长所谓何事?”
急促的不答反问将凉心激了个仓促,想了想后答:“他欠了我一些东西,我要向他讨回来。”
那罗延不会是因为欠了别人东西才跑去闭关的吧?方丈心里暗想。
“施主,老衲只知道那罗延道长去思罗境闭关了,其余的恕老衲无以相告。”
这不是和听露知道的差不多吗?这一趟不会白来了吧!凉心有些心灰意冷,死心不改继续问:“方丈可知思罗境在何处?”
主持方丈闭眼摇头。
好吧,果然白来了。
凉心彻底绝望,长吁短叹起来。
佛家讲究因果轮回,有借有还,既然凉心说了那罗延欠了她东西,那就应该助她找一找那罗延,以免今生债拖欠来生还,对那罗延不好。
方丈翻了翻古老的回忆,开口制止住将要出门的凉心。
“施主,老衲曾听那罗延道长说过,他祖地是在弘农华阴。”
凉心欣喜万分,连连道谢:“多谢方丈。”
祖地都知道了,要找人应该不难吧!
不管故人还是现代人,都信仰死后归故土,方能安然西去,虽然那罗延没死,但是他如果要闭关什么的,很大可能会去祖地。
如此一来,她不用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了。
向主持方丈告了辞,凉心和李沂一同回了客栈。
接下来去弘农华阴?
并不是。因为他们即将启程时收到了百里清风的飞鸽传书。
阴幻月离开了百里镇,接下来准备血洗不远处的渭南郡,那里足足有十万人口,百里清风需要李沂的身份帮助。
将信纸折了折,放在火烛上,慢慢化为灰烬,李沂脸色阴沉:“没想到阴幻月速度这么快……”
刚洗了一个镇子,足足几千人命,她也不休息休息。
凉心吹灭烛火,带着灰烬飘散空中,十分着急:“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要是去晚了,后果不堪设想,那可是整整十万人。
阴幻月此时已经启程,他们没有一点时间可以浪费,叫来店小二备车,迅速上路。
渭南在京城东面,车程一夜,只要路上不休息,完全可以赶在阴幻月到达渭南之前保护好为难百姓。
李沂手到飞鸽传书后立马写了凑本让人递去朝堂,要阻止阴幻月,光他和百里清风联手是不够的,必须要有朝廷兵马帮忙。
幻月杀手人如其名,手段残忍,看人不顺眼就杀,毫无理由。手段最残忍的是阴幻月,以游戏杀人为乐,专门操控女子心智去杀害其至亲,然后让女子痛不欲生。
三年前的这些阴霾,又要在世间重演了。
渭南是个小郡,地方不大,却是东方去往京城的要道,阴幻月选这个地方,其心思已经很明显,势要与朝廷作对到底。
渭南郡守早已经得到阴幻月要来灭城的消息,次手城门紧锁,并排了大量兵卒把守,可以说是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只有对战过阴幻月的李沂知道,这些严防密布在她眼里只不过是雕虫小技,她只要叫手下使一些迷幻毒药放在雀鸟身上放飞城中,把守城门的兵卒失去意识,渭南城便不攻自破。
三年前血的教训,至今还记忆犹新。
城门紧闭进不去,李沂只能先下马车,示意赶车的马夫大喊:“守兵大人,庆王爷驾到,请打开城门。”
城墙上的官兵听见这话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没见过庆王爷长相,就怕放进来是幻月杀手冒充的,所以赶紧派人去禀报渭南郡守。
不一会儿渭南郡守南宁站在了城墙上,他多年前曾上过京城面圣,虽然那时候的李沂还很小,但他容貌变化不大,南宁一下子就认出来他,惶恐地叫手下赶紧把城门打开。
城门大开,城内南宁郡守带着几十位守将下跪迎接庆王,声如洪钟:“参见庆王爷,庆王妃。”
“起吧。”李沂亲自将南宁扶起来。
乌泱泱一群人迅速绕开一条大道,南宁听摆手请李沂入城,他却不动。
拉过南宁近身,李沂瞧瞧问道:“城中百姓如何了?”
南宁答:“无碍,下官早早收到消息,所以将城门金锁,以防幻月杀手混进来。”
李沂微怒:“我是问他们是否知道阴幻月要来洗城之事?”
南宁越加惶恐:“此时只有下官及几位亲将知道,百姓安居。”
“很好,马上下令转移城中百姓,我已修书给桥南县官,你带着人去就是了,怎么说话你自己想,越快越好。”
“是。”南宁退下执行命令。
凉心和李沂暂居郡守府邸,不消一天时间,南宁带着城中大部分百姓前往桥南迁移,渭南此时几乎可以说是一座空城。
还有一部分百姓不愿意走,一是因为南宁编的理由不够充分,二是他们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渭南,现在突然让他们迁居其它,死活也不愿意,劝说了半天也不管用。
南宁留下的部将禀报完,悄无声息的就要退了下去。
李沂突然叫住他,吓得他一个仓促差点摔在地上。
“现在城中还有多少人?”
中年部将跌跌撞撞爬起来回答:“约九百来人。”
李沂摆手,无奈叹了口气:“尽量再劝劝,下去吧。”
中年部将退下,凉心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刚才的话她都听见了,真是替他们着急啊,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躲开。
“要不将事情告诉给他们听吧?”凉心急切道。
李沂摇头,很头痛:“如此势必会造成人心惶惶不安,殃及邻县,后果可能难以预料。”
“那怎么办?”
“软的不行,只能来强的了。”
“怎么做?”
“赶。”
再不行动,阴幻月就要兵临城下了,到时候那些百姓死的都不知道。
召集城中剩余部将兵卒,李沂吩咐下去:“城中不管老少,必须出城,就算拖也要将其脱出城。”
将兵领了命令,散开退伍就要去实行,此时远处去传来一声长叫急报,一个穿着盔甲的少年从马上跳下来:“禀王爷,幻月杀手已抵达城门外,四方城门皆已被堵死。”
李沂拳头捏得老紧,居然这么快。
“一共多少人?”
少年答:“约四百来个。”
幻月杀手个个翘楚,一个顶百,而现在驻守城中的守卫仅仅两百人,等于鸡蛋碰石头。
李沂双眉紧皱,厉声大呵:“将剩余百姓聚集保护,全城戒备。”
回了郡守府,李沂端着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愁眉紧锁。
两个时辰后收到南宁的飞鸽传书,报转移的百姓已经安全抵达桥南。他这才稍稍舒缓了心情。
至少大多数人可以幸免于难。
只是一想到城中执意不肯走的九百人百姓,李沂头又疼了起来。
现在阴幻月已经包围了城门,想把他们安全送出去是不可能了,但要他眼睁睁看着幻月杀手血洗城池,他做不到。
三年前那场血雨腥风他不想再看见一次。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保住这些百姓。
“可以和阴幻月谈判吗?”凉心问。她不懂这些军事战略,这是她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办法。
凉心都能想出来,李沂何曾没有想过,可是……
哎,李沂举杯将茶饮尽:“我们没有可以谈判的筹码,阴幻月以杀人为乐,我们以保护百姓为则,两相对抗,没有余地。”
难道要眼看着阴幻月血洗渭南城,这显然是下下策,使不得。
现在李沂只能等,拼尽全力等京城中的援兵,大约再撑个一两日,即将柳暗花明。
太阳落山时,渭南城陷入了一片黑暗,秋风萧瑟,一听阴森。
凉心虽然怕,还是大着胆子出了门。
又有部下来报,东城门失守。
再有部下来报,南城门失守。
李沂组织部下兵卒保护好剩余惶恐不安的百姓,将他们收拢在一处大宅院内,人挤人,肉挤肉,都快成油渣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幻月杀手半数以上都涌进了城中,现在只有这个地方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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