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默契的,慕容逍和九伊都不动声色,待得所有人把梵文默写完,慕容逍只对那个写得一字不差的下人问了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眸光全是赞赏。
那人恭敬道:“奴才王安。”
慕容逍显得很是欢喜,大声叫好后,赶紧让宁飞延将那两百两黄金交给他,他也是高兴得眼泪花都快掉出来了。
人已经找到,慕容逍便再无逗留的兴致,示意宁飞延一眼后就转身回房,九伊随之前往。
“重金引诱之下才站出来,看来这个王安是被银子所迫的。”九伊道。
慕容逍点点头,“所以我才没有打草惊蛇,当即就把他抓起来,我已经示意飞延派人去跟踪和保护他了,看看到底是谁在给他下达命令。”
九伊只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逾后近十日,南军消停得太不正常,别说攻城,就连走出营地都不曾,江远不禁奇怪道:“这徐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会是打算和我们死磕吧,他远道而来,粮草供给可是个大问题,就不怕把大军侯死在这里了?”
慕容逍目及远地,寒声道:“徐锐可是个急性子,这次却如此反常愿意等,想必又是得了那位山中高人的指点。”
这几日,慕容逍不是没派人去那边山林找过,可派出去的人不是遇到南军被杀死,就是被陷入山中迷雾出不来,总而言之,除了更加确定山中藏有高人以外,一无所获,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气愤不已!
“一般来说,等待都是在等机会。”九伊在旁道,“可这个机会又是什么呢?”
慕容逍暂时想不通,双肩一耸:“等着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宁飞延跑上城楼,又碍于城楼上人太多,直把慕容逍往一个角落拉:“王安今日终于出了一趟府,不过他却去了后巷,跟踪的人回来说,那边就是难民窟,看到王安带着好些吃食进了一座破烂的院子,里面全是因战乱失了双亲的孤儿。”
这在慕容逍的意料之外,不由皱起眉:“意思是王安之所以需要银子都是因为要养那些孩子?”
宁飞延点头:“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的,说不定那个幕后黑手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出高价让王安画出帅印纹路。”
慕容逍摸着下颔沉吟小会儿后道:“他回府后,让他直接去我房间等我。”
宁飞延点头后就走,九伊看到慕容逍心事重重地走过来,不由小声问:“可是王安的事有进展了?”
“算是吧……”慕容逍故意说得模糊不清,一心想着王安不过只是江远府中一个不起眼的下人,谁最有可能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呢?
九伊见他眼神飘闪,斜向旁处,随之望去,看到的是江远。
再在城楼上吹了三个时辰的风,慕容逍就被宁飞延的亲兵叫走,九伊仍旧立于楼上,不停思索着近日的事,忽有一小兵捧来一只信鸽,并道:“这是江府的下人送来的,说是看它在良娣窗沿上站了好久,唯恐它身上带着什么重要信息,不敢耽误,特意立即送来给良娣过目。”
九伊扫了那小兵一眼,有怀疑,但什么也没说,快速取下绑在鸽腿上的纸条看。
短短几个字——“山中何人已经查明,但事情复杂,出城面谈,一个时辰后,西南山林见。”
没有落款,但看那俊秀飘逸的字迹就知道是常青,常青一向稳重,依九伊现在的处境,若非急不可待,是万不会要求她出城涉险的,所以见此九伊不敢耽搁,握紧纸条就往城楼下冲。
小兵倒是想要阻拦,却被她以一句“你若不放我出去,误了殿下大事,你担待得起吗”给挡了回去。
看着九伊跑出城,小兵倒比守将江远还急:“要不要立刻去知会殿下。”
“不必!”江远斩经截铁道,余光瞟到小兵惊讶的神色,补充了一句:“秦良娣已经说了,她是去为殿下办事,想必殿下肯定知晓,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小兵这才什么也没再说,转身退下,而江远再次将目光放到城楼外部,那里正有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策马往西南奔去。
另一边,慕容逍在房中见到了王安,后者尚是一身平民打扮,显然是还没来得及换上府中下人服就被宁飞延叫来了。
“你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是很多人都知晓吗?”慕容逍打量了眼前男子很久,才开口。
王安一直低着头,“我素来不善与人交往,几乎没人知道。”
慕容逍眼珠一转,目光旁落,似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却突然转移了话题:“听说你收养了一群孤儿。”
王安吃惊地看了慕容逍一眼,再道:“不算收养,只是照顾照顾罢了。”
“你觉得他们很可怜?”慕容逍又问。
王安更显沮丧:“一日之间失去双亲,如何不可怜。”
慕容逍面色转冷:“那你知不知道初二那日我们与南军的大战又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孩子沦为孤儿?”
王安开始惶恐,结巴道:“奴才……奴才并未亲临战场,自是不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慕容逍起身围着王安转,“那一战,我军阵亡四千士兵,伤一万。”突的拍了王安肩膀一下,“我还要告诉你,要是除夕之夜那场偷袭我军先锋队等来了援军,南军早已在当晚就已损失惨重,哪里还有能力发动那场攻城之战,我军士兵根本不会伤亡那么多,说不定南军还会就此撤离,我们立即班师回朝都有可能!”
王安双腿已在发软,闭紧嘴巴不说话,假装听不懂慕容逍为何要说这些,慕容逍见此冷笑更甚,又道:
“你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你借打扫我房间的名义进屋偷看了我的帅印,然后画下帅印纹路,让人拿去刻!”
凑近了他耳朵几分,声音含了几分磁性:“因为这府中只有你能过目不忘。”
王安再也站不住了,滑到地上来跪直的力气都没有,只软软跌坐在哪儿,也还算个敢做敢当的人,未再狡辩,只道:
“时至今日,不敢再欺瞒殿下,奴才当时也是被人骗了,他们告诉我说殿下率军前去偷袭南军,却因为太过自信没有安排援军,可江将军一直不太放心,所以想偷刻帅印,私拟一份军令,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当时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不直接让我拿着写好的军令潜入殿下房中盖个印,可当时他们说情况紧急,来不及向奴才解释,要奴才听命就是了,还给了奴才一大笔银子去给孩子们买吃的。”
话至此处突的愤怒了起来,一拳重重锤在地上:“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那样做不过是不能让我看到他们那份军令的内容,而且,他们趁此还能得到一个足以乱真的帅印。”
顿了顿再言:“事后奴才也要告诉殿下的,可他们拿那些孩子威胁我,说奴才要是敢乱说的话,便将那些孩子赶尽杀绝,奴才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那些孩子是无辜的啊!”
慕容逍未管其他,只问:“他们是谁?”
“他们是江将军手下的千户韩夜,以及他的军师谷先生。”王安实话实说。
慕容逍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这两个人,由于他们实在太不起眼,什么印象都没有,正沉默的时候,王安忽然拉住了他的脚踝:
“殿下,奴才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还求殿下派人保护好那些孩子,莫要让他们落入贼人之手。”
“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慕容逍说得肯定,看重的除了他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有他对孩子们的那份善心,“这里对你来说不安全,一会儿我会派人送你回龙城。”
王安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想要磕头谢恩的时候,慕容逍已经只剩背影了。
慕容逍去找宁飞延,将王安所言转述一遍后,让他立即派出一小队人马暗中保护那些孤儿,再让两个得力手下快速将王安转移,最后立即去把韩夜和谷先生抓起来。
“江远呢?”宁飞延以为他说漏了一个人,“两个都是他的手下,会不会就是受了他的指使?”
慕容逍早已想到这层,毫不犹豫地摇头:“正是由于两个人都是他的直属手下,才不会是他指使的,偷刻帅印可是杀头大罪,他不会蠢到要派自己的人出面去做!”
继而话锋一转:“但说不定……韩夜和谷先生会一口咬定是他指使的。”
宁飞延沿此想了想,恍然大悟般指着慕容逍点手:“我懂了,对方这是想让我们起内讧!江远是守城大将,多年镇守边宁,和手下士兵情意深厚,那些人皆是全力效忠,你要是因为怀疑他就把他抓起来的话,说不定还会引起兵变,而那个时候我们就是外患尤存,内忧又起,南军不费什么力,就可让我们惨败。”
“没错。”慕容逍又陷入了沉思,眼下是个更混乱的局面,他本敢断言偷刻帅印,伪造军令的指使者一定是龙城中那些政敌,而现在想来,还很有可能是南军……
多日来,他们一直不出兵,无动静,难道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吗?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士兵匆忙跑来,大喊:“殿下,大事不好了,南军来攻城了!还绑着……绑着秦良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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