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逍觉得她简直是在吹牛,“这怎么可能!他不上书不想我去都算好的了。”
九伊笑着起身,落坐桌案处,边写密信边道:“他不可能,那他的夫人呢?他不是个出了名的情种吗,想必江夫人说的话,他是一定会听的吧。”
慕容逍恍然大悟,接连点手,“你是想在江夫人身上打主意,让人给她扇点儿什么南军战无不胜,唯有我去才能平定的耳旁风吧?”
九伊未回,算是默认了,卷好纸条召来信鸽,送去常青的手上。
过两日,出征相关事宜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运粮部队已经先行出发,可碍于朝廷呼声不一,加之江远脾性,到底由谁挂帅,燕帝迟迟未曾给出回应。
正坐于御书房愁眉不展之时,忽来一封八百里加急,听之乃是江远所上,急忙拆开,一看,大喜,随即就颁布封帅圣旨。
没什么意外,这道圣旨送去了东宫,早已将此事视做意料之中的慕容逍和九伊没什么开心,仅有的不过相视一笑。
而大皇子府那边可就炸开了锅,策划了这么久,本以为的万无一失,却还是功亏一篑,就连一向沉稳到喜怒不露的慕容巡都绷不住了,随手抄起一个茶盏就往地上砸,愤愤道:“为什么!父皇为什么还是要派他去,前去边宁,明明我比他更适合!”
这个问题,一旁的下人也无法回答他,任凭他如何发泄,都低头沉默,直到吴正来了,厅内才有了第二种声音。
吴正绕过一地的碎瓷片,走到慕容巡面前,说了个让后者兴奋的消息,“殿下,卑职打听到,太子此番行军,会带上秦良娣。”
慕容巡正举起一个茶壶准备砸,听此就停了手,僵过片刻冷冷笑了起来,“带女子行军,可是不吉利的。”
此时的九伊怀着无必复杂的心情收拾着包袱,有对战场的期待,也不乏有对远离龙城的担忧,她和慕容逍都将远走,一旦开战就有太多说不准。
首先的,归期为何,便是难以预料,而在这期间,慕容巡也好,赵皇后也好,定会卯足了劲儿积攒自己的势力,待他们过来之时,又会是何种混乱?
为防慕容巡他们动作太大,九伊命幻辛和无影都留在龙城,无影倒好说,听命就是,只是幻辛可不乐意,直言:“我也想和盟主一起去见识下真正的战场!”
年少无知时,总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九伊对此更多的是无奈,她很想回幻辛一句,虽说江湖厮杀也会流血,但绝没上万人拼命的战场来得冰冷,若你真去见过战争的残酷,未必不会后悔说出那句话。
可想着此时的幻辛多半听不进去这些,所以道:“你忘了我现在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吗?你还要教红莲用毒,你还要助她顺利进入赵府,她进去之后,你就是她在外的接应者,你若是也跟着我一起走了,谁来做这些事?”
幻辛这才闭了嘴,但苦着的一张脸表示她还是有所担忧,九伊见此道:“放心吧,边宁离盟里近,我若有事,青兄会派人来接应我的。”
幻辛想想也是,重重点头后拉住了九伊:“盟主,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
九伊笑里带凉,“放心吧,凌文策不死,我是不会死的!”话罢交了一个信封给幻辛,“红莲在赵府获得一定信任后,把这个给她,她就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主帅已定,出征就在眼前,整军五日后,就出发前往边宁。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慕容逍一身厚重铠甲,坐大马行于众军最前,两侧是宁氏父子,偏后是同为一身戎装的九伊。
宁飞延不时就往九伊身上瞟,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凑近慕容逍轻声道:“你带一个女人行军,陛下知道了还得了。”
慕容逍挺不在乎的,“父皇又不知道。”
恰在这时,后方一匹快马追上队伍,跑到慕容逍的面前,左看右看一番后,指着一个人道:“殿下,陛下命臣将她带回去。”
慕容逍随之回头,发现所指是为九伊,九伊稍怔,知道燕帝既然都派御林军统领来了反抗肯定无用,什么也没说,点头后就勒绳调转马头。
慕容逍刚想出声阻止,被宁飞延拦住了,后者小声提醒:“肯定是有人向陛下告密了。”
听此,慕容逍小慌,甩下句“你们先带大军赶路,我随后赶上”就向九伊追去。
武貂见他赶来,好意道:“殿下还是快回去随大军赶路吧,陛下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我要是就这样回去了,我也会不高兴的。”
慕容逍执意前往,武貂也没有办法。
下马步行入宫时,慕容逍凑近九伊,低声道:“父皇多半要会问你一介女子,为何要去行军打仗,你直往我身上推就是了,反正我弄些风流韵事出来,父皇已经不觉得新奇了。”
九伊没说话,她总觉得,燕帝的问题不会那么简单,毕竟她和燕帝之间,还有一点是慕容逍不知道的。
行至御书房,慕容逍才走进去了两步,就被燕帝以“你身为万兵统帅,现在你该出现在这里吗”给骂了出去,九伊进去后,更是命人将房门关得严实,明显就是不想让他听到他们的对话。
燕帝打量了好几眼盔甲加身的九伊,面色越发沉重,“接到大臣上书弹劾逍儿说他荒唐到带一个女子行军,朕开始还不信,逍儿虽然乖张,但还从来没有过如此不知轻重的行径,没想到奏章上写的却是真的。”
九伊神色淡然,解释道:“这不过是我苦苦哀求殿下,边宁离寒渊盟近,我已来龙城好几月,着实有些想,所以才借着此次行军,回去看一看。”
“是吗?”燕帝可不太相信,“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莫不是已经忘了朕交给你的任务。”
九伊晓燕帝所指,想着这才是他真正气恼的原因吧,“省完亲,自然就会回来,至于陛下交给我的任务,我自是铭记于心,不瞒陛下,我已暗中搜集了些赵侯的罪证,但我想既然陛下早有心惩治赵侯,那些陛下肯定早已经知晓了,而陛下一直没行动,想来是觉得赵候党羽众多,那些罪过,还不至于把他打到翻不了身,所以我准备安排人进赵府,为陛下获取能一举治赵侯于死地的铁证,只是这都需要时间,也只有在这段等待的日子,我才敢抽身回盟里看看。”
前因后果说得头头是道,燕帝表面上先信了,但他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九伊,而是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朕再问你,你和逍儿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又或者说,你留在逍儿身边有何目的!”
九伊震惊,抬眸望着燕帝那双鹰眼,不再有慈祥,不再见温和,只有一个帝王该见的威严与冷厉,尚是一头雾水的她愣了好久,未先回应,反而问道:“陛下为何这样问?”知道原因,才晓如何应答。
燕帝也没隐瞒:“前阵子,朕暗示逍儿可扶持你为太子妃,没想到他却以你出身不佳为由拒绝了,逍儿什么性子,朕还不清楚,若他当真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哪里会管你什么出身,更不会在意什么群臣非议,双手捧在你面前的,一定会是最好的,可这一次,他却说出了那样的话。”
说着扫了九伊一眼,后者尤然镇定,“朕对此很感奇怪,想了好几日,觉得或许逍儿对你并不是他所说的一往情深,但他还是把你留在身边,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对于他这些反常行为,朕只能用他和你之间定是有某种不能让朕知道的关系存在来解释,而今日你又执意要随军前往,让朕不得不怀疑你留在逍儿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说了这么多,话题又绕了回来,燕帝就是对九伊随军有所顾虑,了解了因果的九伊倒不显慌乱,快速思索后道:“我和殿下之间的关系就是简简单单的,若陛下不信,大可派人去查。”
燕帝眉头皱了皱,九伊见此在心里暗笑,她知道这个皱眉是燕帝因她那份自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的表现,微顿片刻,接着又道:
“至于我随军前往这件事,我想我是三两句话无法说到让陛下彻底打消疑惑,所以我只想问陛下一个问题。”
眸光转寒,直视燕帝,突增的气场表示此时的她不再是太子良娣秦氏,而是寒渊盟盟主秦九伊,“陛下,怕了我吗?”
燕帝眉头再皱,突的笑了起来,“笑话!朕执掌大燕数十年,何时怕过一个女人。”
“那陛下为何不敢让我前往边宁?”九伊再问,“这难道不是害怕我一个小女子改变一国战局的表现吗?”
一连三问,不过是想逼燕帝碍于颜面不得不答应让她去,但燕帝到底是阅人无数的统治者,她这点儿小把戏怎么会看不出来,可他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因为九伊还有下一句话。
“流言的力量可是很强大的,想必陛下才为此头疼过吧。”
慕容逍陷于流言难以脱身这事,尚在不久之前,切肤之痛记得清清楚楚,九伊说此,无非是想告诉燕帝,她有能力将燕帝畏惧一个女子这种流言散布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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