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刮目相看
孟茴在外面听得心惊胆战,霍承胤一向小心翼翼,为何此番如此寸步不让?犯不着为了个西北惹恼皇上啊!
果然,皇上大发雷霆,“混账东西!不过是杀了几个匪患竟猖狂至此,居然说朕的不是,霍承胤,你凭什么认为这个钱朕非拨不可?”
“父皇乃天子,是天便不会有错。儿臣剿匪不过是分内之事,不敢居功,更不敢狂妄。今日直言极谏,若有言语失当,还请父皇宽恕。儿臣生在皇室,养在帝都,承蒙父皇庇佑,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此行真的感受良多,也深感父皇治理整个国家劳心劳力,万分之不容易,只怪过往儿臣太懦弱无能,不能替您分担半分,实在是惭愧!”
世人只道最逍遥莫过于皇帝,难得有人体会为君的难处和苦处,皇上心情这才好了些许。
霍承胤又道,“西北荒凉,应大兴土木,改善土质,虽非一朝一夕的事,但于燕国千秋万代却有益,还请父皇多多考虑。儿臣自知学疏才浅,不能为父皇分忧,不能为朝廷出力,每月的俸禄愿减一半,府中下人也可裁去大半,只当为西北建设添砖添瓦。”
说着,又从身上取出文函呈上,“儿臣暗访,这些西北官员吃穿用度奢靡无度,西北贫瘠经不起挥霍,还请父皇明察。”
皇上有些意外,看了看上面的名单,霍承胤详细的写了他们的身家背景和人际关系网。这可是西北一行最大的收获,他派了那么多的巡视官皆一无所获,而今霍承胤却做到了。
对他,皇上不由得刮目相看。
这个儿子素来不得他心,不如荣王武艺好,不及四皇子会讨好他,更甚者,有时还敢和他顶嘴。
如果不是这次钟愈的推荐,他几乎都要完全放弃这个儿子了。
“做的很好。”终于,他忍不住赞道,“想要什么奖赏?”
霍承胤想了想,道,“儿臣斗胆,想要太祖爷曾赐予丽妃的那把琴。”
皇上有些意外,“琴?”
“是孟茴最近在学琴,故儿臣想为她寻把好琴,或许更利于她练习。”
“学琴好啊,她母亲就弹得一手好琴,她岂能不会。”皇上道,“这就允了你,先退下吧,关于西北你的提议朕会考虑的。”
“谢父皇。”
父子对话终于结束了,孟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瞧着霍承胤从里面出来,脸上带着笑意。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笑容,眉宇舒展,好似令冰雪消融的暖日,让她的心为之一动。
他不过是渴望得到父亲的肯定,就像她一样,只需要一个肯定,一个认同。
他冲她笑着,牵起她的手,道,“走,我们回家。”
一切如此自然,如此轻松,孟茴莫名有些醉,原来他发自内心的欢愉竟连她也跟着开心。
后来,皇上果然采取了霍承胤的建议,开始重视起西北那片广袤之地,命工部着手建设一事,霍承胤协助工部侍郎,入职工部。
而豫王府每月下放的银两果真被减去半成,人员也缩减一半,这些节省出来的钱,都投入西北建设。
其实就算豫王府的钱都拿空了,孟茴也无所谓,从赵国带来的嫁妆就够她活下去了。只是府内突然少了那么多人,未免太过冷清。
但尽管如此,霍承胤也没有动她院内的人,伺候她的人照旧,并没有少。
在外人看来,霍承胤出钱出力干的是不讨好的事。
然而,渐渐的,因西北之事,皇上召见他的次数多了,众人也开始感到不安了。不过霍承胤行事低调,一直专注于西北,并未过多的参与朝政,倒也不至于遭人忌恨。
荣王这一摔终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有克制住霍承胤,倒因受伤将之前任职的肥差给丢了,暂时让四皇子顶了去。皇上虽说让他好生养伤,却也是变相的冷落,他和皇后这心中终究是憋了股气。
如今朝堂最得意的莫过四皇子,皇上对其重用远胜荣王,不禁让人疑惑不解。按理说,荣王是嫡子,皇上曾经重用他、宠他,也是理所当然,更有人一度认为他是新太子的不二人选。可是如今不但有个四皇子,还有个豫王,皇上的心思越来越令人费解。
有人揣度圣意,提议再立太子,却和多年前一样,皇上雷霆大怒,将其骂得狗血淋头。
太子之位,终究还是悬置,除了霍天佑——原皇后之子,皇上再也无法承认第二个人,可是,一个死人如何继承大统?
为此,群臣忧心忡忡、一筹莫展。
这些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孟茴是不懂的,她现在得了好琴,练习起来也更有劲儿了。总觉得这琴真是太好了,仿若不需要什么技巧就能弹出美妙旋律一般。
近来,霍承胤都忙着画图纸、写西北方案,在府中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和孟茴说话的时间更少。
这日好不容易回府里休息,却一下坐到厢房的书桌前,说方案皇上没通过,要改,连夜改。
孟茴规劝无用,也无睡意便在一侧看书,四下一片静谧,唯有蜡烛燃烧间或发出噼啪之音,她偶尔抬眸看看不远处的霍承胤,烛光下的他,聚精会神,一副严谨之态。
可是,就是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心安,那是和容宣在一起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明明较之霍承胤,容宣更为温润谦和,可是,她的心却总是慌的、乱的。
或许,还是因为这里面有个情字,而她和霍承胤……没有。
不知不觉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孟茴已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盖好了被子,外面漆黑一片已是深夜,她下意识的喊了声“霍承胤”,以为他还在改方案,却没有得到回答。
她起身朝小房走去,只见灯点着,人却不见了。
“去哪呢?”
她疑惑的嘟囔两声,披着件兔毛雪缎披风就出去了。倒也不是为了寻人,只是屋内蜡烛点久了,呛得慌。
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了会儿,却听不知从哪里传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孟茴寻声而去,进入了一片紫竹林。以前也路过,却从来没有进去过,更不知道这竹林竟这样的大、这样的深。
越往里,那声音越清晰,若非外面的高树上点着灯笼,恐怕连路都看不清。
终于,让她寻到了声音的来源,只见那竹林的深处有一块空地,而一男子只着白色里衣在此练剑。
已是深秋,他衣着单薄,却是大汗淋漓,想来已经练了许久。他一招一式尤为狠决,四周的竹叶、竹竿都是攻击的对象,凌空而起,御剑横劈,翠绿的竹叶便簌簌落下,又在他的剑下碎成一段一段。
孟茴不懂武,但见过容宣练武,与眼前之景颇为相似,一样的果决,杀戮间不带一丝犹豫。
容宣是行宫武艺最强的,在皇宫众侍卫中也是佼佼者,而今,孟茴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人都不能被轻视。
夜风习习,卷起他洁白的衣袂在林间舞动,剑气如虹,他仿若与剑合体,招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月光皎洁,映得那刀光格外的亮,也格外的凉。
孟茴静静地倚在竹后,看着眼前这原本该最熟悉的人,却只觉陌生万分。
他是她的丈夫,他是霍承胤!
他对她永远有所隐瞒,她不知道这个同住屋檐下的丈夫,还有多少她所不知的一面?
他的手无缚鸡之力是假的,他的刀伤也是假的,他到底有多少事骗了她?
心,有点儿酸涩,也有点儿失落……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不太好受。
或许,她不该计较,她也没有资格计较,她又是什么干净纯粹的人吗?呵,一样,大家都一样!
忽地,剑光一闪,孟茴都来不及看清,更是连躲避都不曾,那冰冷的剑刃就已然抵在了脖间。
黑影移至身前,面上带着一贯的警惕,孟茴道,“是我。”
霍承胤这才借着外面的灯笼光发现是孟茴,然而,手中的剑却没有松开半寸。
她也不怕,更没有紧张和慌乱,只是如这夜色一般宁静,淡笑着说,“你会武功,且还如此之高,这点我虽惊讶,倒也不至于太意外。本来就是,你表面无所事事,内里却不愿输人,又岂会怕苦而不习武呢?”
“我记得提醒过你,这紫竹林不要擅入,你当耳旁风了吗?”霍承胤轻斥,凛冽的眼眸比这刀刃还要犀利。
孟茴却不以为意,失笑道,“有野兽么?可我觉得那未见比你可怕啊!”
霍承胤愠色不语,她接着说,“你独来独往,什么事都藏在心底,不觉孤单吗?”杏眸微垂间,看了看架在脖子上的剑,“既然不会杀我,干嘛吓唬我,明知我胆子很小的。”
霍承胤愕然,旋即笑笑,无奈的收起剑,“知道我会武的,皆已命丧黄泉,为何你却以为我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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