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灵低头,看着水桶里自己的倒影,低声说道:“是的,看来我们找错了方向。”
宗政明看上去也有些失落,扭头坐到了水井台子上,叹了口气。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了,让我先想一想。”岳飞灵说着,转身看了一眼宗政明,顿时吃了一惊,“你快起来,怎么坐到这上面,水井上阴气太重,很凉的。”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宗政明嬉笑着并没有起身。
“我不怕凉,就在这坐一会,等你想起来下面该去干嘛,我才起来。”
眉头一皱,岳飞灵没好气地翻了白眼,她没想到这个宗政明竟然是如此胡闹,甚至有些顽皮了。她嘴角弯弯,心念急转,忽然想起了什么。
“起来了,你来看看这棵老槐树。”
看见岳飞灵有些认真的模样,宗政明知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连忙站起身,来到了那棵老槐树旁边。刚才大家都是直奔水井而来,没有人注意过这棵老槐树。
宗政明绕着老槐树转了两圈,来回打量了三次,才回头望着岳飞灵,有些奇怪地问着:“岳大夫,你是觉得这棵老槐树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把叶子摘下来看看,才会清楚。”
宗政明心想也是,水井附近这棵老槐树最是显眼,看质地这老槐树和水井也是差不多年头的,于是他朝后面挥了挥手,让两个亲兵上去一趟。
树上叶子不多,几下腾挪之间,满树的叶子都被打落下来。
捡起了一地的落叶,岳飞灵却是看也没看,都放到了随身的布袋里。旁边的宗政明眼珠子跟着她的动作,转了半天,才犹豫地凑上去问着:
“岳大夫,你这是做什么,不用查验一番吗?”
岳飞灵把袋子口一系,随即莞尔一笑,轻轻答道:“自然不用,几片老槐树叶子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那你这让我看了半天,是算什么意思。”宗政明瞪着眼睛,有些茫然。
“让你活动活动呀,跟你说了,那水井沿子上太凉,不能坐的。你不愿意起来,我就只能找个理由了,再说这槐树叶子也算是药材,采来以后说不定有用,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岳飞灵一边说着,一边撩开衣衫,往小山坡下走去。
宗政明摇了摇头,知道现在不能和她斗嘴,就只能当作是吃了哑巴亏了。他吩咐了一声,让四散的人收回队形,跟在后面一起前行。
打眼瞧着村子里的百姓,岳飞灵和宗政明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商议。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这些村民的身上入手,看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
“你打算怎么查,总不能让我把他们全都抓起来,然后一个个审问吧。”
岳飞灵听了这话,正在想着该如何入手,突然前方一阵叫喊声传来。两个人同时看过去,就见一个奇怪的人,张牙舞爪地跑了过来。
“哈哈哈,抓人了,好人来抓坏人了。”
“坏人都跑不掉了,大家快来看呀。小狗小狗汪汪叫,坏人腿上不长毛……母鸡母鸡咯吱吱,坏人手上都长刺。”
那人胡乱跳着,往岳飞灵他们这里跑来,他身上的衣服看着还算干净,但是脸上却是脏兮兮的,头发上还有几根杂草树枝。
瞧着这模样,又听到他嘴里的叫喊,岳飞灵才明白原来这是一个疯子。
大家本来想直接躲让,纷纷都是闪开了身子,却没有想到这疯子跑到了众人前面,却是不再跳了,就这样停了下来。
“好人,你们是好人嘛……哦哦哦,好人来抓坏人了……坏人腿上没有毛,见了好人不敢跑。坏人手上都是刺,见了好人没处去。”
宗政明觉得有些奇怪,想着村子里透着的异常,便走到那疯子身前,轻声问着:“小兄弟,我们是好人,你说的坏人是谁呀。”
那疯子却是仿佛没有听到,只顾着嘿嘿笑着,口中喃喃自语着:“小狗小狗……汪汪叫,母鸡母鸡……咯吱吱。”
宗政明以为他没有听到,当即气运丹田,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张开大嘴,发出了雷鸣洪钟般的叫声:“小兄弟,我们是好人,你说的坏人是谁呀,能不能告诉我们,咳咳。”
吼到后面,宗政明有些喘不过气来,连连咳嗽了两声。
岳飞灵嗤笑了一声,伸手递上来水袋。
那个疯子被这吼声一震,顿时停住了叫喊,正当宗政明以为他能听懂的时候,就看见他的面目忽然狰狞了起来。那疯子后退了几步,拿手捂着自己肩膀,畏畏缩缩的颤抖着,眼神中透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不要呀,不要来抓我……我是好人,你是卖国贼……你是卖国的小狗,你会咬人的……不要来咬我呀,我是一只大公鸡,我要回去下蛋。”
一番的胡言乱语中,宗政明听到了卖国贼三个字,顿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猛地看向岳飞灵,发现此时岳飞灵也是正望着他,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各自心中所想。
“小兄弟,你别害怕,快和我说说,谁是卖国贼,你是怎么知道的。”
宗政明躬身弯腰,面露和善地走上前,向那疯子问着。
这个时候,旁边突然跑来了一个宽脸的村民,他一把将那疯子抱住,伸手拿毛巾捂住了疯子的嘴巴。
“二牛,别乱跑了,娘在家里又担心了,快跟我回去吧。”
宽脸村民出声安慰着那疯子,语气甚是安详,没过一会,那疯子确实安静了许多。宽脸村民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岳飞灵他们。
“真是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各位是外地来的吧,这是我家的弟弟二牛,以前还是好好的,前些日子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害了疯病。刚才真是让你们吓到了吧,我这里给你们陪不是了,二牛他说话胡言乱语的,你们别往心里去呀。”
说着,宽脸村民一边拍打着二牛的身子,一边扶着他往回走去。二牛的脸上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偶尔会突然露出傻笑。
岳飞灵看着他们远去,心中虽有疑惑,也没有办法得到解答。
“现在看来,这个村子里肯定是有古怪。”宗政明忽然皱着眉头,双眼闪出凌厉的目光,“只是,村子里的百姓仿佛在害怕什么,怕是我们一时无法查出。”
残阳西下,挂在树梢,洒落一片余晖。岳飞灵抬头看了眼晚霞,伸了伸懒腰,对宗政明说道:“如此,今天我们除了这一袋槐树叶,真的是一无所获了。瞧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以免天黑再出什么意外。”
听着此话有理,宗政明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后队变前队,一行人便按着原路往营地走去。
岳飞灵与宗政明等人外出调查却又无功而返,众人难免感到沮丧。
回去的路上,岳飞灵的心思尽数放在了这难以治愈的瘟疫上。
“最重要的水源并没有问题,那这问题究竟是出在了哪里呢。”
她自言自语道,若不是她医道等级不够,这样的瘟疫又岂能难到她。
宗政明看着自己面前神色深沉的人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事关重大,纵使他心里再难受,也不能让岳飞灵撒手不管。
“元帅,前面就是营地了,需要把隔离的衣物穿起来吗?”
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营地的火光,一个小兵突然跑来问到,但是之前他并没有下过类似的命令,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我在出发前嘱咐的,若是回来后疫情蔓延较广,为了不进一步扩大被感染的人数,还是要做好防护措施。”
岳飞灵道,小兵过来说的那番话倒是提醒了她,现在不论是谁,绝不能大意,尤其是宗政明,他身为主帅,若是他倒下,势必会军心不稳,若是敌人趁机来犯,那他们必定毫无还手之力。
“那就一切都按岳大夫所说的做,现在军中防疫当是大事,绝不可大意。”
听了岳飞灵的解释,宗政明明白其用意,于是下令,此刻他与岳飞灵所想一致,大敌当前,绝不可松懈。
“是。”
得到命令后,小兵赶紧跑去传达给军中所有人,岳灵飞等人继续往前走,天色已渐渐暗沉,他们也应快些回去了。
“小飞灵,为夫这样处理可好?”
趁着身旁人都不在,宗政明又耐不住的对着岳飞灵调笑起来。
“这不是你身为元帅应尽之责吗?”
不知是不是见惯了宗政明的嬉皮笑脸,面对这种程度的调戏,岳飞灵已经可以做到只翻个白眼并且嘲讽回去了。
“这是自然,不过……”宗政明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原本挂着笑的脸上瞬间严肃了起来“飞灵,若是军中疫情未解又有敌军来犯,你务必……”
“我不会独自逃走。”
未等宗政明说完,岳飞灵便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不论如何她都是不会独自逃跑的,一来,这种行为为她所行医道所弃,二来,她也绝不允许自己在这里退缩。
“你……”
“岳大夫!岳大夫!求求您救救若棠吧!”
宗政明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及出口便被大军的哭嚎打断。
“大男人哭什么哭,随我去看看。”
岳飞灵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祈求自己的男人,猜想是宗若棠的情况加重了,急忙下马让大军引着前去查探。
“大夫,这已经吐了四五次了,最近的一次根本就没有东西,都是胆汁,再这样下去,若棠会撑不住的啊。”
岳飞灵很快便到了宗若棠所在的营帐,看得出大军一直在这守着不曾离开,真是苦了这份心思。
但现在不是感叹这份心思的时候,岳飞灵赶紧查看宗若棠的情况,无论如何皇帝的妹妹这一身份放在这,绝不能让她出事,只是,情况十分不妙。
“岳大夫……他怎么样了?”
见岳飞灵的眉头越来越紧,大军的心也悬了起来,他咽了口唾沫问到,他知道那些被感染的士兵们最后都是以什么样的凄惨模样死去的,他不想让宗若棠死,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他,就算拿他的命换都行。
“还不算太严重,先拿之前的方子吊着,等我去找到真正的解药后再行根治。”
岳飞灵给宗若棠整理好被角,看着大军急切的模样说到,现在,她确实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
“谢谢岳大夫!谢谢岳大夫!”
听到岳飞灵这么说,大军心里安定了一些,口中连连称谢,并且又要给岳飞灵跪下,但被她赶紧扶住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动不动就跪,你想给我折寿吗?暂且好生照料着吧,你也注意别被感染了。”
岳飞灵嘱咐到,现在不能再继续增加病患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是!”
大军向岳飞灵行了一礼,应道,然后便有回过身去继续照顾宗若棠。
岳飞灵见这里暂时没有自己的事便出了营帐,刚出来,便碰上处理完事物正欲进去的宗政明。
“怎么样了?”
见人出来,宗政明便也不进去了,症状还是直接问岳飞灵来的直接。
“怕是撑不过七天了。”岳飞灵看了宗政明一眼,神情复杂道,方才在帐内,她并未对大军说明真实情况,这样做虽有违医德,但她更不希望看到大军失望的脸。“我们必须要加快调查速度了。”
“我相信你。”
宗政明道,近些日子岳飞灵的操劳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一日得到真相,他们便受制一日,说不急,那都是假的。
“嗯,元帅也先去歇息吧,明日,怕是还要去查探一番。”
岳飞灵道,先在她脑子很乱,这里不是个理清思路的好地方,于是向宗政明道了声告辞便也回去了自己的营帐。
回到帐内,岳飞灵回想近些日子发生的桩桩件件,先是军中突发瘟疫,再来是遇上诡异的村子,以及并无问题的井水,还有普遍种植的甘草,岳飞灵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对劲,但是并没有什么能将这些串在一起,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岳大夫,这是您要的最新的药草单子。”
“哦,放那吧。”
本已到了就寝的时候,但岳飞灵被这隐隐感到的不对劲折磨的心烦意乱,完全无法入睡,她不知道究竟自己忽略的哪条线,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抓住了,但却怎么也抓不到。
既然已无睡意,岳飞灵便又开始研究起着瘟疫来,之前所用的方子只能起到缓解作用,并不能根治,她知道这是因为少了一味药的缘故,但这一味药,她却不知道是少了些什么。
既然不清楚,那只好一味一味试,就这样岳灵飞帐内的灯火亮了一夜。
宗政明亦是一夜未眠,夜半出去散心看到岳飞灵帐内依然亮着,本想进去,但走至门前却又折了回来,他突然觉得,此刻进去似乎有些不妥。
于是招来一小兵,轻声叮嘱几声便离去了,二人互不相扰,刚好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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