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讥讽
楚清疏本欲离去,可是江近月突然改口,倒是让楚清疏不胜欢喜,他走到江近月身边,轻抚着江近月的头发,轻声道:“爱妃可是真心?”
“皇上之令,臣妾不敢不从。”江近月退后一步,楚清疏的手悬在半空中,他的表情明显愣住了,江近月没有抬头,只是向楚清疏行礼道:“皇上,何时出发?”
楚清疏蹙眉,将手背在背后,他缓缓走向门口,快出宫门的时候突然转身,眼里是江近月从没见过的冷漠,“罢了,朕自己一人去吧,淑妃好好在宫中休息。”
江近月心中一惊,想说话的时候楚清疏已经走远了,她抬起头叹了口气,走到宫苑中,季衔春将披风拿了来,轻轻披在江近月的肩膀上,秋天的风把江近月的脸吹的泛白,可是江近月还是站在院子里,突然她看向身边的季衔春,轻轻道:“衔春,现在几月了?”
季衔春不明所以,“娘娘,十一月了。”
“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了吗?”江近月摇摇头,缓缓走出宫外,看着那一方狭小的蓝天,映衬着这样庄严的黄瓦红墙,季衔春搀扶着江近月,不知道这位娘娘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娘娘,您......”季衔春欲言又止,江近月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心中某些情愫在楚清疏离开之后就泛滥了起来。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本就不愿意去的,可是为什么楚清疏那样冰冷的语气会让自己很是难过?
“本宫没事,衔春,和本宫去御花园走走吧。”
慢慢走到御花园,原本热闹的御花园如今已是残花败柳随处可见,宫中人见有天气凉了也懒怠打扫,江近月走上卵石路,一路看着两旁的风景,那红花绿叶已然凋零,光秃秃的枝丫上还挂着一两片萎黄的树叶。
江近月用手轻轻摇晃,便是一片片落在水面上,她看着这样的景象,不禁抬手摘了一片叶子下来,叹了口气。
她看着叶子上斑驳的纹路,笑道:“你看,这叶子,像不像以后老去的本宫?”
季衔春愣住,淑妃娘娘今日的举动着实奇怪,平日里都不会说这些丧气的话,她接过江近月手中的树叶,轻声道:“娘娘可是害怕自己容颜老去?”
“本宫不是害怕,本宫是不想在这宫里了此一生。”江近月的语气很是失落,就连季衔春这样毫无希望出宫的人,都有些悲伤的情绪。
“娘娘,可是一旦踏进了这宫门,便要守着一生一世啊!”江近月坐在荷花池的凉亭中,远处悠悠传来了沈盈盈的琴声,“你听,她又在弹琴了。”
季衔春侧耳倾听着,就连她这个不懂音律的人都听出来那琴音中的思念,那琴声的主人,该是思绪有多沉重?琴声哀怨低沉,江近月看着荷花池中凋零的荷叶,不禁思绪飘回了前世还是姜瑜的时候。
她和姜婉也很喜欢荷花,夏天的时候更是喜欢摘一朵放在花瓶里,每日都可闻那荷花的清香。
季衔春见江近月一直在发呆,便安静地站在一边。
一时主仆二人都没了话讲,这时候,御花园中,突然传来了尖细的笑声,江近月回头,看到假山背后,霖妃周安雨缓缓走过来,季衔春将江近月扶起来,周安雨显然已经看到了亭中那一抹碧色,便笑道:“妹妹今日怎么也有雅兴来这御花园逛逛?”
江近月见周安雨走近,便将手帕搭于肩上,二人一起行了礼,江近月浅笑道:“宫中烦闷,出来散散心罢了,姐姐这是要去哪?”
周安雨见江近月神色不似往常那般高兴,语气也没有那般凌厉,便道:“想着好久没出来活动筋骨,便来走走,妹妹近日怎么无精打采的,可是谁做了什么让妹妹烦闷了?”
她回身看了一眼紫烟手中的汤婆子,将她拿到手中,江近月福了福身道:“许是这几日睡的不大好,所以看起来便无精打采的。”
周安雨轻轻拍了拍江近月的手,笑道:“我当是皇上没带妹妹下江南,妹妹因此烦闷呢,这不,刚刚林公公才来说了,说过几日皇上出巡让我跟着,让我好好准备呢。”
季衔春看了一眼江近月,发现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搭着季衔春的那只手略略动了一下,江近月笑道:“那可恭喜姐姐了。”
江近月将手收到自己的袖笼中,季衔春会意,道:“娘娘,药该好了,回去用药了。”
本是一句无心的话,周安雨却像是抓住了什么大乐子,悄悄问道:“妹妹身子这是怎么了?”
江近月蹙眉,微微退后了几步,将披肩拢了拢,咳嗽了两声道:“没什么大碍,就是那药凉不得,妹妹就先告辞了。”
说完,江近月便款款离开了,周安雨看着江近月那弱不禁风的背影,对身边的紫烟说道:“祁王殿下怎会觉得她能做靠山,本宫看她这样羸弱的身体,怕是一年都撑不到。”
周安雨搭着紫烟的得意地离开了,江近月自然知道周安雨并不想自己的身体太好,毕竟在这宫中,谁不希望少一个敌人呢。
江近月懒懒地在宫中窝了几日,那樱美人见皇上不在也懒的来请安了,江近月还是每天会去晴柔殿,可是苏柔的脸色每一天都不甚好看,江近月自然是知道她恼皇上这次出巡没有带上她。
所以她就将这些气全撒在了与她交好的嫔妃身上。
“刘美人今日怎么没来?”苏柔端着茶杯,盘腿坐在榻上,坐在最后的陈美人陈琴琴起身道:“据说刘美人感染了风寒,故不敢来请安,怕......”
苏柔杏眼圆睁,手狠狠拍在桌子上,茶杯都要被震下,陈琴琴自然是心惊胆战,慌忙跪下,苏柔怒道:“放肆,本宫让你回答了吗?一点规矩都不懂!这个月月例银子扣了!再抄三十遍《女则》,去吧!”
陈琴琴抹着眼泪出去了,江近月见苏柔这样,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只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苏柔听见,便以为江近月在嘲笑自己,便道:“淑妃这是怎么了?本宫惩罚没规矩的嫔妃,淑妃不乐意吗?”
江近月扶着季衔春的手,站起来,微微福身道:“回娘娘的话,臣妾不敢,咳咳......”江近月用手帕遮着自己的嘴,可是还是咳出了声音。
苏柔蹙眉,一脸厌烦地看着江近月,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别说本宫欺压你,病了就在宫里歇着吧,别老在本宫面前晃悠。”
江近月福身,季衔春便扶着江近月走出了晴柔殿,这两日天格外冷,汤婆子似乎都暖不动江近月的手,季衔春心疼道:“娘娘可还是在宫中好好将养着吧,若是皇上回来见着娘娘这样可怎么好?”
江近月冷笑,看了看前方空无一人的石头路,“皇上怎么会在乎本宫的死活?”
季衔春更是不明白,皇上对江近月这样,还不够好吗?可是她没再说话,这个主子的性格实在是捉摸不定。
才回了听风楼,外边的小太监就来报说大将军来了。
江近玉是皇帝特批的可以来看江近月的男丁,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后宫的男子,就连丞相来看女二,都要向皇上请了才可以来一次。
江近月站起来,向小太监道:“哥哥来了!快请吧。”
因为高兴,江近月几乎有些站不稳,她扶了扶榻上的小木桌,慢慢坐下,江近玉一袭白色长衫外套黑色披风走了进来,行礼道:“淑妃娘娘金安。”
江近月笑了笑,这怕是这些日子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江近月让季衔春看茶,自己走过去拉着江近玉的衣袖,两人一同坐上了木榻。
“哥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政事都处理完了?”
“丞相和几个文官都在御书房讨论江南的疫情,我闲着无事,便想来看看妹妹,妹妹这几日身子可好了些?”江近月关切道,这个妹妹的确是自己的心头宝。
“咳咳......”江近月掩面咳嗽,这时候,林竹带着江近月的药走了进来,江近月皱了皱眉头:“哥哥你看,他们又要逼着我喝这样苦的药了。”
林竹将药放下,江近玉却大笑,他用勺子在药中轻轻扫了两下,盛了满满一匙递到江近月嘴边,“哥哥喂你,许就不苦了吧。”
江近月无奈,便张嘴喝了一口,复又蹙眉道:“哥哥胡说,明明更苦了。”
林竹在一旁觉得好笑,便轻轻道:“娘娘可是又调皮了,大将军可要好好治一治娘娘呢。”
“就你会说,当心本宫撕烂你的嘴呢。”江近月佯怒,江近玉却说道:“我觉得这个小宫女说得对,你啊,是该好好治一治了,不然总是想着不吃药。”
“哥哥胡说!”说着江近月便将药碗端起来,大口喝着,不一会竟将那药喝的一干二净,她皱着眉头放下碗,看向江近玉和林竹,道:“这药是真的苦,不过我可是一滴都没剩啊。”
“好好。这个......”江近玉看向林竹,林竹会意,“奴婢林竹。”
江近玉点点头,道:“林竹,你这名字很好听。”他顿了顿,看着江近月痛苦的样子,又道:“快去给你家娘娘那点糖糕来,你看看你家娘娘苦成这样......”
林竹愣了一会,似乎还沉浸在刚刚江近月夸赞自己名字的时候,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可是这时候,季衔春已将糖糕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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