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东阳与祁云风的势力终于又对上了头，花楼里的祁东阳早就在等着祁云风了，两方相遇先打一场再论其它。

　　二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这里离祁都远，没有人妨碍，最适合他们使用暴力解决事情了。

　　“二哥。”

　　祁东阳听祁云风远远地道，嘴里露出一缕冷笑，他虽然现在没法出手，但可不认为自己就是鱼肉了。

　　“你跟着我来了这么远，不会就是为了想要与我叙旧的吧。”

　　祁云风听祁东阳这么说，干笑道：“二哥说笑了，但打也打了，不如这次就此作罢吧。”

　　祁东阳冷笑：“作罢？别说笑了。”被一个人扶着的祁东阳拍了拍自己受伤的那条腿道：“怎么作罢？不如你也让我砍一刀？”

　　祁云风讪笑了两声，不应，祁东阳又出声道：“更何况你说这话难道觉得我有那么蠢吗？如果你想要跟我作罢的话，现在还会跟我纠缠吗？你分明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我拖在这里，你跟老四整天琢磨的不就是怎么打压我吗？你现在说这种话也太不把你二哥放在眼里了，你看我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吗？”

　　两人都清楚自己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汨水城中的，如果两人的目的不一样，又怎么会轻易放一方回去。

　　夏北疆不走，两人手中就多了同一个筹码，夏北疆走了，对祁东阳的损失最大，在祁皇的眼皮子底下放走云国的大将，这事跟夏北疆在暗中暗戳鼓捣着什么事的祁云风可以忍，但祁东阳却不能忍。

　　“七弟啊，你说你，老四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尽心尽力地为他办事，我们都是老冤家了，奉劝你一句，老四这个人肚子太浅，你现在这么努力给他办事，日后若是他得势了，我不认为他会留着你这个大功臣，须知，飞鸟尽，良弓藏，野兔死，走狗烹。”

　　花楼的后院中，祁云风站在屋顶上，与祁东阳相对。

　　“讲那么多做甚，总之我不会让你动夏北疆。”

　　祁东阳一掌慢慢遮住眼睛，最后慢慢笑道：“七弟，你总是能直入主题，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挥手，两方的人马又厮杀在了一起，掩在花楼歌舞声中的，是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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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北疆这一夜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的，整个人起床后还是晕晕乎乎的样子，虽然昨天那调戏他的人已经不在了，但那人说过的话却像是炸雷一般响在他的脑海，将他震得直到现在都不能平静下来。

　　“来人……”

　　管良和王四推门而入，恭敬小心地立在他跟前，等着他的吩咐。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现在刚到卯时。”

　　夏北疆点了点头，而后又突然道：“夫人呢？”

　　管良王四：“……还没起来吧。”

　　“哦……”

　　两个忠心的属下并不是很懂他们的主子，因为在夏北疆“哦”之后，又晕晕乎乎地躺了回去……

　　所以，将他们唤进来是干嘛的？

　　每天的早膳蓝雨晴和夏北疆都是一起用的，所以天刚亮两人便又聚在一起了。

　　蓝雨晴感觉旁边的视线一直在打量着她，不由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两个人的碗，全素，没有什么不同啊。

　　所以这么盯着她是要干嘛？

　　“夫人……”

　　有点期期艾艾的声音响起，蓝雨晴侧头撇向他，夏北疆脸上带着点纠结，带着点欲言又止，莫名的还有点羞涩。

　　蓝雨晴觉得最后一点自己应该没有看错，所以？他是想要跟她说些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等到夏北疆的回复，一个老头的身影便又期期艾艾地站到了她跟前，蓝雨晴笑了，放下手里勺子，道：“哎呦喂，我们的神医今天怎么有空这么早到这里来啊，用过早膳了吗？”

　　老头心里的那点子愧疚之情随着她的关心蹭蹭蹭地冒了出来，低头道：“没有。”

　　蓝雨晴立刻打了个响指道：“给神医备上一份。”

　　没等别人动作，方仁生便立刻阻止道：“不用了，其实我这次来是，主动，主动跟你道歉的。”

　　蓝雨晴哼了一声，下巴一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方仁生又道：“如果不是我让你去采什么药，你也不会被人抓走，所以，对不起了姑娘。”

　　随着方仁生的话落，蓝雨晴点了点自己面前的桌面，看向他道：“所以你道歉要有道歉的诚意啊。”

　　方仁生一怔，而后看向她道：“我欠了夫人的，夫人想让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方仁生一定尽心尽力。”

　　蓝雨晴很上道地点了点头，而后用一副高冷的语气道：“那你快把我家相公治好吧，其他的也没了，我还没有沦落到欺负你一个老头的地步。”

　　“就这？”方仁生有点傻。

　　蓝雨晴毫不犹豫地点头：“就这。”

　　她说不沦落就不沦落，认真算起来，这老儿为夏北疆治了这么久，还没有跟她们要过什么，如今她又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拿捏他，更何况这次的事本来就不是他的错。

　　方仁生叹了口气，神情却放松了下来，夏北疆有礼地伸出一只手道：“先生请坐，不必拘礼。”

　　于是在二人的示意下，方仁生坐了下来，他的面前又多了一份早膳。

　　所以说？他其实是过来用早膳的吗？

　　“老先生，有个问题我一直好奇很久了，我现在可以问吗？”蓝雨晴轻轻推开自己面前的粥碗道。

　　“夫人请讲。”方仁生道。

　　蓝雨晴打量了他两眼便问了：“先生您医术如此好，到底是为了什么隐居在这里的呢？据我理解，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抛弃自己的本职和追求，您医术这么好，想必悬壶济世也曾是您的理想，而如今您身体还如此硬朗，怎的却如此消极。”

　　蓝雨晴问完，夏北疆也将视线转向了方仁生，方仁生脸上显出一点沧桑，眼里带着点对世事的疲惫轻声道：“实不相瞒，在下是有点怕了。”

　　“怕了？”

　　这回不用蓝雨晴，夏北疆就先开口道，方仁生低头打量着自己面前的粥碗，目光有些恍惚地开口道：“三年前，我游历天下，走到一地，当地的一个大官请我到他府上为他医治，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这大官的名声有些不好，有人上门来跟我说，这是个恶人请我不要为他医治。”

　　“但医者仁心，我本着对天下所有的病者一视同仁的想法拒绝了那人，但是没过多久；又有百姓找到我，请求我不要这么做，他们认为，这个大官平常鱼肉乡里，作恶多端，现在得了难缠的病是老天对他的报应，但我还是拒绝了。”

　　“然而还有第三次，又有人对我说，这个大官作恶多端，如果我救了他，他继续作恶，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然而我相信，任何恶人都有求生的权利，都可以改邪归正，只要我们不断地教化，所以第三次我同样拒绝了别人的阻拦劝说。”

　　方仁生没有说完，蓝雨晴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了，果然方仁生又继续道：“说是这么说，但我还是留了个心眼，在救他之前，我就让他发誓，从此洗心革面，一心向善，而那个大官也答应了，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打脸来得太快，快得我猝不及防，心灰意冷。”

　　“刚好，在我救了那个大官之后，那里就发生了长期的暴雨，暴雨造成雨灾，很多百姓因此受难，房子都被冲没了，粮食也没有了，消息传到了朝廷，朝廷动作很快，赈灾的银子和粮食很快就派了下来，虽然平分到每个人手里的仍然不多，但也足够救活很多百姓了。”

　　“然而，结果却让人愤怒，灾银和灾粮被那个大官和许多别的小官私吞了，百姓得不到救助，死了很多人，而这之后，又发生了疫病，无数的人死去，而那被我救了的人却与别的官员，用本属于这些灾民的钱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生活。”

　　“病的人太多了，我救不过来，尽管我医术高明，可是仅靠我自己怎么救得过来，眼看着无数的人在我眼前哀嚎，死去，我痛恨自己救了那个人，如果不是我，那个人也不会活，百姓是不是就可以多一个活命的机会，我越来越自责，厌弃自己，最后心如死灰，最后就到这了。”

　　语毕，几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夏北疆出声道：“这不是先生的错，先生何必自责。”

　　方仁生不说话，显然并不认同，蓝雨晴也不说话，因为这不是简单的一句不是你的错就可以解释得了的了。

　　毕竟事情是因他而起，蓝雨晴无法想象这个人如果换成了自己，看着那么多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用一句不是自己的错就可以让自己心安。

　　也难怪方仁生之前会那么激进和厌世，心里的那一关是怎么也过不了的。

　　蓝雨晴在夏北疆腿上掐了一下，夏北疆嘶了一声，疼得眼波一颤，不由看向了身边的人。

　　蓝雨晴无辜脸，没想怎么滴，就是听他说的不爽，就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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