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荣就要带着林丫林大双送林祥夫妻的灵柩去京城林家的祖坟掩埋,而东拟郑坤也随着大女儿的离去而一起离开。
那么苏州的郑府,三姨太不但要带着女儿凤儿,还要照管着林荣生的女儿张晓云郑小双,别看家里下人不缺,可是,孩子给她们带心里总是不太放心。
特别是郑小双,张府的二老爷还虎视眈眈,说什么带着晓云去府里的时候,也要带着郑小双去玩,这就很危险,郑小双毕竟是张孝武与林荣生的孩子,人家张府虎视眈眈可以理解,只是张府遇到了三姨太这么个货色,不好对付罢了,但是假如一不留神,二老爷就让人把郑小双给带走,收起来,那这边再有人,你总不能要了二老爷的命吧?
林荣在的时候,林荣和三姨太两个人,二老爷还有些顾忌,林荣不在了,就三姨太一个人,虽然三姨太也是厉害的主,可是三姨太曾经是二老爷的三姨太,二老爷怕三姨太么?说来说去,一个被窝里睡过的人,谁怕谁呀?说怕那是骗人的。
三姨太就与林荣商议,说看着自己的爹娘也孤单单的,能不能让三姨太的爹娘把郑小双带去京城过几个月?这样他们心里有多开心!
林荣是能理解的,当然,三姨太说出自己的担忧,说晓云倒是不担心,张府愿什么时候带去玩就带去,晓云本来就是张府的人,可是,要是把郑小双带去,弄不见了······
林荣立马同意。不管是林大双郑小双还是张小云,都是林荣跟张孝武的孩子,二老爷要是让人把郑小双藏起来,让林荣看不到郑小双,那林荣死的心都有。
然而,林荣又不能把郑小双也带去,这毕竟是林家的事情,林大双去是理所当然,可是带着郑小双去算怎么回事?况且林荣是送灵柩去的,这本来就不是吉利的事情,孩子最好不要跟着!
所以林荣马上同意郑小双跟东拟郑坤去,这让东拟郑坤激动的都哭了,一场分离,本来就带有悲伤的情绪,东拟郑坤忽然得了曾孙子去,这把他们乐得,是不用说了!
郑小双跟去,自然跟他的丫头奶妈都去,还是孩子的郑小双,有了丫头奶妈跟着,也不会哭闹,孩子大了,开始皮了。
东拟郑坤跟着大女儿女婿带着郑小双一起坐的船,跟在大康的船的后面,可想而知那热闹的场面,坐船,那河两岸的老百姓,是敲锣打鼓夹道欢迎,这自不必说,把郑小双欢得跟什么似的,东拟让人在郑小双的腰间扎了跟绳子,身上还系了两个葫芦。
说起这葫芦,就是为了孩子万一掉水里去的时候,那葫芦是飘在水面上的,孩子不至于沉下去,东拟其实也是太小心,不说别的,就是她坐的穿上,船的甲板上就站了许多下人,奶妈丫头是一步不离郑小双,能有什么问题?东拟这么做,为的就是万一呀!虽然不可能有万一。
苏达本来带着淘淘要一路护送林荣,然而之前因为林荣与三姨太的对话在那里,林荣都不要三姨太跟着,说是林家的事情,由林家人去处理,所以苏达只得带着淘淘上了大康的船,把跟着自己的那个宫女送到林荣的身边,要她贴身保护林荣。
林荣知道自己就是大康的女儿,林祥在死前一天跟她说的,林荣是信的。苏达把自己身边的宫女送到林荣身边,林荣是排斥的,林荣老是觉得这是大康的安排。
苏达是没办法,只得让她回来。
林荣离开苏州,虽然三姨太给林荣配了不少人一路护送,可是大康还是不放心,大康让带刀侍卫领着人一路暗中保护林荣。
大康听说林荣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排斥自己,大康是叹了气的,他能有什么办法?慢慢来吧!但是当大康得知林荣带着的林丫就是林祥的女儿的时候,大康嘴角上是露出笑意的,这个就好办了。
话说林荣带着林丫林大双走的是陆路,心情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林荣看到自己的舅舅舅妈前一天还在跟她说话,托她照顾好林丫,第二天就在自己的眼面前倒下了,如今这两人就躺在棺材里,不说林丫扒着棺材哭得几欲昏过去,林荣心里也难过呀!
林荣带着林丫,让她最后一眼看看自己的爹娘的,那个时候,林祥夫妻的棺材盖子还没有钉上,林荣让人打开棺材盖子让林丫看她爹的时候,林丫是爬进棺材里去的,她抱着林祥的尸体哭,哭撕心裂肺。等林荣让林丫出来看看另外一口棺材她自己的娘的时候,林丫爬进她娘的棺材的时候,林荣让人把林祥的棺材盖子钉上,这算是林丫最后跟她爹的遗容告别。
林丫抱着她娘的尸体,嘴里一个劲地叫着娘,蹬着脚哭,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尤其是一个孩子,一下子没了爹娘,就要孤苦伶仃寄人篱下的生活,那个场景是可想而知的,林荣最后把林丫抱出来,是费了好大一番事的,林丫搂住她娘的脖子就是不松手。
最后林荣没办法,还是骗了林丫,说你再看看你爹一眼吧!林丫被骗松了手,林丫被林荣抱出来,林丫见她的爹棺材盖子被人钉死了,拼了命地从林荣的怀里挣脱下来,去掀棺材盖子。
一个六岁女接子的手,有多么嫩?她去揭棺材盖子,林丫的手是血肉模糊。
林荣被林丫哭得心都碎了,要说三姨太派去的人真是不赖,这个时候哪是林荣能做得了主的?怎么说,林祥也是林荣的舅舅,林荣心里能不难过?
两个丫头,以及两个媳妇婆子,过来抹泪规劝,林荣就让人把林丫的娘的棺材盖子钉上,林丫死活也不让人钉,只是她一个孩子,哪里能挣脱大人的手,林丫急得一下子昏厥过去。那边一阵忙活,又是掐人中,又是捋胸口。长痛不如短痛啊!
跟去的张孝武指挥下人把棺材搬上马车,就这样上路了。
林丫是走一路哭一路,哭得嗓子嘶哑,都不出声了,林荣就抱着林丫,眼泡红肿。
一路无话,等到林荣快到京城的时候,苏达派去的人快马到了京城,打听到林家的祖坟。
这个不难,虽然林家的财产被官府抄家没收,但是林家毕竟有邻居,邻居自然知道林家的祖坟在哪里。
所以他们在林荣护送灵柩还没有进城之前,就来告知她,说林家的祖坟在六里沟,六里沟林家的地都被官府没收了,但是祖坟地没有动,祖坟还在,来人说他去看过,说看到了林孝明的墓碑。
这就算对上了,来人不知道林荣的身份,但是苏达交代的事情,既然让他来打听叛党的祖坟,这就是说明苏达是通过了皇上容许的。他带着林荣,到了六里沟的那块林家祖坟地,只见这是一片松树林,在林子的北边,就是墓地了。来人告知林荣,这片松树林,就是林家的,官府没有没收。
张孝武让人把棺材卸下来,又让人跟着苏达派来的人去找风水先生,又让人在京城里定下了一家客栈,这许多琐事,就不一一说明。
只说墓地选好,棺材下地,林荣带着林丫林大双给林祥磕头,烧纸,在其他祖上的坟上都烧了纸,林荣就带着林丫去调理,林丫嗓子哭得都不能说话了,那些日子,林荣不是抱着林大双睡觉的,而是抱着林丫睡的。
那些日子,林荣和林丫一样,心情都很低落,林荣是自小不知道爹是谁,几岁时娘又不见了,等到好不容易见到娘了,却产生了陌生感,可是,就在林荣跟林青快熟悉的时候,林青却又因为救林家的唯一男子林祥,死了。
林荣有一段时间,常常与林丫相对无言,林荣看着林丫,就那么看着,感觉她这个表妹跟自己那个时候差不多,林荣想,既然舅舅舅妈托付的,就不能让林丫再受什么罪。
好在还有张孝武,跟去的下人见林荣情绪低落,规劝也没什么效果的,但是张孝武不一样,张孝武的话就是多,张孝武知道林荣软肋在哪里,张孝武常说的一句话,人死不能复生,舅舅舅妈的棺材下地,这事就过去了,张孝武就对林荣道,林丫怎么办,这才是林荣要考虑的事情。
这一日,张孝武带着林荣和林丫出来散心。
那个时候,虽说东拟和郑坤都已经到家了,但是林荣没有去找,原因就是自己的情绪低落,不能去影响郑家欢乐的气氛。
张孝武就说要带着林荣去京城的各处风景区去看看。
人生有时候就是戏剧化,说来也巧,这一天,张孝武带着林荣林丫,在经过菜市口的时候,远远地见到一个代人写书信的书生,穿得很是破旧,坐在一家粮油店的门边,面前是一张破旧的桌子,上面有笔墨纸砚。
张孝武总觉得那人身影有些熟悉。
“荣儿,你看······”张孝武就指着那个低头的书生,对林荣道。
林荣就无意地抬头看一眼,就又低了头,很没意思地拉着林丫往前走。
“荣儿,你看呀!”张孝武道。
“麻痹,看什么?烦死了!碎嘴咕嘟的!”林荣忽然发起了无名火。
张孝武也不生气,他是被林荣骂惯了的,有时候,张孝武在林荣心情好的时候,就对林荣道:荣儿,不要在人面前骂我,我也要面子······
要面子,做您的爷去呀?干嘛跟着我?我不稀罕!
林荣的话让张孝武缩了脖子,张孝武是后悔死了,要是当初说娶林荣做姨太太,林荣肯定是没有问题,那么现在,他张孝武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要是真的那样,说不准是倒了个个,他林荣得听他张孝武的呢。
“荣儿你看,他是谁?”张孝武忽然尖叫了一声。
林荣也没有理会。
“荣儿,你看呀,他不是孙大牛嘛?”张孝武又道。
“啥?”林荣被张孝武提到孙大牛三个名字,心里一惊,问张孝武,“在哪呢?”
张孝武就指着孙大牛给林荣看,此刻,孙大牛也抬起了头,也看到了林荣和张孝武,他本能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林荣和张孝武向他走去。
“小爷,荣儿?”孙大牛手不知往哪里放,就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啊?什么时候来得京城?”
“你这是······”张孝武指着孙大牛面前的桌子道:“你不是做官去了嘛?怎么?”
孙大牛苦笑笑,摇摇头,没言语。
“怎么啦?”张孝武就问道。
林荣就在那里上上下下观察着孙大牛,孙大牛身上的长衫起码有一个月没洗了,林荣就道。
“也快到饭点了,这样,大牛哥,走,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去!”
孙大牛被林荣看得浑身不自在,孙大牛就道:“荣儿,小爷,这······”
“走吧!”张孝武道:“我一直以为你在做官,我上回听说······”
“走吧走吧!”林荣道,“大牛哥,咱都不是外人,收拾一下,咱找个地方法说话去。”
孙大牛就把笔墨纸砚拿进那家粮油店,又出来把桌子凳子搬进去,跟人家点头哈腰,说着麻烦了的话。走出来,就跟着林荣张孝武去了。
到了酒馆,张孝武要小二把酒馆里特色的菜都给上上,小二拿来茶壶,给几人都倒了茶,便退了出去。
“一言难尽!”孙大牛道:“小爷,您是我的主子,荣儿,咱不是外人,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让人给耍啦!”
“到底怎么回事?”林荣问道。
原来,马大人见孙大牛不错,认了孙大牛做干儿子,本想着要把女儿嫁给孙大牛,可是,马大人在下去替皇上办事的时候,却因为收受贿赂,被人举报了。于是皇上派人下去查。
最后的结案是,马大人没有收受贿赂,而是跟马大人一起下去的孙大牛,眼皮儿浅,收了人家的礼,结果自然是孙大牛把这事承担下来了。
孙大牛承担下来,孙大牛的官是自然做不成,原来马大人答应孙大牛要再次把他给举荐做官的,可是,孙大牛发现,自从他从马府搬出来后,马家却与他不再联系了,又过了一个月,马大小姐出嫁了,嫁给马大人同在朝廷做官的同僚家的公子去了。
孙大牛没办法,马大人也没有明说要把马小姐嫁给他的话,当时只是有那个意思罢了。
等到孙大牛再去马府问询自己的事情的时候,马府连门都不让孙大牛进了,没办法,孙大牛只好流落街头,替人写写书信之类的为生。
最后孙大牛道:“哎,当初,我就该听姨太太的话,可是,我就是防着马大人,又是能防住的?我不担下来,他要报复我,想找我的错,那还不易如反掌?我有什么办法呢?”
孙大牛说着话,只是摇头。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张孝武问道。
“我呢,帮人家写写书信,勉强能糊口饭吃······”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找小爷?”林荣问道。
孙大牛摇摇头,苦笑笑道:“我哪还有脸回去?替小爷替考,我就不该,这回又背上了受贿的名声······”
林荣就看着孙大牛,道:“若是有机会,让你去做官······”
“荣儿,打死我也不去做官了,这官不好做!”孙大牛喝了口茶,苦笑笑:“特别像咱这样的,没根没落,没家没道,不注意就能把小命搭进去,你说,马大人人家是钦差大臣,要我顶事,我敢不顶么?这官场上,我是不敢再进去了!”
林荣点了点头,在那里想着心思,没有言语。
“荣儿,要不,让他去给咱孩子做先生怎么样?”张孝武问道。
“大牛哥,你愿意么?”林荣就看着孙大牛。
孙大牛看着林荣,又看着张孝武,嘴里嗫喏道:“只要给我口饭吃,就成!”
都是过去的老熟人,也不用客套,吃了饭,林荣就让张孝武带着孙大牛去成衣铺子买了衣服,又让张孝武带着孙大牛去洗了澡换上新衣。
在回去的路上,林荣就在那里想,孙大牛如今回来,这人手上又多了力量。
林荣看着林丫,就陷入了沉思,林荣想,林丫不能像自己一样,一字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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