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太太对于三姨太的好,是完全听信了小兰的一面之词。曾太太还就信了,她真以为是曾大爷对三姨太动了不轨心思。
曾太太想,既然这个三姨太已经租了房子,又有防着曾大爷的心,为了防微杜渐,把曾大爷那莫须有的不轨心思掐断在萌芽阶段,直接对三姨太好了。
曾太太与小兰分析了目前的形势,觉得只要她们三个女人联合起来,曾大爷他就没法下手,他只能望梅止渴,曾太太与小兰就是那个梅,冷酸话泼给曾大爷,就不信他不明白?
三姨太心机得逞,自以为排除了很多难题,从此以后她的裁缝铺的生意能一番风顺,只是三姨太太高估了自己的女红水平。
她就是去了一趟苏氏制衣,见到人家的生意都忙不过来,心里想,这做裁缝的是大有市场,然而,等到自己开店做,几个月下来,她店里的生意就像是这不期而遇的冬天,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三姨太有些灰心,她担心的是接下来,她们又要坐吃山空了。要知道,这个门面的租金,可不是低的,要比普通的出租房高出近十倍的价钱。
三姨太整日里苦恼着,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翻过年,就是孝武的科考,接下来还要到秋天,才是正经会试的时候,三姨太不知道手里的银子够不够到那会儿。
要知道,住这城里,处处都要钱,三姨太开始时说是钱要省着花,她哪里知道什么叫省钱?在张府过惯了的日子,如今能省到哪里去?
按照三姨太的算法,这衣服四季起码要做两身吧?她和林荣一年就是十六身,还不止这些,冬天除了一人做两身棉衣棉裤,还要做两身内衣内裤,这就都得花钱,什么胭脂梳头油擦脸油,还有鞋子帽子围巾什么的,哪样不花钱?虽然不如人家小兰有钱,但是穿着上总不能太将就吧?衣服得时兴一点的,原先的,自己一个人八身的标准,哪里能够?况且三姨太还好两口,喝酒没菜不行吧?那也不能都是素的,光素的怎么能行?小兰来看到了,也不像话吗!
那一百两银子就像流水一样,不是三姨太这样的人所能控制的。
三姨太生意不好,但是另外一方面,林荣却忙得不可开交,这一排八家,谁家不论是大人小孩,见到林荣那都是笑脸相迎。
为啥?还不是因为林荣做的一手好面么?!谁家大人小孩过生日了,男人在外喝酒喝的人事不知了,都以能够请到林荣给他们家做一碗面为荣。
那时的林荣就像个红的发紫的明星,要不是三姨太整日里整的菜比别人家强,可以说她们都不用做饭,人家就是欢送点她们都吃不完。
但是邻居不好意思送,自己家吃的东西还不如三姨太吃的呢,送什么送?不嫌寒碜么?
他们对于林荣的回报,只能是个把月买上好吃的,正正经经请林荣来吃一回,以表达对林荣的尊重之情。
林荣的名声就这么不胫而走,不说别人,就说小兰,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林荣拿了自家的鸡蛋,和了面给小兰吃了第一回,小兰就已经不能自己了,回去与曾太太那是一顿颂扬。
可是曾太太她不能像小兰这么随便,她是有身份的人,她不能降下身份到一个裁缝店里去吃碗面条吧,那她成什么人啦?
可是曾太太被小兰说的心痒痒,就想尝尝这个林荣做的面到底怎么样好吃。心里想着啥时候把林荣请到家里来做给她吃,又担心曾大爷知道了也要尝,他尝不要紧的,她担心的是曾大爷老在外面应酬,若是爱上了林荣的面条,那他就有理由老到三姨太的店里去找林荣,这事就不好办了。
曾太太都一大把年纪了,比谁都清楚,虽说三姨太对老爷不感冒,可是三姨太她毕竟年轻啊,这么年纪轻轻的守着寡日子,那心里能不寂寞?人就是那么回事,要是老爷一来二往的老是在她面前晃悠,那这······
曾太太知道,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没有帅锅,老头也将就,有总比没有好吧?!男女之间只要越过界,那接下来你就别想拦!
曾太太心里有事,她是从来不瞒自己曾经的丫头小兰的,两个人在那里合计着,该怎么能让曾太太尝到面条,又有面子,又不被曾大爷发现搅局。
这事想起来还真的挺难。
这一日,小兰又来蹭面条,凭良心说,人家小兰对得起林荣,不但不亏空她们,会适当地带些杀好的整只鸡啊鸭啊什么的送给她们,人家小兰还给林荣带来了一身绸缎衣服,就这身衣服,抵一年的面粉和鸡蛋一点问题都木有,她小兰天天吃都用不完,一年三百多天,也就三百多个鸡蛋吗,能值几个钱?就那点面粉,一年合计起来,也不到一百斤,就这点东西,能抵得上这上好的苏绣绸缎?
当时小兰拿来这苏绣的衣服时,三姨太都惊呆了,觉得这样的重礼她们受不起,小兰笑道:“这又不是给你的,你还受宠若惊了,美的你?!这可是太太给林荣的。”
说这话的时候,已是第二年春暖花开的季节,三姨太不明白太太为什么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那时小兰已经与三姨太好得无话不说的地步,她对三姨太道:“说实话,这是太太用掉下的布料,又不够大人做一身衣服,太太就让我记下了荣儿的尺寸,让府里手巧的媳妇儿给荣儿做了。”
三姨太觉得无以为报,就对小兰道:“您这是,让我们怎么回报太太呀?”
三姨太看着穿好了衣服的林荣,真是太美了。三姨太就道:“姐儿,您回去跟太太说,如果她不嫌弃咱家的荣儿,让荣儿给太太做碗面条吃,这话我都搁心里两三个月了,一直不好意思说出来,虽说这不成敬意,但是荣儿也只会这个了。”
“你要是这么说,那你哪天空了,带荣儿进府去,做碗给太太吃就是,有什么好难为的?”小兰道。三姨太的话,正中了她的下怀,若是无缘无故地请了三姨太跟林荣一起去,府里还有老太太,觉得这样不成体统,她一个裁缝,有什么资格到曾府去做客?
这下好了,三姨太带着林荣去做碗面条孝敬太太的,想必曾老太太也没什么闲话可说。
然而,这话被曾大爷听到,被他一口回绝了。
对于上回三姨太背地里跟小兰说悄悄话,编排他,心里的气还一直未消,因为三姨太的那句话,曾太太好多日对曾大爷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指桑骂槐,骂十几年的老狗,骂那都养了好多年的公鸡。
曾大爷是灰心丧气,没想到派了小兰出战,会带回来这么个结果,曾大爷输的是一败涂地,背地里不知骂了三姨太多少回晦气的话,他真是再也不想见到三姨太了。
这回子三姨太要带着林荣上门给太太做面条吃,曾大爷很欢迎林荣,但是心里对三姨太发憷,不知道她这样的女人到了曾府后,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还是不让她进府的好!曾大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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