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烟罕见的没有贫嘴，“临植哥哥他从柳州回京途中，被人害了。”

　　被人害了。

　　戚素屁股都没坐热，突然激动地站起来。

　　“我不信。”

　　她分明好好问过他，他若是知晓她会担忧，便不会由着自己出事。

　　周烟道：“你这幅形容与我前些时日刚知晓时候一般无二。”

　　戚素答：“我与你不同，我是真的不信。”说罢直视她眼睛。

　　周烟却一反常态的不像是那个单相思已久的姑娘，而是一个历经风霜的老妪一般语重心长道：“看你这幅样子我本该快意的，可不知为何竟生出悲凉。”

　　“收起你的兔死狐悲，俞莳乔怎会是这么容易死掉的人。”

　　“即便不两日我家就要张起白幡，置起灵堂，这你也是不信么？”

　　戚素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却仍是执拗道：“瞧不见尸体，我不会信。”

　　周烟有气无力道：“谁道没有？”

　　戚素猛地转头看她。

　　她长出了口气，接着道：“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若感念他对你的好，过两日就来看看他。”

　　戚素抿唇，她只是执着的想要等个答案而已。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分明心里觉着他不会死的。

　　深吸了口气，将快要崩出的泪意憋回去，“你哥哥在哪，我要找他。”

　　周烟道：“纵你再这般……唉，算了，巧枝，送戚姑娘去我哥哥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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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怎么样么？”

　　“不会。”

　　“你保证？”

　　“我保证。”

　　戚素这两天萦绕心头的，就是这两句话。

　　一直以来使她始终不愿意相信的也是。

　　俞莳乔这个人，真就和人间蒸发了一般。

　　前日里寻到周瑾谦，那厮更是一副什么也不清楚的模样。

　　戚素狐疑的盯着他看了好久。

　　“我知你心里难受，我心里也并不会好过半分。”

　　终究是男人啊，既如此难过却面上半分不显。

　　不像她，红血丝都爬满了眼白，这才不过两日晨起照镜子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又或者，是他原本就知道些什么。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做？”

　　周瑾谦摇了摇头。

　　也是，既然周玉是那副样子，说明瞒天过海一事如果周瑾谦做了那便是做的相当之成功。

　　又怎会被她看出马脚。

　　戚素道：“算了，你不愿说就算了，不必说假话来骗我。”

　　“不是假话，是……真的有尸体。”

　　意在提醒戚素，即算是仗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执拗劲儿，到时看见也该死心了。

　　你凭什么肯定那一定是他！

　　戚素很想大声吼出来。

　　可她没有。

　　她必须理智一些，得看清楚，面前的这个男人即便是真知道些什么也不会同她透露半分。她吸气：“打搅了。”

　　转身就要走。

　　周瑾谦道：“那尸体衣襟里头……有一张你的小像。”

　　戚素猛地顿住。

　　“你说什么？”

　　“我还未曾见过，只听那边送来的信中道，那被一刀致命的年轻男子模样……同临植并无半分区别，且衣襟里有张小像，被摹了一张连信一同被送回来，我看了看……画的是你。”

　　铺天盖地的昏黄突然在眼睛面前炸开。

　　是她想错了么。

　　到这境地，好似是不相信也由不得她。

　　因为所有人都在提醒她，都想要教她领略一番绝望是什么滋味。

　　可她还是不愿相信。

　　他那么厉害，怎可能被一刀致命？

　　他身手那么好，躲不开么？

　　越问好似越害怕。

　　戚素匆忙道：“我还有事，尸……体，运回来时候，还劳烦周大公子知会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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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两日水米未进，梁氏来寻的时候，一眼就瞧出了不寻常。

　　这丫头脸色差的活像半夜去搬砖。

　　本来寿宴已过，戚素不去二房转悠是寻常事，只是恰巧梁氏同纪杋纾的母亲交好，前日里相约去看戏时便略将当日女儿回来说过的话提了提。

　　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真是容不得梁氏不多想。

　　梁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真是不是我闺女，要是我闺女这样的把自己个儿往死里头糟践，我早便一个耳刮子招呼上去。”

　　戚素原本窝在榻上，闻声板起脸训道：“拢水拢沙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婶母来了也不叫我一声！”

　　拢水拢沙还未来得及请罪，梁氏便面无表情道：“怎么着，还要梳洗打扮一番好瞒过我是不是？！亏得是我多长了个心眼没让丫头们出声，要不然还真真瞧不见近日外头风光无限的戚大小姐如今这幅尊容！”

　　戚素舔了舔干涩的唇，没有应声。

　　梁氏真的是将她当做女儿在养了。

　　可她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般境况。

　　“今日用过饭了没？”

　　戚素抬头看看外头，天色不甚明亮，也瞧不出是上午还是下午，思忖了半晌，正要开口道用过，梁氏却道：“你闭嘴，拢水说。”

　　戚素无奈掩面。

　　果不其然拢水这个败家玩意儿颇为凄楚道：“小姐她到今日已是第三天未进食了。”

　　戚素：……

　　……不说的这么惨不行么。

　　梁氏冷笑：“这是要重新过上你娘不在那时候的日子？”

　　戚素连忙摇头否认：“婶母，我只是近日觉着自己个儿胖了。”

　　梁氏不语。

　　戚素不知晓梁氏为何会突然杀过来，难免失了阵脚。这漏洞百出的理由，想来……是个人也不会信。

　　“你当我什么都不晓得么？最好是现下交代清楚，你同那死了的武肃侯府家的老三，是什么关系？”

　　戚素下意识道：“他没有死。”

　　话毕就恨不得自掌嘴巴子。

　　不出所料，梁氏冷笑一声道：“看来果真是有干系了。”

　　戚素心知目下再说什么也圆不回去了，认命般下了榻，对梁氏道：“婶母说了这许久，嗓子干不干？我去给您倒杯茶水来。”

　　梁氏拦在她面前，“你给我坐好了。”

　　说着自己也坐在床边上的脚凳上头。

　　戚素只好又坐回榻边上。

　　“真真是小看了你，才回京不过一月多，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的事？”

　　戚素却只是垂头不语。

　　这样焦头烂额的场面，实在不该发生在这种时候。

　　梁氏等了半晌也不见她答话，真觉自己这是操的什么心，好似自家养的庶女她也没分过这样多的心思给她。

　　遂将语气放柔，“素儿，婶母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心疼你而已。”

　　戚素道：“我很好啊婶母。”

　　虽则说出来连自己都不能说服。

　　梁氏道：“不愿说就算了，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完便走了。

　　戚素却突然的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家族里头若是听闻自家女儿同外男有了牵扯，一般情况下是会怎么做来着？

　　梁氏并不是刻板的家长，但她会为了自己好，做出相同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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