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梗觉得南尚瑾不像有那个闲工夫做这种无聊事的人,所以他有些难以抉择,心里反复犹豫着该不该坦白交代。
“梁先生不像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啊,怎么?直接开门见山得说可好?”南尚瑾看出了梁梗在犹豫,也许就差一点点了,他就会全交代了。
梁梗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桌上空空的杯子发呆,南尚瑾也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娘亲对梁先生可是格外看重啊。”
听到南尚瑾说的这句,梁梗突然两眼放光,眼神瞬间明朗起来,看来猜测的没错,果然是这样没错。
“夫人她……”
“我娘亲说过梁先生的医术精湛,肯定能够治好我的,而且她还说,当年在我外婆家的时候,你对她很是照顾,这点她颇为欣慰。”南尚瑾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梁梗的情绪变化。
梁梗颇为满意的笑了笑,看似应该是强忍着内心的欢喜吧,想大笑却又不得伪装着。
“夫人真是客气了,想当年我也是承蒙夫人不少恩惠。”
“那梁先生既然是个记人恩泽的君子,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南尚瑾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的确是在梁府小住过些许时日,当时袖儿还是个孩子,我与梁王爷私交甚好,所以袖儿喊我梁师叔,至于对外说我是梁王爷的爱徒,也是因为梁王爷当时有意让我当袖儿的师傅,只是对外的一个称谓罢了,后来因为一些变故,我离开了梁府,辗转又回到了森家,当时你外公已经去世了,其实按照时间上来说,我是一直在森家的,和你娘亲算是青梅竹马,虽然她一直不肯承认,你外公待我如亲儿子一样,传授我医术,还夸我很有天分,如果不是因为我一时糊涂,差点酒后冒犯了你娘亲,你外公也不会把我赶出森家,我也就不会机缘巧合的去了梁府。”梁梗一口气说完了,然后他看着南尚瑾,说实话,南尚瑾的眉眼和森雪儿颇有几分相似,这也是梁梗待她不同于别人的缘故。
南尚瑾听完不住的点头,接着她像是喃喃自语般说道,“原来是这样。”
“至于我的脸,我自十八岁开始,便没有再变过模样,而实际上我和你娘亲差不多大,所以按照年龄,袖儿喊我一声师叔没错,你娘亲叫我师兄也没错。”梁梗说这话的时候更像是在自嘲。
这下轮到南尚瑾惊讶的无言以对了,所有的事她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唯独这个,一直困扰着她,不知该如何解开谜团,直到此刻,亲耳听梁梗说出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不会老去?这世上竟真的有人能够长生不老?”
梁梗苦笑一番,然后反问南尚瑾,“倘若真的长生不老,所有我爱的人都不在这世上了,我还像个怪物一样的活着,这样又有何意义呢?”
南尚瑾突然觉得竟无言以对,世人都说长生不老如何好,可是真到了那天,正如梁梗所说,爱的人都死去了,自己独自存活在这世上,还不如顺其自然,生老病死的好。
“梁先生所言极是,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恳请您一定如实相告。”南尚瑾说罢端起茶壶给梁梗的杯中倒了一杯热茶。
“梁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梁梗双手捧起茶杯一饮而尽。
“梁先生三年前可来过南宫郡府?”南尚瑾直接了当地质问。
“三年前?”梁梗的眼神开始飘忽,他纳闷南尚瑾难道发现他了,真是让人费解啊。
南尚瑾放下手中的茶壶,往事历历在目,那一场腥风血雨的过往,差点灭了南宫郡府满门。
“三年前,在毕笙崖上,追杀我和立郁哥哥的,就有梁先生吧?”南尚瑾如今提及这件事的时候,已经不再觉得痛苦万分了。
“君子做事敢作敢当,的确有梁某在现场。”梁梗如实答道。
“可是梁先生却不是为了杀我们而来,而是为救我们,如果不是您,我和立郁哥哥恐怕都早已命丧黄泉了。”南尚瑾说道。
梁梗觉得这简直是一场灯谜会,答案一个接一个的被揭晓,而至于还有多少个即将揭晓的答案,他则是一无所知。
“你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场面太混乱了。”
南尚瑾如释重负的样子,然后继续缓缓说道,“因为立郁哥哥还活着。”
这个消息如重磅来袭,一时间让梁梗反应不过来,三年前他的那个假想,难道是事实?凤立郁还活着,那么就真的极有可能了。
“你见过他了?”梁梗迫不及待的想确认事实。
“见过,并且他现在就在南宫郡府,梁先生应该和他打过照面了吧?”南尚瑾暗示了一个眼神,梁梗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你告诉我这么多到底想干嘛?”话越说越多,梁梗更加揣摩不透南尚瑾的心思了。
“我要你帮我,我想得到泪之痕,哦不,我必须得到泪之痕。”南尚瑾见梁梗已经等不及要知道答案了,所以便开门见山的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梁梗的这句为什么刚一出口,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得泪之痕者得天下,这种事情还要问什么,自己真是莫名的可笑啊。
“梁先生三年前为何要出手相救呢?是因为猜到了什么吧?我娘亲拜托你什么事了吧?换成是她,一定会想要梁先生保密,因为我们承受不起了,说实话,我对这所谓的天下毫不关心,但是我还是想得到泪之痕,得到之后毁了它,换这世间的安宁。”南尚瑾毫无隐瞒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她相信这个梁梗既然三年前能够救自己,三年后肯定也能再救自己一次。
“得到天下之后,还会这样想吗?郡主?”梁梗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得到了这天下,还有无穷的修复力量,还会想毁掉一切重来吗?南尚瑾竟有那么片刻的功夫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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