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
白狐一整天都被人给遗忘在室内某一角,思考着自己将来的一辈子都要叫一个还没他肚脐高的小破孩师叔祖,心底就郁郁寡欢。
若不是阿弗喊他,或许他还在继续发呆他存在为何。
那样阿弗不介意告诉他,他为何还会活到今时今日。
“我叫公孙宸,那只是个代......”
“我说过不养人的,你要叫那名字就给我回去继续接客。”指了指外边道:“抱我出去。”
白狐倒也不敢反驳,只是暗地里却啧啧嘴,想到山脚下自己那美轮美奂的闺房,如今却换成这种与风餐露宿相差无几的住宿条件,一瞬有些难以接受。
“说真的,师......小师叔。”他舔了下唇,看着怀里装模作样的小孩子:“我还是叫你小师叔可以吗?”
其实他听那长老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就算她早了些年拜师学艺,不是应该叫师姐的吗?
可为什么就论到他喊师叔祖了?
阿弗看着他变化不断的脸色,阴恻恻地说道:“那他们许是没跟你说过,我的地位凌驾于他们之上。”
白狐颤颤发笑,因着自己被探出了内心的想发,心悸地点了下头。
阿弗后又道:“叫小师叔也不是不可以。”
白狐腰背一直,“小师叔,我山下有好几套私产,遍布南北,我知道您不喜欢南风馆那个地方,也可以到别处去住,去外地散散心,到时我陪您游历山水啊!”
“我看起来过得很凄惨?”阿弗起不来,只好睁着眼珠子看他,“还是你嫌我这个屋子不好看?”
阿弗往那屋子望了一眼上去,眼睫一颤,好似有什么变化啊?哪呢?
小黑道:“白虬给你搭了个新房子。”
阿弗不解白虬哪来的好心肠,但还是笑着对地下那人说道:“我这屋子还是白虬亲手给搭的,莫非还敢嫌弃不成?对了,白虬呢,冬眠去了?”
“搭房子闪了腰回去休息了。”
阿弗清了清了一声,装出一派威严无比的大气,“他的心意我便收下了,你让他好好休息,近来便不需要日日到我面前了。”
“......”
“好了狐狸,把我放下。”对白狐命令着。
小黑见那妖艳的男人将阿弗抱出来后,当即皱了下眉,肉爪捂着鼻子:“你就打算这样将他留着?”
阿弗顿了顿,指指火堆旁那处位置,白狐曲着腿,将她抱着坐在石头上,自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奴颜婢膝地对着猫儿发笑:“小师叔,你这猫,好似对我有些敌意?”
阿弗点头,“脂粉味太重,所以你还是尽量少往他跟前凑。”
白狐撇撇嘴走到一旁。
“你不在屋子里养伤出来干什么?”
阿弗伸手往火堆前伸了伸,触碰到火苗的温暖才收了回来,道:“今天晚上,是大白的头七。”
小黑顿了顿,抬眼望了望长空:“那,那给他,烧点东西吧!这还剩下一些吃的,方才那道士煮的面。”
“嗯,我身上正好带着一点。”阿弗往火堆里撒下了一叠冥纸。
“你这纸钱......”
“哦,是一个过路老丈给我的,我当时真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活下来,就没脸没皮地收下来了,现在也用不上。”
“今天撞见道士给你烧纸钱,我还以为你真收到了。”
“也对,烧纸钱还要明确指明是烧给谁的,不然可能还没收到便被当做掉在地上的钱被鬼一哄而抢捡走了。”
阿弗舔了一舔唇,对着火堆里瑟瑟发抖的冥纸道:“谢必安,走好。”
......
......
清脆的砰声,如水的镜面里倒映着,淡淡的波纹无风自掠,将思绪打断。
大白双手双脚地趴在上面,不甘心地戳了戳镜面,鼓着腮帮子说道:“真的要这样吗?真的要这样吗?我不过是一时失察才被那狗杂种给害了,现在让我再回去好吗,我可以寻个理由,她会信的。”
“让我再回去好不好,你没看到她没了我有多伤心。”
“小黑他太冷了,哪有我懂的照顾人,没有我她肯定会吃不好睡不着。”
“我还会哄人,我哄人,我哄人超厉害的。”
似乎是不甘,他扒拉着镜面说道:“干嘛我就这样死了,我明明那么卖命干活,她从来没有怀疑我。”
“是吗?你可瞧见她可有为你留过一滴泪。”身后的男声说道。
“没有吧?你自己也该看得很清楚。”男人的笑声满是戏谑,却让人闻之色变。
“也别妄想了,她没有了谁依旧可以过得好好的。”
“就算是把她独自一人流放到蛮荒之地,你以为她会觉得孤独无聊?”
“何况,她需要认清自己的位置,认清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能那样慢慢地等她长大。”
“揠苗助长也不是好事,她还小呢。”大白低声说道,在触及男人瞪过来的冷眸后,嘴角扒拉下去,奄奄一息地说道:“酆都大人,那我现在可以官复原职了吗?”
男人点了下头,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一身黑夜如同地狱最悲最惨最哭最恶之人眼底滴落的浑水,在飒飒起舞。
不知是舞,还是周身的气焰即便在恣意地释放着。
是那压抑不住的气势。
抬起手,于他额间轻点,金色的印记散开莹莹的光泽。
像是森林里的萤火虫之光。
扑向了火焰。
消亡。
“阴差归位,命盘往复。”
......
......
“七爷,这些日子您去哪了?好些天没见着您和八爷了。”
“出了趟公差。”忽地,大白挑了下眉,指着公案上的垒垒卷宗道:“这些天你们都没干活吗?”
小鬼瑟瑟发抖,忙道:“七爷饶命七爷饶命。”
大白拍了下桌案,振聋发聩道:“难怪最近阳间鬼那么多,多少日子没去勾魂了,留下这么大一乱摊子,你们这是要把我活活累死是吗?”
“七爷我阳间阴间两头跑,难道不会累的?你们,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占着茅坑不拉屎,人间难怪那么乱,别把那套尸位素餐都给学上来。”
大白气呼呼地骂了有接近一个时辰左右才肯善罢甘休,接过下属递过来的消火去湿茶,淡淡地抿了一口,又恢复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坐在太师椅上,双腿摆上去,左手插着右手,放在身前,略抬眼。
道:“来啊,把穆其和瓒那个狗娘养的给爷带上来。”
......
......
长云自从发下了小木屋的秘密后,背地里回去冷静了好些天,于是最近这段时间来此的次数也比往常多了起来。
最开始是在附近晃悠晃悠,但因为阿弗这地设下阵法的缘故,他找不到具体位置进不来,阿弗瞧见他鬼打墙一样地在外头像个没头苍蝇般乱撞,就只好将小黑出去带他进来。
小黑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不听话地跟阿弗控诉他到底犯下了多大的罪责。
例如,因为他将瓮给打碎了,让大白因他而死,让阿弗为他受伤。
而自长云得了允许来到这里后,看到了那端茶倒水,奴颜婢膝的妖艳男子,他也就直觉地淘米做饭,砍柴烧水,洗衣扫洒,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个老奴。
这下,阿弗既是奴婢也有了,老奴也有了,宠物猫也有了,保镖蛇也有了,房子也有了,堪称人生赢家。
而长云也既当起了老妈子,又争着当铲屎官。
阿弗没问过他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做这些,他自己也没说是那根筋抽着了,放着好好的道人不做来做这些。
何况,现在还是他事业的山升期。
自从他将生子符的名号打响出去后,又接二连三地干了几番大事业,他确实是火了,而且一塌糊涂。
妇女之友、送子圣手、除妖高人,等等头衔顶在他头顶上,帽子重得都摘不下了。
“关于长云,你有什么打算吗?”
“把他拖下水,就不准备让他依旧保持完璧之身。”
小黑抖了抖眉:“这话听起来有些自私!”
阿弗舔了舔唇,笑道:“管他呢,当初他自己拉着我说要给我算命,还说什么靠着我平步青云那样的话。”
“这样搭讪的手段八百年前就烂大街了。”
“可我信了,我天真无辜又单纯,本来是祖国嗷嗷待哺的小花,被这一折腾下变成了变成了食人血,啖其肉的恶魔,并自觉地担负起了让他走上只手遮天的道路的领路人。”
正说话时,道士端着药碗又过来了:“吃药了,小祖宗。”
长云端着热乎乎的汤药走了进来,嘴里还不时地吹着,一副“丫头不烫,爹吹过”的场面。
这个老妈子什么都好,唯一烦人的地方就是得了贺兰毅的指使,天天催她吃药,跟催命似的。
明明这地是自觉的地盘,贺兰毅来凑什么热闹。
阿弗道:“以后他带了什么东西来你都给推掉,我没那么多钱吃这东西。”
别人家的孩子都在挨饿受冻,凭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好吃好的喝好的。
还平白无故欠别人人情。
白狐听到这话连忙上前,谄媚地说道:“小师叔,我家有钱,我那手底下的小倌倌还在接客呢!”
白狐的南风馆还在开,白天他还会下山去店里巡视一番,他曾说过要关了彻底给自己为奴作仆,阿弗想到曾经那家闻香楼便让他继续开着。
但背地里的要求却让白狐深深地抽了一口气。
“我要来往那里所有高官的情报,不仅这一家,你说过的,你的私产遍布南北各地,我要全大周,你名义下的南风馆,所有的详细线报和线人的大致情况。”
白狐讪讪地笑道:“小师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了,我可是做的正当生意。”
阿弗想笑,把玩着手腕,袖子一翻,从里面探出了一个物什,“这是我曾在闻香楼里挖出的东西,每年,那里的主子都会将一大笔秘密资金运送到南方,起先我还以为只是转送黑钱,现在才知道,是拿到南方这边给运营不善的店铺填充资金。”
白狐接过那封盖着印鉴的密信,苦笑着点了点头,“原来,那个人,是您啊!”
“是啊,很早之前就注定了,你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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