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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纸鹤

神鸦社鼓 步步为吟 2612 2021-04-02 21:14

  十二月的时候,大雪纷飞,便连祭天台都早已蒙上白茫茫的外衣,遮掩掉了它的神秘。

  天寒地冻,山上的雪更是洋洋洒洒地飘了三四天接连不断,山脚下的人早已冷得手脚僵直发硬。

  这个时候便需要有一瓶烈酒,浇灌着每个人的心口。

  边关的烈酒最为优选。

  喜的是,天气虽不好,但战场上捷报频传,倒是让人在这关口也能安然地吃酒摆宴享受一番。

  但朝堂最近的口舌之战越烧越燃。

  便是每个官员冒着严寒瑟瑟发抖地等待上朝,最后顶着满头的大火在雪中淋雪泄气。

  新任御史大夫嵇忧近来火气蛮大的,自为官那日起,便以着有朝一日能在朝堂上力谏为宗旨,把拼死力谏不成最后触柱而亡记作自己光荣的标志,作为一个忠肝义胆的谏臣,死不可怕,触柱而死反而还能载入史册。

  “陛下,兵部侍郎于绍均收受贿赂,欺上瞒下,还望陛下正视此事,不能再包庇这颗毒瘤,滋生朝臣腐败。”

  然而,在第数不清的几次力谏无果想要触柱时都被人给拉下来后,魏帝怒斥其没有证据便无理取闹。

  于邵均倒是神色淡淡,被魏帝单独宣召的时候,依旧淡然自若地说道:“陛下,那些话只可听其一不可听其二,嵇大人的出发点是好,但却少不得被有心人利用。”

  魏帝闻言,弯了弯唇,“你是说兵部尚书这个位置?”

  于邵均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陛下圣明。”

  自打王休辞官后,兵部尚书的位置一个空着,有些事情便由魏帝交托给了于邵均一手代理。

  朝臣虽然也起了几个尚书人选,但他一直不满那几个推荐出来的人,也未定下最终的人选结果。

  魏帝想要的是这个位置上坐着的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人。

  而今,这朝堂上如今站着的多是一些老奸巨猾的臣子,甚少有新鲜血液入驻,好在明年春科便要举行,到那时再重新打乱这些结党营私的老臣。

  于邵均被他当初安在了兵部便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怒火,如今他又迟迟不解决兵部尚书的事情,还让他代理尚书事宜,已经让少部分有心人心中起疑,认为他是要将于邵均推向这个位置。

  可于邵均才刚出现在朝臣面前多久?

  不到半年,便已从一个地方知府一跃而上成为兵部侍郎,如今便是轻而易举地推掉了兵部尚书而走上了那个位置,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上位速度是有多让人瞠目结舌。

  对于邵均的不满便是想方设法地压制住他,才能平衡已经形成多年并为他们所熟悉的朝局。

  “近来大理寺接二连三闹出来的事你怎么看?”魏帝盯着他看过去,两手伏在案上,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敛了:“我听说,那个闹事者还是你的同乡。”

  于邵均背脊弯着,不敢抬头去看,声音卑微地说道:“回陛下,闹事的无非是想要有一个解释,这个解释能够让死去大夫泉下可以安息,他们便也不会再胡作非为。”

  让死人觉得安息的主意有很多,都已经死去的自然没有任何开口的机会,想怎么说不还是活人自己的事。

  至于其他人,无论是封赏还是严惩,无非是能有什么东西堵着他的嘴。

  近来,王素多以祷佛的名义送来了不少御寒的棉衣和炭火,尽管寺庙什么也不缺,但她还是要借机表表心意。

  冬天于阿弗而言便是适合冬眠,裹着被子不想起床,若不是三番两次被人叩门的话,或许还能假装不知道沉睡下去。

  梦想始终是那种的美好而不实际。

  但阿弗被挖出来的时候,莫名地厌起了眼前这人。

  “没听我喊你啊,当我是空气啊?”

  阿弗蔑视了他一眼,嗤嗤道:“瘴气,熏得人口吐白沫,神志不清。”

  王琅哼哧哼哧地在床头前坐了下来,对阿弗道:“你何时愿意跟我回家?”

  阿弗含含糊糊地翻过身子,“再说吧,天这般冷,搬家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王琅闻言却笑,翘着二郎腿,头往床头一靠,一手放在了后脑勺后边,道:“你知道你表哥我每天殚精竭虑,就为了给你回家路上多添砖加瓦卖了多大力气吗?”

  阿弗阖着眼半昏半沉地睡着,哪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稀里糊涂地便听成了他将自己给卖了。

  卖了倒好,这无非便是个祸害。

  王琅低头瞅了她一眼,黑如翎的长睫紧闭着,安安静静地倒是乖巧了许多,“为了让你以后少受点罪,很多人都得让路,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敢轻而易举地便决定你的命了。”

  他趁她不知情揉乱了头发,余光瞥见她额角越发烙印,在瓷白的肤色下衬得越发地深红,眸色微微深黯而下。

  却见阿弗唇角扬了扬,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开心的。

  大中午才罕见地停了雪,日光微馨,王琅这才下山,轿夫们吃力地给他抬轿,辛辛苦苦地淌过雪渣子将人安全地送到山脚下,却还听这人满腹牢骚地埋怨轿夫颠晕了他,真是个不知民生疾苦的人。

  “生死疲劳由贪欲起,少欲而为,身心自在......”

  幽幽的念经声不断地在耳畔轰炸着。

  像个不知好歹的死苍蝇。

  阿弗张着嘴,哈欠连连,略过那死和尚,对白狐道:“把你找到的东西,一点一点地透露给王琅知道吧!”

  白狐慵懒地直起腰,手上的佛经被他撕扯下来,折叠成了一只又一只的纸鹤。

  他的手倒是又巧又快。

  翻转几下一只只栩栩如生的纸鹤便从小阁楼上往下飞舞着,落在地面厚积而成的雪堆上,“让他自己去查不就好。”

  声音轻飘飘的,话似无意,心也无意。

  便如随意扔弃在雪堆里的纸鹤。

  阿弗撕下一页佛经,故意往那人的方向戏谑地看了几眼,旋即置若罔闻。

  在人家的地盘上撕人佛经,还成群结队,似乎不是一件能被赞颂的事。

  何况,吃他的,住他的,听他说几句佛禅便张牙舞爪要毁人佛经的,更像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之举。

  阿弗看了白狐一眼,弯唇笑笑,“他说要为我添砖加瓦,我总不能不领人情,帮助都是相互的,害人的事情也要一道做。”

  佛经上写的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倒是惊艳了白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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