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好像还是同以前一样爱生气,真怕他下回再来寻衅滋事,早知道就得多打他几拳,打到他哭爹喊娘指天立誓保证下次再也不敢来惹卓思扬就好了。
阿弗揉了揉手肘,现在应该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真是越发地疼啊!遇见女孩子下手怎么也没轻没重的。
看着他渐跑远,而来寻卓思扬的人也离得越来越近,只隔着一道小荆棘丛林的距离。
阿弗急忙将手中的护身符与玉佩扔在自己藏身的那附近,又把那具近在水边的尸体给抛下了水,然后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救命啊,快来救命啊!”
就在眼前,蔺承钰已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抓着她的胳膊肘,看了一眼卓思扬,“你…”
“没事吧”三个字被深深地淹没了喉咙口。
“小姐,您…”冰壶也跟了上来,脸上的惊恐比起蔺承钰也丝毫不输。
蔺承钰难以置信地缓缓张大了嘴,看着她的脸上青肿,嘴角的淤青,手上还有抓痕,散乱的发髻,湿漉漉还在不断滴水的衣服,没心没肺还敢朝他一笑的嘴脸,怒道:“你这是跟谁打架了?”
很明显么?阿弗嘶了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手痛着呢,你还抓。”拉开袖子一看,五光十色顿时来到了脸上,呵呵两声道:“不是打架,是正当防卫。”
“到底是怎么回事?”蔺承钰又甩了她一脸的慈言厉色。
阿弗甚觉诧异,这人不是亲舅吧?不然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给她找大夫看看么?不是应该问是谁欺负了她么?不是应该摩拳擦掌去给她报仇么?
阿弗这才急忙怒发冲冠地指着湖面道:“我遇到坏人了,他要害我不成反倒自己也落了水,救我的恩人去水里抓他去了,七舅舅,你快让人下水去捞人,他们现在肯定都往下游冲去了,你们快点去捞,好的坏的都给捞上来。”
又朝他身后那群府卫说道:“千万不能让我恩公出事,你们快给本小姐找人去。”
王琅是朝着上游跑的,她只有混淆视线让蔺承钰带着人往下游追,不要真把他给揪出来即可。
不然,真的他死她也死,而自己这个元凶却还在世上逍遥法外。
蔺承钰看着卓思扬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皱了皱眉,随后朝身后的言恺使了一眼色,“快去找人。”言恺随即捧着拳带着人便往河边去。
阿弗想走到湖边看看,奈何脚上却一片酸疼,疼得她嘶了一声。想来是刚才在水下她要往底下游时,王琅大概以为她是没了力气往水底栽,拖着拽着她的腿往上带。
气得她直接踹了他心口一脚,现在想来他的心口应该也不好受,自己的腿也不好受,大概是哪里扭到了。
蔺承钰上前拽着她,气急败坏地说道:“都成落汤鸡了还到处跑跑跑,就不能安生一点,你知不知道大家为了找你找了多久?”
“你也不小了,怎么就不好好在房中呆着…你忘记了你是怎么才会来这里的,明明知道却还不学好,你这是想气死我吗?”
“为了不然我娘我爹担心,我到现在都不敢告诉他们你走丢了这事。”
阿弗低着头认真地听着训诫,时不时地应声“是是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蔺承钰气急,却反倒被她今日这一番恭顺的态度给惊着了,这样好说话的她还真是少见,平日里骂她几句她还不得气得一蹦三尺高。
瞥见她虽然站在自己面前,腿却不断地在地上掂了掂,还有刚才走路时身体稍微左倾了半边,是腿伤了吧。
就算再大的气也有消停的思考,蔺承钰莫名地住了住嘴。
而且她这次脸上伤成这样也没哭没闹,倒是比往日乖巧多了。这要是搁在以往,她还不得哭闹了不休才怪,这伤的可是脸,大概是现在没有镜子她瞧不见吧!真是有够丑的。
冰壶这个时候正好递上来一件白色斗篷,阿弗想肯定是给她的,毕竟她现在全身湿透还敢没脸没皮地站在众男子面前,这要遇上个不讲理的家长,该不会就这样把她扔道观里清修吧?幸好这个舅舅很不错,卓思扬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呢?
阿弗无意间便说了声“谢谢”后便自己伸手上前去拿。
冰壶却被她这一声“谢谢”怔了半晌,懵懵地站着,手也不动。
阿弗知道是自己的话让她生了诧异心思,毕竟没有一个大小姐会对一个奴婢说感谢的话,而今卓思扬的诧异在同为女人的冰壶眼中看来便怪多了。
毕竟她们是主仆,朝夕相处十几年,比起蔺承钰对卓思扬的了解,大概都没有冰壶来得更透彻。
不过阿弗就算知道她心底的古怪也没打算去理她的反常,朝她勾唇笑了一笑,自己上前从她手里将斗篷拽了过来,可衣服在中途却被蔺承钰给截了个空。
阿弗有些不解,看着被那人抽在手心的衣服,嘟着嘴埋怨道:“不是我的吗?”
就算是舅舅也不必要这般苛待自己外甥女的吧?肯定这姓卓的跟阿弗一样是被人从大街上捡回来的。
蔺承钰自顾自地将斗篷披在自己身上,最后翻了翻白眼背过身去。
阿弗嗤声道:“什么意思,有你这样当人舅舅的吗?”
他蹲下身,把背面朝着她,没好气地说道:“我怕你把我的衣服给弄湿了。”顿了半刻,又补充道:“还不上来,那就是能自己走。”说罢就想起身。
要背她就直说好了...阿弗才没给他那个机会,急忙跃了上去,迅速的冲击力险些把他给压垮,双手攀在他脖子上,笑道:“有个舅舅真好。”
蔺承钰一腿的膝盖被她刚才那急忙的一冲给陷在地上,上身险些扑向前面,还好是双手还掐在泥里,简直恨不得将背上那人给直接甩下去得了。
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咬着后槽牙,从牙齿缝里艰难地吐出几字,“卓思扬,你属猪的,这么重。”
“蔺承钰,你变了,你前阵子还说我不重的。”
“我从来都不会说这么恶心的话。”
“说谎鼻子是会变长的。”
“再说话我把你扔下信不信...”
阿弗闷头低笑。
正想说一句“我困了想睡一觉”之类的话,忽而听到这人低低地说了句,“没被欺负吧?”
他的声音有些闷有些沉,阿弗似乎还能感受到他问话时的忐忑与等待答案时的不安。
是害怕卓思扬出了什么事吧?虽然一直在骂她说她,但最后还是关心她的。
阿弗怔了半晌,轻声道:“没。”扬了扬唇,笃定地补充了一句,“没人欺负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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