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乔手撑着额角,眼睛闭阖着,似在安睡,在床头守了一夜,府中的下人无不是赞颂她的仁善。
至少,比起主母的狠辣,她的名声是好听得多了。
而且,若非她将那婢女给救出来,怕是此刻早已母随子去。
身前恍然出现一个黑影,徘徊在眼前不断。
秦乔恍然抬起眼,便见于夫人站在眼前,她吸了一口气,抚着心口,缓了好几息才道:“夫人,您怎么还敢过来?也不出个声,险些吓死人。”
于夫人唇角轻扯,冷眼看她,也朝着那床榻上昏睡的,面容惨白的女人:“过来看看她,她怎么样了?”
秦乔眸光变了变,落在她眼底,仿佛从那一处看到了世事荒凉,饱经沧桑,这个女人,竟然今日露出了这样的神色。
“夫人不怕么?”
于夫人眉眼弯弯,抬手往床榻上那女子的脸上抚了抚,“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目光落在她紧紧捂着的被子和豆大的汗珠上看去,眉稍微一紧。
秦乔扯掉她的手,面上带着讽:“那夫人,您可得看好了,她现在都这样了,孩子的冤魂也没走远,你还想对她怎么样?夫人夜里就不怕那孩子来找您吗?”
于夫人目光怔怔然,落在那床榻上久久未动,面色阴晴不定。
便是连秦乔,都以为她是被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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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慵懒地抬起胳膊,惓极而睡,手抻着额角,懒洋洋的语气说道:“夫人您说什么呢?”
于夫人隔着一扇未关闭紧实的槅扇看他,手下拳心微攥:“先生,我问,您有没有办法,能让我接触到烟贵妃?”
白狐左眉微挑,仿若听到什么趣事:“烟贵妃,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于夫人闭了闭眼,缓下了心口的不忿,连声音都带着卑微的祈求:“你也知道我在这府上的情况,什么夫人,便是个无名的噱头。”
白狐曲着长腿,手抵着下颌,头微微向左侧一歪,看着那槅扇外:“夫人是想通过烟贵妃,另寻庇护。”
于夫人点了下头,压抑得近乎哽咽的声音说道:“我不能看着那个女人将我儿子未来的一切夺走。”
于邵均已经不让她接近她的两个孩子,便连自己,他都打算连夜连她送离出京。
这是他当面跟自己说的,明日便会把自己给送去山上修行,以病重的缘故。
从此便是一盏青灯古佛,了断残生。
窸窸窣窣的走动声渐渐加大,槅扇内那身影也越发地清晰,像是背靠着槅扇上。
于夫人手不由得揪紧,隔着一扇槅扇朝里面的人道:“先生,您是有办法的吧?您之前多次给我出过主意,您不会再也不管我了对吧?”
她不知道他为何愿意帮她,却不提索求,夜里孤枕难眠想过无数遍,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目的是自己这人。
第一回,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时带着笑,可目光澄澈而自然,又觉察不出有任何非分想法存在。
一遍遍的出手相助让她想入非非,可他随后淡然疏离的神色又不禁让自己有些许黯然伤神。
她到底是什么个人,什么个意思,自己竟是半点不知,不懂和颓然。
白狐淡声道:“若说有办法,确实是有,但我也只能帮您见到烟贵妃,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夫人您如何保证,你真得能做到借到烟贵妃之势?”
于夫人点头,十足地笃定,旋即破涕为笑。
她紧紧地攥住了拳心,身子也由脚底开始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寒意。
她笃定女为悦己者容,正如王素所说,同为女人,烟贵妃不会不喜欢容颜永固。
二来能报复秦乔,今时今日这笔债,她推到她身上来的血债,终将要那人亲自偿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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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窝在禅房内,一手捧着木鱼,一手捧着饼干,“吃婴胎真的能养颜美容?”
陈嘉善皱了皱眉,“那能长生不老吗?”
阿弗白了她一样,“我要说能让死人复活,你是不是也要去尝试一下?”
陈嘉善嘴唇喏喏地,一顿也不顿,垂眸了半晌,“太残忍了,我不敢。”
而且,想到那流产流出来的小孩子,就做成水晶饺子送入嘴里,这是要有多恶心才能做出这种非人之举?
白狐鼻子蹙了又蹙,睨着蹲在阿弗身旁的女鬼,抬手指着:“小师叔,你身边这女跪阴气怪重,可这是在佛堂,你的身边,竟然会出现她?”
阿弗嘟着嘴,自己也有些想不通透,看着同样一脸天然呆的陈嘉善道:“或许,这鬼受了佛光的普照吧?”
“陈嘉善,你以前是做了什么好事么?”
“我不知道啊,太久了有些事我自己也忘了,就连我昨天睡了几个时辰我都能忘,我就是觉得啊,我从小就脑子笨,小的时候背书都是背得最慢的一个。”
阿弗语气为噎,心底的担忧却越发地深了。
她知道,并不是这个原因。
人死后,随着时间的推延,会无意识地将过往的岁月遗忘殆尽,为的便是怕这死去的鬼执迷于人世间的繁华,执着于爱而得不到的梦。
那双地狱里伸出来的手,偷偷地摄取了他们的意识,总有一天,会将脑海所残存的一切尽数掏尽,那样,他便会是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
“真是够蠢的。”他捋了捋袖子上的褶皱,说道:“小师叔,你在想些什么?”
阿弗叹了口气,低声喃喃:“在想......胖和尚啊,他都五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在宫里怎么样?”
“要是死了,也得写封信回来说上一声,我好继承他的寺庙啊,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外面那群和尚可一个个想把我从这位置上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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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伽走出衙署,一颗浮躁不定的心在看到远处疾奔而来的妻子时也安定了下来。
将里面的事与她说道:“可算是把材料证明这些都给弄好了,明年开春便好一心参与科考。一开始我的心都还是悬着的,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对我挺好的,一直帮着我。”
木槿展颜一笑,“放心,我的夫君这般厉害,总能会得到大官赏识的。夫君,都这般晚了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孙伽闻言不禁笑了笑,这不是应该是他来做这些事才对。而她总是喜欢把自己想为她做的事给抢先了,害得自己便跟小媳妇一样,得她宠着顾着。
身旁卖草果的老妇也不禁赞了他一声:“小伙子,你这是娶了个不错的娘子,一直在这里等着,不见你出来还不肯回去了。”
孙伽闻言微一皱眉,看着她脸上有些晒红的印记:“你竟是一直在这里等,我不是说了,不用等我......”
木槿小声地说道,语气带着些许卑微和怯懦:“你说了是你的事,我想等是我的事。再说了,当初是我强迫的你跟我成亲,要是我不再对你好一点,你以后功成名就了,岂不是得把我给撩在一旁?别人都说糟糠之妻是最容易被抛弃的,我怕被你丢了,所以我要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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