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允许了卓思扬自然不会放过好不容易的休息机会,跟尖嘴猴腮抱怨了自己腿酸要坐一会,尖嘴猴腮便指着一片小树林,“那处僻静,也没太阳,二小姐,咱去那边坐坐吧!”
卓思扬不确定,低声询问阿弗的意思,“旁边明明也有可休息的地方,偏偏还要我跑那么远。”
阿弗温声而笑,“罢了,就随他走最后一趟。”
头顶是一大片焦绿的芭蕉叶,大幅度地摆动着,斑斑驳驳的碎影透了下来。
阳光洒在身上,倒也是分外暖和,卓思扬曲着腿,双手轻轻地捶打着,按压着脚踝,丝毫没注意到旁边那个男人就一直惦着腿脖子,抬高了身体,一直望着裸露在身体外的那截细长的脖颈看上去。
尖嘴猴腮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情欲的念头,只是她恰巧露了出来,而自己恰巧便看到,一看之下便忽然收不来视线。
那截修长纤细、白皙如玉的脖子赫然出现了指印,心底蓦然一慌,想到她刚才跟白狐公子独处一室,猜测定是白狐公子要强不得,激怒了他这才发怒掐了她脖子。
若她真的已经是白狐公子看上的人,那自然不可能成为自己的,他不要命了也不敢跟白狐公子抢,没能力没地位,冲动的下场不过就是一个死,为了一个女人没必要走到那一步。
可是让自己放弃放在眼前鲜艳欲滴的珍珠般的美人儿,自己就不太舍得。
现在能趁着没人知道还能多看她几眼,便用着极尽肆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打着转。
虽然低着头假装不在意,但还是感觉有视线黏糊糊地粘在自身,卓思扬低声说话时还发着颤音,“大人,我怕,他一直在盯着我,该不会是发现我的目的要杀我灭口了吧?”
“不是还有我吗?他在看你,我在看他,大家都不吃亏。”依旧是那种轻飘飘还让人牙根痒痒的话,听得人心底好不舒爽。
“可是,这怎么一样......”话一抖,卓思扬压抑着哭声说道:“大人,快......快救我,他把手......放在我头上了,还......还一直乱动。”
“二小姐,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让我看看。”
尖嘴猴腮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邪,只是想到这般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早就是别人叼在嘴里的猎物,心底就好不舒坦。
刚想趁着无人之时猛盯着她饱饱眼福,可越看心底那只欲望的手越是揪得紧,恰似在煽风点火,逼得他不由自主地便动了手,宽厚的手掌轻轻按压,随后温润滑腻的触感甚至有深陷进她鬓发间的冲动。
“他碰了你了?”阿弗抬了下眼睑,声线发凉。外边,那只脏手正触在鬓发间,蠢蠢地动弹着。
卓思扬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咬着下唇,“嗯嗯,他的手都在......你快把他赶走......”
阿弗道:“我在你身体里么,出不去,你难道不懂得起来反抗?”
卓思扬心底郁结的羞愤都快爆发出来,扭动着身体就要起来,却被身后的人一把熊抱住,“你怎么了,忽然发什么疯?是不是不舒服,我抱着你会不会舒服一点,”
卓思扬大力挣开,随后大声地呼喊着,“来人啊,快来救命,快来人啊!”
“二小姐,我错了,您不要喊,不要......”
阿弗皱了皱眉,“想要我救吗,不是不可以,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就是杀了他,至少谁来杀,怎么杀,何时杀,是一个需要探讨的问题,我得慢慢思考。”
卓思扬怒容满脸,“还思考个什么鬼,要不是我起来都要被他吃豆腐了,你到底能不能帮我,能帮我就起来。”
阿弗笑道:“哟,发脾气了,宿主,别质疑我不帮你,只是我帮你是要在占用你身体的情况下出手,可我出去后,保不齐就把他当场给杀了,所以,我在纠结,该不该让他的血脏了你的手。”
卓思扬心下莫名一颤,要杀人,占据自己身子,用自己的手杀......一想到这,她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我怕血,我不敢杀人,你用别的办法,打残打晕,只要我能脱身就好。”
尖嘴猴腮见她一直自言自语,困惑不接地上前要来询问。
卓思扬见他这番举动,心下立即大震。
她往后看去,身后是一片空旷的田地,闲置着没种植作物,她或许可以跑快点,现在就逃出去。这样想,旋即狠狠地跺了下他的脚,后转身。
尖嘴猴腮吃痛,想到人就在眼前了,煮熟的鸭子难道还要让她给飞了去,于男人而言一点面子都没有。
心下一急,想也不想地便抄起手抓住她的手。
当然,第二个害怕的便是不能让她回去,否则肯定要胡说八道,若不然,她回去一胡搅蛮缠,肯定会把一切都变成自己的过错,但明明是她勾引在先。
到那时,不止白狐公子要杀了自己,怕是寨主夫人也饶不了她。
连忙说道:“先前说好的,你会考虑一下我的,但现在的我没有能力护着你,刚才只是想抱一抱你,慰藉一下相思之苦而已,你不要误会。”
卓思扬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又抬起脚朝他的腿狠狠地踩下去。
尖嘴猴腮生气了,手上带着女人的弦液和血丝,瞬间眼眶通红,威吓道:“你不要叫,你叫了我一生气,就指不定对你做什么了,要知道,这地方可是人少得很,你要是不听我话,就要像过去那些女人一样。”
“她们也是惹我生气,瞧不上我地位低下,不肯跟我在一起,当然,二小姐您不一样,您一直就跟那群见钱眼开的女人不一样,所以我不会让你跟她们同样下场的......”说到最后,语气越发轻柔了。
卓思扬心里呐喊着:“这个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阿弗抬了抬眼皮子:“怕血吗?”
卓思扬无声地点点头,她怎么会不怕血?自从坐船出事后,她便莫名其妙地怕起血来,旋即眼泪夺框而出,哇哇地又开哭了。
尖嘴猴腮见她无计可施,逃无可逃,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他恶向胆边生,“那让我抱抱就好了,只是抱一抱你,你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一条白练忽地从腰间落下,旋即扬起在卓思扬自己手心,倏忽之间白练又蒙上自己的眼,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身前尖嘴猴腮的身躯忽然倒下,砰地一声载在地上,眼睛外凸,舌头伸出,表情惊恐可怖,脖颈间还紧紧缠着一条白练,那是刚才从腰间落下来的。
卓思扬捂着嘴,眼前朦朦胧胧的景象更是令她惊恐万分:“......他怎么了?”
阿弗温声说道:“绞杀。”
......
......
卓思扬自此吓晕了,双眼一阖,旋即也载在旁边。
这回换了阿弗醒了过来,很是无奈地抱着胳膊,腿朝着那死去的男人狠狠地踢去,“不是说怕血的么?我又没有见血。”
阿弗举目四望,周围空荡辽阔,没有任何岗哨,也并不害怕刚才的一切会被人给看去。
旁边就栽着一棵低矮的歪脖子树,枯死在裸露处表层的黄色沙石上。
阿弗拖着白练,白练拽着死尸,将白练绕树上一甩,尸体便乖乖地倒吊在歪脖子树上。
转身欲走时,脚边踢到了一块头骨,身子踉跄地险些倒下去。
蹲下身来,拿着一旁的枯树枝往埋头骨的地面挖去,越挖越深,便能见到越来越多的骨头,白森森,阴沉沉,有大的,有小的,分开的,掰散的,便能磨出细碎的沙石,白色的颗粒在半空中摇摇荡荡,撞撞散散。
夕阳一照,白色更加地淡薄,萦绕成了分散的雾气,很快地便也消失了。
阿弗踏着太阳落山的脚步,也落山了。
......
......
夜已经深了,洞门被打开,送进来的不止有米饭的香气,还有一个令人讨厌的人。
王琅正倚在美人塌上思索着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从失踪,再到凤山镇,从上元出行,再到被掳山寨,几乎桩桩件件都有卓思扬在场,越是细想越是与她撇不清关系,可她又哪来的那么多古怪心思和奇技淫巧,能找到这么一个地方来作死。
自从在寒山观里遇见她被刺杀开始,她却总是能颠覆想象,完全将事情扭转得千奇百怪,然后每次都有人死掉,而她一个人竟然还能活蹦乱跳地继续出来祸害人。
刚一想到那个人,就听见地面砰地一声扬起了灰尘,那个讨厌的女子就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灰溜溜、脏兮兮地爬了起来,哭哭啼啼地连滚带爬跑到自己面前,抓住大腿便抱,“嫂子,我不活了。”
王琅身体一凛,抖了抖腿,连人带腿势必要将这人给甩出去,怒道:“这些日子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如今顺着杆就敢往上爬,我难道就没对你说过尽量不要来碰我,要不然,我会忍不住对你痛下杀手。”
牵扯之余,阿弗终于还是被他给甩开,滚到了一旁,只能嘤嘤地揪住他的衣摆啼哭不能自已。
“嫂子,他们欺负我。”
“活该。”卓思扬现在这副模样根本就瞧不出会像是被人欺负的样子,反而一副恶人先告状的脸孔。
话落,怔了怔,什么嫂子......怒道:“你喊什么喊,有胆子再喊一遍。”
“没胆了,吓破了。”阿弗讷讷。
王琅一手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衣领揪了起来,狠狠地拖到眼前,“卓思扬,你......”
你真是让人气得不知所措。
话到嘴边,忽然触见她脖颈上红色的淤痕,像是被人掐住过,那手指印记在白皙的脖颈处分外明显。
他手下不经松了松,眼眸沉了沉,默了半晌才道:“他们对你上下其手了。”
阿弗想了想,点点头,“嗯,上了。”
一上手就掐脖子,摸摸头,险些死在那里。
“......上.......上了?”
王琅只觉得手指都在发抖,却见她始终一副呆萌无知的模样,好不容易忍住了额头抽动的青筋,“......你到底理不理解我说的那个意思?有没有......欺负你?”
阿弗皱紧了眉,拉开衣领露出天鹅般纤长的脖颈,那抹掐痕也分外地清晰无比,痛诉道:“都这样了,难道还不算欺负,都怪你,要不是你长得这样招人,我至于被你连累到了这里。”
“你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人会说你什么,可我不一样,我还是个女孩子,未出阁的女孩子好不好?我......若是被人发现了卓家大小姐被劫上了山,那么名声也没有,清白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真是恶人先告状,他才不相信这眼前的一切都只是由自己招惹来的。
王琅脸色阴郁地往地上直直地淌下水,沉沉的目光打在了她身上。
除了脖颈上的掐痕外,她全身上下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是说,事情还在可控局面。
虽说自己对卓思扬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总归他只对她动动嘴上功夫说几句狠话之外,就没有真刀真枪地直面向她,虽然她很讨厌,做事也不着四六,但总归是跟着自己一同上山寨来的,算是用个坑里爬出去的兄弟,嗯,就是这样。
若说是自己连累她同样被山贼劫掠这事也没说错,自己本来就有能力在被劫的路上将他们给解决了,可却无所作为,甚至还任由她到处乱跑,明明知道这样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很危险。
但从潜意识来说,他是故意的,也不相信她会遇上什么危险的状况,毕竟她古灵精怪的。
可如今,事情去应验了,她险些出事了,还是自己没有顺带护着她的缘故。
王琅心下方有一丝劫后余生,还好,看这情况,她或许只是干了什么事被人给威胁了,虽然是呆呆傻傻的,但应该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何况申正奎可说过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对着她那张舌灿莲花的嘴真是忍无可忍。
伸出食指中指,拢起,上前夹住那两瓣喋喋不休的殷红唇瓣,阻止了她未说出口的话,“吵死了,我叫你不要乱跑你偏要,不被人杀了算你行了大运,从现在起好好地给我呆在这,不要给我随便惹事。我还要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呢!”
阿弗哭着两泡泪,嘟着嘴,含含糊糊地说道:“咱们不杀了他们吗?如今他们欺我辱我伤我害我,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王琅放开了手,嫌弃地将手往被褥上蹭了蹭,声音凉薄:“正有此意,罡风寨为害多年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不能等着凤山镇的百姓报官来找我们,若是那样子的情况,你的声名还真是要一败涂地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阿弗兴高采烈地蹭了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要不要?”
王琅见她就想一只小野狗一样蹲在自家跟前,青碧色的衣裳在地上滚过一圈后全身都灰溜溜的,脸上也沾了土,偏偏还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跟自己说什么秘密,心底一漾,忽而道:“什么秘密?”
“我发现了一个藏着炮火的洞窟,我去把它给点起来,势必将这整个山寨夷为平地。”
王琅眉梢骤然扬起,飞扬的眉间带着的是对自己的不确信。
她这恶劣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
阿弗从袖口里翻出一小包火药递给了他,继而道:“现在呢,你可得信了?但也别高兴得太早,现在山寨里的人较分散,岗哨护卫分得很开,我们需要想一个法子将他们聚集起来,才能一炮击中。如果你肯配合我的话,我就有一个好主意。”
王琅很是好奇她能说出些什么来。
毕竟,这是连敌窟里的火药都能翻出来的人,竟然还藏着火药,那这事可就大了。
“如果你愿意答应申正奎的求亲的话,而且要求他必须在今夜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到时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的一派歌舞升平,趁着他们宾主尽欢,我们就让他喜事变丧事。”
他问:“你有多大的把握能不被发现。”
阿弗颠了颠手上的东西,“今夜咱也借个东风,你看着满天的繁星,一时半会也下不了雨,火药我也已经埋好了,没见我这一身灰么,一整个下午就是去忙这个了。”
王琅眼眸一沉,恨恨地抬手揪起了她两瓣唇:“你怎么能这么坏?”
阿弗鼓着眼,嘶了一身道:“我坏透了,无可救药。”
喜欢神鸦社鼓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神鸦社鼓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