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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我酒量真的不好,醉了就容易发疯

神鸦社鼓 步步为吟 5497 2021-04-02 21:14

  是夜,过年时都没有挂上的红色灯笼现在开始挂满了山寨四面八方,喜庆的爆竹稍也在树前拖下长长的的火线。

  上元佳节,宜嫁娶、宜搬家、宜动土。

  申正奎三十好几的人第一次穿上了红彤彤的新郎服,在大堂上与一阵兄弟喝得不可开交。

  有人提着一大缸的烈酒上前道喜,“恭喜大哥,祝大哥大嫂百年好合、鸾凤和鸣。”

  一人开始祝福,接下来的便哄声四起,“祝大哥大嫂,永结同心。”

  “祝大哥大嫂,举案齐眉。”

  “.......心心相印。”

  “多谢多谢。”申正奎执起酒杯应答如流。

  “祝大哥大嫂早生贵子子孙绵长。”

  突兀的声音瞬间一响,人群瞬间一寂,有人暗想:究竟是哪个不长眼,明明知道大哥这一成亲就跟子嗣无缘了,偏偏还望他那心窝上戳?

  申正奎不慌不忙,执起酒杯蒙头一灌,而后,依旧是那个神清气爽的新郎官,朝那声音而去,竟是自家小姨子跑到自家自己宝座边上站着,“咦?小姨子,你怎么不在房中,倒跑外边来了,可是娘子有什么吩咐?”

  阿弗知道他紧张王琅会否连夜逃婚,解释道:“你娘子在房里等着你呢,我又不是新郎官,哪能一直呆在新房里,难道想让我当大红灯笼么?如果你喜欢,我倒不介意今晚点亮你二人的新婚之夜。”

  话落,掸了掸宝座上的尘,翘着二郎腿于大位上坐了下来。

  打趣将众人先前冷凝的气氛摧得灰飞烟灭,人群中顿时响起,“对,今夜,我们一定要闹洞房,好不容易赶上了大哥的成婚之夜,三十来年头一遭,必须得闹。”

  “哈哈,那你别喝酒了,只管闹洞房得了。”

  阿弗素手执起一杯烈酒,朝他道:“大哥,祝你终于抱得美人归,暖玉温香抱满怀。”一饮,就酒杯竖倒,表示自己尽数喝完。

  众人皆赞:“好酒量。”

  “二小姐,再来一杯。”

  申正奎饮酒一笑:“这还得多些小姨子的功劳,要不是你在娘子面前说好话,这一天不知得等多久。”

  阿弗禁不住起哄便又喝了一杯,说道:“今夜我可是为大哥准备了盛大的新婚礼物。”

  “哦,是什么?”

  不只申正奎好奇,就连在场的无数人亦是燃起了熊熊的好奇心。

  “是什么礼物,搞得这么神秘?”

  若说世间上有申正奎这样一个为了娶一个倾世男子而不惧卑躬屈膝的高头壮汉是世上第一怪人,那眼前这位悄生生地傲立在枝头的小花,不惧寒霜风雨便属第二。

  申正奎有史以来遇见第一个被劫来了山寨还一副没什么大不了,大大咧咧的性子,俨然跟自己见识过的那些大小姐全然不同。

  明明一个弱女子却敢明目张胆地同一群大老爷们一块喝酒,这真是豪爽有侠气,当之不愧为女土匪,呸呸,是女侠。

  阿弗指了指远处漆黑如墨的苍穹,接过下边的人递来的酒边喝边道:“我身上有限的银钱不多,就只买了一点点烟花,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只为了给大哥大嫂新婚添添喜气,还望大哥和寨子里的众位哥哥们不嫌才好。”

  忽地,咻的一声从不远处宽阔的田地里传了过来,随后如墨色浸满的天空里忽然绽开了一朵鲜艳的花蕾,一枝独秀。

  大声地喧告着自己的临世,静静地绽放在天上,一瓣一瓣碎开,点点破碎的火光将夜空点燃。

  一朵独绽不久,随后又有朵朵花瓣破空出世,小朵小朵的花骨朵虽未同第一次那般惊人眼球,却也是花开不断,令人目不暇接。

  红黄柳绿,色彩妍丽。

  申正奎有些哑然无声,这还说是小小礼物,这简直是一份厚重的大礼,他申正奎怎会有这般好的福气?

  他有些惊愕,话也说不完整,“....呃,小姨子,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烟花?”

  回应她的是一片静谧,小姨子坐在宝座上抻着下颌出神。

  “小姨子,你怎么了?”

  “申正奎,入洞房前先问你一个问题啊!”

  申正奎瞅见她沉下来的眸子,语气的古怪,不解道:“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阿弗指着墙脚下满箱子里堆着的黄金子,金叶子金箔洒落在一边都无人去收拾,问道:“你那个是在哪捡的?”

  申正奎一顿,继而笑道:“小姨子,您又在说笑了。”

  众人也哈哈地笑了起来,却异常地尴尬,像是在故意掩饰些什么。

  他颇为自豪地说道:“哪有地方可以让我捡金子你让我去,这些可都是我往日里的战绩。”

  阿弗耸肩,盘起腿坐着,抬着下巴睨着下边的人,“我也捡到过类似的,就想问问咱们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捡来的而已。”

  申正奎手间的酒盅摔了下来,这是他故意摔下来的,酒浆洒满地上黄土,眨眼间便已尽数淌了进去,他声音阴沉地说道:“小姨子,你醉了。”

  阿弗打了个哈欠,抬起手掩了掩,眯着眼睛笑道:“是醉了,我不能喝酒的,酒量不好。”

  “来人,送小姨子回去。”

  申正奎命令道,同时抬手做请。

  阿弗双手放在膝间,玩笑道:“我酒量真的不好,醉了就容易发疯,但是看不出吧!”忽地,打了个酒嗝,“现在我要给你做一首诗,这才是我送你真正的新婚礼物。”

  “你们听好了,或许是最后一遍听我讲话了,谁也别给我忘了。”

  申正奎环着手望着远去绚烂的苍穹和瑰丽的烟火盛宴,看着近处借酒发疯的某人,道:“这小姨子,还真是.....”

  阿弗眯了眯眼,晃了一下头,驱走了混混涨涨的感受,声情并茂地朗诵道:“分桃断袖......绝嫌猜,翠被红衣,兴不乖......”

  众人立即喝赞,虽然什么也听不懂,但依旧拍手鼓乐,“好诗好诗,二小姐厉害。”

  “还没完呢,急什么急。”

  “......洛浦乍阳,新燕尔,巫山行雨,左风怀......嗝。”

  “好好。”

  “大家,快给二小姐鼓掌。”

  “好了好了,小姨子醉了,快送她回去。”申正奎指着一个妇女说道:“将她送回去醒醒酒,好好守着别让她出什么事。”

  妇人应是,走上去欲要搀扶阿弗下来。

  阿弗挥手打断,“我还没完呢!嗝嗝......”

  “唉,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一声惊疑从申正奎的背后忽然扬起。

  那声音随着人也踱步上前,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偏偏往新郎官身上撞。

  申正奎觉得自己身前的花球都被人给撞歪的,除却有些生气之外,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吉利,任谁大婚当夜被人这般推推搡搡,不都会有一些脾气。

  何况,这脾性还是在喝了酒之后便迅速燃烧了起来。

  “谁啊,这般乱闯乱撞。”

  有人不乐意地撞了过去,一大片醉醺醺的家伙倒往了一旁,空间瞬间就开阔了。

  阿弗正想发怒,“怎么没人听我念完就走......”忽地,一只手从背后遮住了她的嘴,将未出口的话逼退得吞回肚子里。

  申正奎也得上前观望那异常的一幕,只是眼前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有一股白雾蒙在前面,再加之耳畔边那此起彼伏的烟花声,两相夹击之下令他也有些心烦意乱。

  “兄弟们继续喝,我先回去看你们嫂子去。”

  男人大喊:“大哥休走。”

  申正奎摆了摆手,“休想闹我洞房。”

  男人拖着他往山岗那处望过去,指着那处诡异的飘荡说道:“不是,大哥,你清醒清醒,看看那里吊着的究竟是什么?”

  若是往日他还不能瞧见,只是今夜在烟火的照耀下,时隐时现,那歪脖子树下随风晃荡的倒吊身体,迟缓地抖动着,孤零零的,飘飘散散,一块一块地往下落。

  是什么竟会孤零零地往下掉落?

  真是阴森可怖,那歪脖子树上又没有树叶,连树渣滓都未曾瞧见。

  一只黑色的东西忽然从那飘荡的长条里钻了出来,呱呱呱地叫唤不断,与巨大的烟火声形成剧烈的比较。

  那是乌鸦的叫唤,身子似乎有些黏腻的湿透而展不开羽毛,在黑夜里扑闪扑闪着翅膀,尖锐的喙中叼着不知名的东西便也跑远了。

  乌鸦的啼叫将众人从半醉半醒中拉回了现实,烟火的火星子将歪脖子树下的血腥恐怖绽放开来,只是时间间隔太过短小,旋即一声轰鸣,将众人拖下了地狱。

  红莲业火,烈焰星河。

  爆炸时的乌云将整座罡风寨横削两半,蘑菇云腾升九霄,火花旋即四射,滚滚浓烟血洗了整个山岗,强大的震波将山下镇子平静的生活震碎。

  一头小毛驴在山道上缓缓而走,却被这一声巨大的响动震得大腿发软、脚跟打颤。

  不止毛驴,毛驴身后高大老几倍的马群也吓得乱动乱跑,整齐有序的队伍瞬间被在惊愕中混乱无序。

  “这是怎么回事?”

  县令大人蹲在一条马尾后边,战战兢兢地说着,“天呐,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胆大心细带着人上山寻找仙尊仙踪的樵夫眺望了山上的异响,只见滚滚浓烟肆意昂扬,火光森森蔓延,火舌纠结缠绕,无不令人惶惶。

  山上土堡也被震碎,土块在强大的火光下破裂溶成黑色土壤,松松软软的,比起海滩边的沙砾一定还要细腻。

  樵夫拧了下眉,“山上爆炸,那里又是山贼土匪的藏身之所,看样子不要我们进去再进去,以免被波及。”

  柳娃抱着毛驴的头滚落在地面,听到这话心下越发地焦急了,他想要上去看看,因为昨夜神仙便在这附近被连人带马车都劫走,至今还消失无踪。

  他猜测,这么大的动静,那么神仙肯定是在山贼那处,竟还引起爆炸,定然是神仙在为他们驱除山贼。

  他大喜,喊道:“神仙就在山上。”

  “定然是知道这山上有土匪,他们去除害了。”

  “就想杀狼一样,他们大发神威,是在给我们除害。”

  县令大人心肝跳了跳,擦亮老花眼朝那处遥遥一望,漫天的火势和浓密的黑烟,这下除非他们真的是大罗金仙,不然何以逃脱?

  想到这里,闭阖了眸子,夫人说自己是头脑发热了才会真相信这世上有神仙,而且那两人只是长得比平常人漂亮了一大截而已,可自己身为一介父母官又怎能以颜色看人?

  一开始他还将信将疑,总觉得耳听为虚不如眼见为实,真想知道神仙究竟是否会真神仙,哪还不得亲眼看一眼,于是在柳娃的举报下带着衙役便匆匆赶了上来。

  不过如今......

  嗒嗒嗒的马蹄声缓缓而来,那辆似曾相识的乌漆华盖的马车渐渐驶进了我们的眼帘,那赶马的女孩子如一抹夕颜般俏生生地欢歌笑语,而马车内,斑驳的碎光摇曳而出,那株高岭之花,妍丽高绝如凌霄花般的人物,就静静地倚在马车边,单手支颌,骄傲又贵矜。

  县令大人再也难以忍住,双腿一软,心湖波涛汹涌地搅成了一团,哗啦啦地冒泡,朝着来人逼近的容貌恭谨万分说道:“大罗神仙莅世,请受吾等一拜。”

  众生伏倒。

  阿弗见状,挑眉哼笑道:“王琅,我给你做一首诗可好。”

  未待他同意,便扬着马鞭自顾自仰头吟诵道:“王郎十五吴趋坊,覆额青丝白皙长......莲花婀娜不禁风,一斛珠倾宛转中。”

  “......瞳神剪水清如玉......五陵侠少豪华子,甘心欲为王郎死......”

  “宁失尚书期,恐见王郎迟......”

  “宁犯金吾夜......难得王郎暇。”

  “......开不开心,厉不厉害,赞不赞......”

  王琅磨了磨牙,阖了眼眸抿唇不语。

  这个疯子。

  .....

  ......

  于此同时,蔺府,就连一旁的王府,毫无一丝上元佳节的氛围。

  空气很厚重,厚重得像上天始终压抑着些什么。

  盘旋在黑夜下的夜鹰终于是有了行动,沉窒的空气需要一样东西来打破。

  夜里的长街上却是一派节日气氛,普通的人没有感受到任何不一样的气息。

  那股气息极为微弱,但终究有人敏锐地捕抓到了。

  但为时以晚。

  咻咻咻的声响响彻天地,仿佛九霄上的长空也要因此振动。

  烟火从四面大方率先扬起,绽放开大朵大朵绝美的花瓣,全方位供人欣赏。

  人群中有人带着一丝酸味在啧叹:“这么大的手笔想必是出自某个大户人家手上,这是嫁女还是生子,也太奢侈了。”

  “有钱人真好,时时刻刻还能兼顾一下小老百姓的感受。”

  “若不是他们在挥霍,想必我们这些穷人想看一次烟火都得只在梦里想想。”

  由此富人高兴,贫苦老百姓也高兴,何乐而不为?

  山上的小屋里,烟火的声响率先开始响彻,附近却不见什么大量的奴仆,唯独一个老翁佝着腰背在望着那直冲凌霄的火花。

  眼前并排摆放着的是无数筒烟火,冲天的焰火凌霄直上。

  老翁眼底绽放的是火焰,心底燃起的却是困顿,对着那群放烟花的汉子吼了一嗓子:“谁让你们在我家门口放烟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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