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徐海谨遵母上兄长的命令要去上衙之前,顺道拐了个弯去了趟宁家。
开门的是阿弗,这罕见的一幕着实让他惊了个呆。
他开开玩笑似地说道:“你今日怎么不睡懒觉了?”毕竟阿弗睡懒觉的习惯可是早有耳闻了。
阿弗也被他惊了个呆。
他今日着的是一身崭新的深蓝色劲装,脚底下的牛皮靴也是簇新的。头发梳得干净整洁,束于冠中,胡子也刮得个一干二净,整个人至少像是才刚三十出头的年纪。
若不是阿弗曾嗅过他血液的味道,竟还不能发现这就是他呢!
这是要去相亲吗?可他跑错府邸了吧!
虽然满心意外,但阿弗却故意抱着手,带着戏谑的目光笑他,“你今日这般早来就是想看我睡懒觉,这是什么癖好,怪大叔。”
徐海撇了撇嘴,这孩子什么眼神?
估计是每一个被叫做大叔的年轻人都会在不失礼貌的背后偷偷举起一把刀,徐海表示自己很生气。说句实在话,他不过是张得成熟稳重点而已,又不是很老。
清了清嗓子,以一副我比你大你要敬着我的眼神看着阿弗,道:“恩公在吗?我有事寻他。”
宁怀瑾昨日落水,如今华丽丽地感冒了,正躺在床上休养生息,昨晚阿弗伺候了她一整晚,都忘了去拜谒自己的师傅了。
阿弗不想告诉他实情,担心这人忍不住就想进来探访病人,而且,宁怀瑾此刻也正披头散发,着实不适合被男子瞧见。
特别是这种“大龄未婚男青年”。
“我哥正捶胸顿足地在想事情,不能被人打扰到思路,便把自己锁在房内,你若有什么事便与我说也行,我待会会转告给她的。”阿弗说道。
徐海便将昨日从吴伯那里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一定要记得我说的,把这事跟你哥说清楚。”
一件件事情的矛头全部指向那金锭身上,更加确定了阿弗先前的猜想。
阿弗点头,让他放心即可,“还有事吧?”
在说完那事之后,他神情有些拘谨,想来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
徐海挠了挠头,被他一个小孩说穿了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但又看着这孩子那恰似戏谑的笑容里又富含着异常沉毅的目光,又蓦然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无法随意敷衍他,又绝对不能欺骗他。
他便将自己即将上任的事情与阿弗道出,还面带歉意地说道:“跟恩公说一声,近段时间我可能不能陪同他一起去查案了,我很抱歉,先前说好的事情如今却来反悔,但我娘....”他有些口讷,总觉得亏欠了是什么,“总之,我很抱歉抱歉….”
“你来或不来其实都一样。”阿弗语气平静,几乎毫无波动,“没有谁,没了谁,就不能过接下来的日子,你这自责来得莫名其妙。”
他这是生气了吧?
徐海的面上顿时染起了一片红云,惭愧真的是惭愧。
就说不可能会没事,这孩子都气成这样了。
少了一个帮手,做什么事情都要更加的麻烦,若下一次恩公再遇见危险了要怎么办?
第一次自己在他面前答应要将海贼抓起来祭海的时候,自己却留了他们的性命来谋取官职。第二次自己当面承诺要把杀害柳韶姑的凶手抓起来后,自己又再一次食言而肥。
一次次的答应了后又一次次的推翻前言,任谁都会生气。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徐海又再次抱拳作揖致歉。
“柳韶姑那里我已经让人去盯梢了,我虽然没有太多时间,但我还有几个得力的兄弟可以使唤,而且我也会尽量在闲下来的时候多帮你们,绝对不会把你们置之不理。”
阿弗看着这个面容有些拘谨的男人,挥了挥手,“你不是有事,再不去就迟到了。”
紧张局促之下,徐海微乎其微地叹了一口气,面色讪讪地离去。
跟他哥说话都不曾这般累过,可跟这小孩说话却总是心惊胆战的。真是怪啊....
送走了徐海,阿弗关了大门回到屋中,便瞧见宁怀瑾已经醒了,一直在翻箱倒柜地似乎找什么东西。
“怎么不见了?昨天还好好的。”
“到底在哪呢?出来啊!”
似乎是翻找了一通还是找不到,却将灰尘吸入肺部,累得她咳嗽不止。
看着她这个跳上跳下,捂嘴低咳的模样,阿弗说道:“你还病着呢,就折腾自己,还好意思说我。”
往日里自己折腾是因为知道身为主角的她在没完成使命之前,如何作死都死不成,所以她完全活成疯一般的女子。
可宁怀瑾不一样,阿弗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有个亲人了却让她只有炮灰命。
宁怀瑾懊丧地蹲在床下的脚榻上,抱着脑袋,闷声说,“我把护身符给弄不见了,应该是昨天落水的时候弄丢的。”
一个寻常普通的护身符,几乎每家每户的父母都会给自己的孩儿准备一个戴在身上。她和她哥哥两人各持一个,外边是个香囊,绣着两只小老虎,那是他们的属相,他们从小便贴身藏在衣服内,非死不曾离开。
“你确定掉外边了?”阿弗问。
她点头,“找了许久了,家里也都不曾找到,如今就只有掉在湖里这个可能了。”
“非它不可吗?其他的不一样......”
宁怀瑾猛地抬头,“不,那是我哥哥临终前交给我的,不一样。”
“那块护身符是我哥哥临终前给我的,他给了我后,自己就死了,你说,再找那里找一块一模一样的,那又哪能一样?”
宁怀瑾苦笑,“应该还在那湖边,我现在得去找,不然我那哥哥就要被人捡走了。”
或许,也会被水冲走,但世界上的事那能那么倒霉,她不愿意总把事情往坏处想。
她起身,从衣柜旁的屏风架上取下一件斗篷,对着镜子整理衣裳,快速地梳头束发,不时地叮嘱阿弗,“你在家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
“你还病着。”阿弗声音淡漠,从她背后传来。
“一点点小风寒而已,我不去难道让你去,不说你现在身子也不好,就说你一个小孩,我又怎么放心?”
阿弗笑了,低声道:“就不能依靠我?我可是你的.....”
宁怀瑾上前,摸了摸阿弗的头,“等你长大了,我便依靠你,等你护着老去的我。到哪个时候,我又老又丑,走不动路,鸡皮鹤发了,你可千万不能嫌弃我啊。”
阿弗忽地一笑,“会嫌弃的,我最讨厌的便是老头子了。但换成老姑娘的话,我试着忍忍吧。”
话落,未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便抬手抚上她那剪水双眸,不消一刻,便见她双目闭阖,身子发软地往后倒去。
……
……
阿弗将她放回床上,披上了斗篷正欲出门。
忽地却听门外有人来敲,敲门声急促。为了警惕起见,开了门让来人进来。
柳韶姑一进院子,便恍然换了个魂似的,伏地长跪不起,双手交叠于额前,道:“大人,我知道杀死廖鹏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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