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一手打掉:“都这个时候了,你能收敛一下你的演技吗?”
白狐眯着眼,双肩一颤一颤地低低笑了出来,“小师叔,人家疼着呢!”
而那毒针渗透处,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针尖仿佛像是虫的尾部那尖尖的部位,身子大半部分已经钻进他体内。
白狐周围的肌肤在慢慢地变黑,变硬,沿着那一点点小小的黑色圆点往四周放射线式地延伸着。
“是虫蛊。”
“知道,我会有办法的。”
阿弗将他的手按下,指尖在那处周围点着,绕成一个圈,暂时将那虫给围困在其中,以免让其顺着血液流通到他身体内其他部位。
道士先还是一愣,旋即愕然,那东西像是蝗虫。
他虽然对毒蛊不是很认识,但蝗虫这玩意对农作物的危害有多严重,历朝历代可谓是让执政者到了深恶痛绝,百姓民不聊生的地步。
《周史》有云:蝗初生如粟米,数日旋大如蝇,能跳跃群,是名为蝻。又数日,即群飞,是名为蝗。所止之处,喙不停啮,再数日,孕子于地矣。地下之子,十八日复为蝻,蝻复为蝗,如是传生,祸之所以广也。蝗之所生,必于大泽之涯,必也骤涸之处。故涸泽者,蝗之原本也,欲除蝗,图之此其地。
蝗灾,最盛于夏秋之际,与百谷长养成熟之实,正相值也,故而为害最广。
距离上一次蝗灾,还是一年多前。
“小师叔,不要,会死的。我死了没关系,你不一样。”这一次,他认真地说道。
白狐脸色发白,额角上的冷汗不断地往下滴落,手指尖却还紧紧地叩在阿弗的手腕上,眼神里的坚毅无不是在告诉阿弗不要冒这个危险。
在道士眼底这还是普通的蝗虫,并未衍化成严重趋势,但他所中的虫蛊跟蝗虫灾害便不一样了。
道士嘴角颤颤,这狐狸,最擅长欲迎还拒了,明明那么想活着却装成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
“闭上嘴,乖乖被我保护就好了,我能为你做的便只有这一些了。”
道士眉梢一挑,哗,还真是只有傻孩子才会被他给骗倒。
道士不禁啧叹道:“你还真是......”以后自己要死了也得学上这一招。
道士话还未说完,便见阿弗将白狐放倒,看着他眼眸还诧异地睁着,渐渐地不敌身体的疲惫而昏睡下去。
阿弗便已眯着眼耸耸肩说道:“你是不是很感动?”
道士一愣,刚还想问阿弗怎么不去救治他,哪知道忽然便从嘴里说出这句话。
但还是点了点头,确实打心眼地感动极了。
阿弗一身的缺点,可谓是劣迹斑斑,但唯一的也仅此一个尚可挖掘的优点便是她还特别护短。
道士深以为这个长处还要一如既往地保存下去,不能改,死到不能改。
阿弗又拖着腮笑了笑,道:“你都感动了,那他一定也会感动得稀里哗啦,待他醒来,会不会对我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然后非我之命不从,非我之令不遵,非我所求不应?”
道士只觉得扎心,背脊微弯:“你们这对师侄,真是一个塞过一个地阴猾......不管怎么样,一且都要待他能醒过来再说。”
......
......
道士掸了掸袖口,准备下了车,给她在周边看守着,防止某些不长眼的东西往这里直凑。
阿弗将袖口捋到手肘处,闻言自信地笑道:“你忘了我是谁了。”
手心放在漆黑如炭火烤炙过的伤痕处,神识立即感悟到那股滚烫着邪恶污气的勃然大物在掌心下窜动。
它似乎在想着脱逃,在那处拨动着。
每次乱动一分,白狐身子便被带着往上弹跳一下。
阿弗直接将他一把按下,拿过道士的符箓贴住他的身躯四肢,最后往脑门上整整齐齐地贴了一张上去,他这下才像砧板上的尸体一样,纹丝不动。
白狐虽是常人,但自从在他自动把身体献祭于那几位长老后便不再与寻常普通人一模一样了。
驱动阴间的亡魂,将长老们的魂灵俯身在他自己的身体内,从那一刻起便开始以吸食人的生气为生,即便他们现在早已经被自己给祛散,他的身体就曾因为与死人分享过的缘故,俨然跟活死人无异。
这也是他能看到自己的缘故,像他这种走在阳间与阴间边缘处的人来说,眼睛应该也更容易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像是阿弗,像是变成黑猫的鬼差,像是长在地摇曳生姿,却招引无数鬼魂的彼岸花。
阿弗跪坐在地,双手合十,喃喃地说道:“长老,虽然我对你们依旧无感,但看在他曾经饲养过你们的份上,还是保佑我能够将他夺回来吧!”
嘴唇翕动,低吟道:“傩祓,祛厄。”
“却,疫走。”
“疾去,赐我生。”
“傩祓,祛厄,厄我命,魂之所散,无......”
低沉的声音在黑寂的夜空下显得尤其地阴沉,特别是夜里山风飕飕而过,带着说不清的血猩气。
头顶的乌云遮天蔽日,暗沉的月色好些日子不见清明,天依旧我行我素,不顾人们的祈愿,展露在外的永远是那看不清剖不透的九天长空。
王琅指派了葫芦来给阿弗送吃的,却被道士给拦在了车外边。
“我给我家小小姐送吃的还碍着你了。”三番两次被这不要脸的臭道士给拦在外边,而且还巧舌如簧地说什么人依旧睡下了。
他这是骗鬼来呢,马车内灯火辉煌,当他睁眼瞎看不清那朦胧的身影。
身形小小,看那体形,不就是人还醒着呢!
“大半夜的吃什么吃,再吃就真成猪了。”
道士皱着眉:“你们以为她圆滚滚的就会很可爱啊?别天真了。”你们都不知道那女鬼的真面目,傻人、痴人、可笑之人。
而且,不让他们进去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怀疑白狐受伤便是这群人给害的,王琅的罪责首当其冲。
现在怕是故意派一个人来这里看看是不是狐狸要死要活地躺在里面。
自己又不好跟一个小孩子发火,道士一把将他盘子里的烤鱼尾巴给一把踢在手上,将鱼头对准自己嘴里便大口大口地啃起来。
葫芦意识到了想要去抢,却怪他手脚太快,快自己个子太矮,最后红肿着眼睛,声音哽咽地跑了回去。
“你把小小姐的宵夜吃了,我一定要跟我家少爷说去。臭道士,你就等着吧!”他一面跑一面还不忘指着身后的人威吓道。
“这孩子,真是比阿弗还要坏。阿弗被欺负了自己也懂得欺负回去,哪像他啊,只好找人打小报告。”
道士嚼着鱼头,一脸得意地享受着,烤炙后的鱼果然是香喷喷的,咸辣适度,烤得也够味,便是撒了调料的味道也难以让人忍得住口腹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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