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壮着胆子伸手上前,拉开门栓,透出一条细缝。
入目所及的是一个年纪将将在五十多的妇人,身量中等。一身浅咖色的褂子和棉裤,头上鬓发已经有点发白,眼角也是多了几道岁月的皱纹,但总体是上倒是个珠圆玉润的妇人。
阿弗瞅见手上正提着一个黑色的攒盒,然矮个儿看不见什么,但也嗅得出里面是什么味道。
吃的,来送吃的。为什么?
看着开门的小家伙,这个陌生人目光满满的乍露出奶奶般的慈爱。
“哟,这就是我们新来的小邻居吧?男孩还是女孩啊?”
她指着她身后对门的四合院,慈爱地摸了摸孩子的头,道:“我是住你家对面的,姓石,往后便叫我石婶便可以。今日是腊八节,看你们新搬过来,便顺手给你们带了点节礼。”
看着这小孩子眼底露出的戒备之色,她猜想也是自己初次登门吓到这小孩,便收了手,道:“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阿弗朝身后望去,跟宁怀瑾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体会到后便抬脚走了上前,拉开门,站在阿弗身前,朝石婶道:“石婶,您这是....”
自从搬过来的前一天,她就将这巷道里周围各家各户的人家打听了个差不离。
这石婶,对门的邻居,寡居多年,独自一人抚养孩子长大。
丈夫逝世后,她靠着山林里采药贩药为生,而她做事则勤恳,兢兢业业,性子热络,和许多人都谈得来。
而她的独子如今在一家十分有名的药馆里给大夫当药童,颇得坐堂大夫的赏识。
那边石婶抬了抬自己手上的攒盒,朝他笑道:“昨日看你们刚搬过来,以后大家就成了邻居了。”
“这巷子里住着的人少说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如今来了新邻居,自然得来串串门。”
“今日刚巧便是腊八,这才拿着一点点的节礼到你家来看看你们。”
宁怀瑾推辞不过,于是也便伸手接过,朝她道谢声声,“多谢您了石婶。”
石婶摆摆手,笑道:“不用不用,不过好像吓着你....这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挺可爱的。”
不过就是有点瘦,从面色上看像是有点苍白啊!
她采药贩药经营为业,自然对有些病症那说得上一点。当然这一些她只是在自己心底腹诽,毕竟是打心眼里喜欢年画娃娃那样圆滚滚的孩子,所以看到跟年画娃娃不一样的便想着纠正。
“弟弟。”宁怀瑾抢先一步道:“我们姓宁,我名怀瑾。我弟弟他年纪小,我们昨天才刚搬过来,他对生人还有点害怕,您别在意。”
又手背轻推了推阿弗道:“阿弗,叫石婶,说谢谢。”
石婶想了想,起名字不就是为了取个好意头,例如富贵吉祥如意团圆,便哦了一声,“阿福,还真是个福气的名字,想来人也是个有福气的。”
福气....阿弗扯着嘴,她可一点都跟福气沾不上边。嘿嘿笑道:“谢谢阿姨。”
随后又很配合地躲到宁怀瑾身后去,当一个害羞的小孩。
石婶一听,脸上微微漾起一片红云,“哟,这孩子嘴真甜。叫婶就好,婶五十多的人了。”
阿弗凑出头又道:“您不老。”
石姨又是抬手掩着嘴止不住地笑着,又是摆摆手不好意思地道:“老了老了,都已经老了,那还能说是当什么姨,被别人听了岂不是笑话。”
宁怀瑾不是被阿弗忽然的这般乖巧给惊着,而是被石婶忽如其来的娇羞给吓了个正着,扯着绝美的笑容笑了笑,“石....姨,您真是很显年轻,完全看不出来,而且面色红润,气质绝佳,跟您同龄的妇人真的难以同等类别。您应该很懂得养生吧?”
“就你们两兄弟会说话,不过还被你说对了。我懂点医,没事便喜欢熬个养颜美容汤来补身子。”
石婶不知不觉地就飙出了一口川音,道:“说得多了又忘了正经事,攒盒里的腊八粥要趁热吃,还有一串腊肉,不多,我老家四川的,这是我老家的特产。”
宁怀瑾再次道了声谢,石婶含笑春生地走开。
关了门,宁怀瑾不知不觉朝阿弗埋怨,摊开手道:“以前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这般会说话啊?”
“你都没怎么叫过我哥哥吧?或是姐姐。”
“除非有要事,否则张口闭口就宁怀瑾,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这般的生性凉薄。”
阿弗呵呵地傻笑,故意装傻,“听说老人家就喜欢听话的孩子,我尽量听话乖巧又懂事,让他们开心点呗!你难道看不出石婶有多开心?”
“你还听话啊?”她故意将几个字延得老长老长,挑高了语气发问。
阿弗点头,她会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听话。
宁怀瑾见她没说什么就欢快地蹦跶走了,摇了摇头。
阿弗回到桌上,看了那碗粘糊稠腻的腊八粥,顿时又恹了一气。
她有种感觉,觉得自己以后可能要靠吃百家饭长大。
但阿弗为了她的尊严,还是决定不说罢了。
道:“姐,把石婶给我们的拿出来吧,这东西放久了要坏的。”
听到她喊她姐了,宁怀瑾如春风又绿江南岸般,从心眼里便舒坦了。
可是她说的却是吃外人的东西,而不是吃自己给她做的东西,又起了腹诽,道:“那我今天还煮了那么多,吃不完都浪费了。”宁怀瑾看着自己煮的腊八粥有点不舍。
“不是还有八公,怕什么。”
“真是的,把八公当成什么了....不过也对,八公胃口那么大,一锅都不够它吃。”
屋子的声音丝毫不避讳八公那个灵物,而八公听了后也是一脸忿忿,拉着一张长长的马脸,鼻腔里突突地喷着闷气,看在人的眼里,活生生地像是写着“生人勿进”这四个大字。
抬起马腿揣了揣,心底愤怒难言:无知的人类,还有那个妖孽,难怪活成那副蠢样,还想要我帮你,等死吧....
......
......
阿弗吃了饱饱的一肚子,伸了个懒腰打个阵哈欠,想要回房中睡觉,就被宁怀瑾推着出了院子,甩手扔给她一根扫帚,纤纤素手指着院子里的落叶道:“吃完就睡,对身体不好,给我把地扫了,扫完后便去读一会儿书,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
“别让我回来后又见你偷懒,不然我开春一定要把你送学堂。”
“为什么啊?”阿弗想问,然而那人已经自顾自地走掉,还在门口落了把锁。
阿弗听着那一连串毫无停顿的动作以及最后的落锁声,哀呼不满已经来不急了。
为什么大人出去就不需要跟小孩子交代些什么,难道不知道孩子也是会很好奇的吗?
看着落了锁的大门,阿弗心底产生一阵烦闷感。
如果她不是孩子,这个时候也就能出去走走了。
可在看到墙头上跃下来的那人,心底烦闷没来由地加大,他可真是无孔不入。
阿弗真想把手上的扫帚就这般甩到他身上,如果他又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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