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琥从宫里出来后,便打马朝着镇抚司前去。
他走得并不算快,相反的,倒有些骑马散步游街的意思。
身后的伯奇军却有些面色古怪,因为在平时,这绝对不会是他的速度。
路上的行人纷纷退让着,从始至终,退避三舍,便是摆摊的商贩也弃了货物而离去。
伯奇军的厉害平民百姓都亲眼见识过。
手段狠辣,不留情面。
贪污腐败,没有人性。
冤枉忠臣,包庇罪犯。
朝堂的蛀虫,就该死后下地狱,被生吞活剖,被敲骨吸髓。
走街串巷的贩夫走卒早就闻风而走,哪敢在他的视线里乱来。
街道一时清理得十分干净。
伯奇军纷纷以为指挥使怕是要治理这道路的摆摊乱象,脸上眼底纷纷扬起了一股威武霸气,便是连路都走得飒飒生风了。
然而事实并不如此简单。
赵琥踏过了朱雀长街,崖庵桥,拐入万福巷,最后还是回到了镇抚司。
按着一直以来的路程,路上也没有出现其他事情。
指挥使只是走得慢了,却让所有人都起了误会,生了疑虑,便连当天下午,朱雀长街的生意都因此而大打折扣。
而事后赵琥得知了这事,淡淡的眉毛挑起,“我那天,不外是在想一件事罢了。”
想事情,能想什么?
别人或许不知道,便连赵琥自己也开始有了无数的猜疑。
那天,密室里只出来了两人,于邵均就此人间蒸发。
文武百官都他的讨伐之声甚嚣尘上,愈演愈烈,纷纷指责陛下不该包庇一个罪臣,不该让百姓寒心。
可陛下对此置若罔闻,对百官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解释:“于邵均已经得到应有的惩处,此事到此结束。”
百官怎可轻饶?
对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既然有了惩处,为何又不明说?
如果真惩处了,陛下私自处罚官吏,在没有经过三法司会审的情况下,这是置朝堂纲纪于何度?
或许只有他知道,那于邵均真的受到了惩处,极为严厉的酷刑。
......
......
当夜,烟贵妃再一次从睡榻上惊醒过来,身上冷汗涔涔,惊吓之身传遍了宫殿内外。
“于氏,都是你害了我,都是你......你们到底,到底找到那个女人没有?”
宫女跪在榻下,声音颤颤道:“娘娘,那于氏怕是已经死了,否则怎么会连柳国公派去的人马都搜捕不到。”
烟贵妃近乎发疯,垂下满肩长发,抓了又抓,揪了又揪:“外面的人传于邵均是死了,那于氏也死了,她那两个孩子呢,总不至于一家四口都死了?”
宫女回道:“于家的奴仆们都被关押收监,没有她那两个孩子的下落。”
烟贵妃关着脚,身形踉跄地走下床榻,神色涣散:“杀了,统统杀了。”
她抓住一个宫女,眸色阴狠地看她道:“去给我爹说,去跟我爹他们说,让他们统统杀了她,只有是于家的人,都不留一个活口。”
“娘娘,您冷静一点,若是杀了尚娘子,您身上的病……”
宫女欲言又止,战战兢兢地不敢再说下去。
烟贵妃用力将她推倒在地,“胡说八道,我没病,我根本没病。”
“我就是想杀了她,不报此仇,难消我心头之恨。”
“是是,娘娘,奴婢这便去跟国公爷说。”
宫女拾着裙摆快步踏出宫门。
……
……
寝殿内,烟贵妃摇晃着身体,独自走了几步,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身子剧裂地颤抖着,像是冷极了的人。
忽然会抱着自己的双手,又像是用尽了毕生地力气,跌坐在软垫,未点胭脂的唇开始干裂,旋即剧裂地发颤。
“我没病,我没病,我没有上瘾……”
“那个恶毒的女人,亏我待她那么好,她为何要害我?”
“怎么办?忍不住了,忍不住,不能吃,不能……”
“忍不住了,去给我找婴胎,我忍不不了,快去给我找......”
她发泄似地摔打着寝殿内的东西,全无半分正常人的模样。
.......
.....
昨夜兔子不知怎地便被埋进了雪堆里,今早阿弗遍地寻不到,才从小黑口中说出是被他给埋在了雪堆里。
阿弗将它从雪堆里挖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冻成了冰窟窿,看见自己时眼泪噗呲噗呲地流着,看得人便要心化,忍不住埋怨起了那只鬼魁祸首。
“这么心疼干脆便将它吃下去得了。”猫说这话时,阴阳怪气的。
“再养几天肯定吃,你担心些什么。”
小黑哼笑出声,“我是怕你玩物丧志,你以为什么?”
阿弗颇觉好笑地,拎着兔子回去时又忍不住起了猜疑,“好歹我也给你喂过血啊,怎么你就打不赢他,真是蠢兔子。”
回去的路上撞见王琅,他不知发的什么疯便把自己抱起来转圈。
阿弗回到地上时晕晕乎乎,蹲在地上回不过来神。
“我就说过那种不务正业就想靠着一个鼎就上位的人怎么可能会一直好运下去......不过那证据收集的速度也忒快,几乎便是动动手,要什么什么都来了......”
王琅欣喜雀跃地跟阿弗讲着这些日子朝堂的见闻,阿弗却半点心思都没在听。
等他扭头回去时,才赫然发现阿弗晕过去了。
像过往无数次一样,不打一声招呼便沉睡过去。
纳生得知了事情原委后,急忙差人去请大夫,一边又恨不得将王琅给打出寺庙算了。
王琅却是忽然将阿弗打横抱起,抬脚便要往外走,说道:“我要带她回家去治,你这里简陋得渗人,要什么没有什么,人一多还会遭怀疑,我不放心。”
“带回去便放心了,你能保证所有的人噤口不言?”
“她这病来得蹊跷,好得也蹊跷,唯一能救她的便是一个道士来招魂。”
对于这一点,王琅认为自己比起和尚更有经验。
纳生闻言微微一顿,冷然道:“别跟我说,那道士便是戚淳。”
“自然不是。”
王琅打消他的顾虑,就戚淳当年流下的流言秽语,便是将阿弗给打下十八层地狱的,又怎么可能会救她,不杀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那个道士现在在哪个山疙瘩角落里藏着却是不为人知。
小黑将这话听入了耳里,很快地便回去大槐树跟告知了道士。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道士已经很做到听得懂猫的语言、动作,甚至是每个小眼神所表示的蕴意都是什么。
尽管不是百分之百,但十有八九总能猜对。
但此时的道士正跟宁全喝酒猜拳,哪有空管这档子闲事。
他以为又是阿弗自己丢了自己的身体魂魄便往外边飘,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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