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变桑田,也不知是桑田变了沧海,时移世易,斗转星移,岁月便这般缓缓地如流水般踱步。
“哑巴,你住了多久了?”
阿弗在回房前,忽然对着藤椅上那准备安寝的鬼问。
他困惑地睁开了眼:“怎么?有三年零五个月了,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阿弗抿了抿唇,忽然笑道:“好久了。”
不知不觉地竟过了这般久,她还真忘记了当初是怎么收留了这鬼,怎么便将他给拐回了家,怎么过的这三年。
她忽然觉得,自己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流水账一样,委实太没心没肺了。
可有个鬼陪着的感觉,不冷情了,似乎也不错的样子,在她流水账一样的日子里添了一抹色彩。
哑巴心思一向敏感,觉察到她并不是无端才说起这话,旋即皱起了好看的剑眉:“怎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阿弗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后你自己继续在这里住着吧。”
哑巴从藤椅上站起走了过来,握着她即将掩上的门,询问道:“怎么回事?”
“我要离家,去人间一趟,或许,或许很快,或许很久才能回家。”
阿弗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这段时间好好守着家,好歹我回来后,你,不要也走了。”
“不可以不走吗?”
如果没有哑巴的话,自己或许可以没有半分留恋便离开。
可忽然,有了值得停留的东西,任何忽然便也不舍了。
“我反抗过,但失败了。”
阿弗转身欲拉上门。
却见他抿紧了唇角,目光深沉幽暗地凝视在她身上,手依旧按在门板上。
阿弗看着他,忽然间也神色错乱了。
锁着眉,神色肃然深凝。
阿弗踮起脚尖,倾身上前。
唇落在他抿得死紧的嘴角上,轻声道:“谢谢你来过我身边。”
她曾告诉自己,什么都可以给他,唯独一样,现下怕是要食言了。
退下时,腰被人给强势地扣住,压在他身上。
“你什么意思?”
“他们都说我丑,你为何......愿意收留我......”
话到嘴边却生生地该了口。
你为何对我不曾反感不曾厌恶不曾蹙眉不曾......
你可曾喜欢过我?
阿弗皱眉:“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啊!”
没有任何理由,她就是她。想过很多原因,终究抵不过她一句话。
他一手握着阿弗的后脑勺,一手掌在她的背上防止她后退,紧紧扣在他的掌锢之下。
吻落下,汹涌强势,覆盖了之前蜻蜓点水的痕迹。
......
......
“你等我,我办完事了很快就回。”
哑巴点了下头,手不舍地将她从怀中松开。
“她走了,你也该回去,一直停留在此,就算生魂也会染上死气,最后魂飞魄散。”
身后忽有声音传来。
哑巴转过头去,问他:“只要我身体真正死亡后,我才能下来是吧,那我何时会死?”
“从没见过有人这般盼自己死的。”酆都笑道。
哑巴唇角轻轻地扬着。
因为只要人间的他死后,自己才能机会一直留在她身边。
酆都看着他眼底的决绝之势:“人间的你怕是没那么容易就死。”
酆都转身欲走。
“你究竟让她去取什么?”
“河图引。”
哑巴微顿:“你,这是要害她死不成?”
酆都冷笑:“真正害她死的应该是你们才对,你们人的邪念祛除不尽,一手创就了邪恶的本体河图引,若是放任河图引继续存在,到时便是生灵涂炭。”
“只要她去把东西给拿回去,将河图引投入忘川河,这样,才能将灾厄消除殆尽。”
他终究是转身,奋力地往她离开的方向跑去。
酆都道:“就算去了又能如何,你能记得起来这里发生过的所有事吗?不必去了,时辰也晚了,她本事效率还是可以的,而且是在有什么东西作为报酬的前提上。她竟然肯为了你的命,你要感谢自己生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
......
“你听到得懂我说的话了没?”
阿弗点头:“听得懂。”
“那你......”
大白一顿,见她起来,忙起身让开,见她出门,疑惑地跟在她身后:“你这是要去哪?”
“去忘川。”
“你去哪里干嘛?”
“那么多年前的公差,回来了总得要交差的。”阿弗笑着说道。
忘川河畔。
“怎么感觉你说的交差跟我理解的有点不对劲。”大白困惑。
“你站得那般近就跟要跳水一样,让我心有余悸,还是回来吧,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会被灼伤的。”拉她下来。
阿弗推开他的手,皱眉:“我当初不就是为了拿回河图引吗,现在我就要销毁河图引。”
“是这样没错,河图引是人邪念聚集而生,世间所有邪恶的源头,若是被恶人随便利用了去,就是大患。”
“我就是河图引。”
阿弗很笃定地说道:“我就是。”
大白:“......”
这孩子回来就病得不轻,这怕是很难过才变得说胡话了。
小黑打远便过来,瞧见这一幕,目光惊愕。
便听她解释:“我当初死过一回,九根销魂骨后的我魂飞魄散,怎么可能还会有身体留下来?若不是河图引主动到了我体内,熔铸了现在的我,我不可能见到草鬼婆,也不可能与她做成交易。”
“一直以来,我就是河图引,河图引也成了我,我就是你们口中,邪恶的化身。”
阿弗见他们惊惧了,纳闷道:“不是你们一直说不能跟别人随便说起河图引的下落,我这到了自家的地盘才敢和盘托出,怎么你们一个个目光都比我想象的要可怕多了?”
“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猜到了呢!就算我是河图引你们也不必如此怕我,我就算是邪念本体,但我对你们的感情可一直都跟亲人一样。”
不过释然一笑,“如果销毁的办法只有一个,那我这也算义不容辞了。”
脚步往前,纵身一跃。
忘川河掠起片片火红色的魂火,荡漾不去。
酆都脚步骤然一停,目光剧烈地瑟缩,如针扎般刺痛。
义不容辞赴汤蹈火,她的字典里只剩下决绝二字。
喜欢神鸦社鼓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神鸦社鼓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