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一脸染血的贺兰毅嗤笑出声,好歹自己也叫过他那么多年的叔叔了,可是真正下狠手时他亦是不会手软。
单郢已经将干净的绷带绑在了伤口上,虽然目前血止住了,但心底还是不怎么放心。他说道,“主子,我等下去这附近帮您找个大夫来看看,伤口这么深,我怕单靠伤药不好愈合。”
贺兰毅低垂下头,眼神平静地看着自己左腹上的伤,或是上过药的缘故此刻已经不怎么疼痛来,“不用那么麻烦。”
单郢微微有点不满,知道世子怕麻烦,怕找了大夫反而招惹暴露了行踪,可是他不忍心,只好耐心劝慰道,“主子,这天气越来越冷,我怕您身上的伤口冻坏了,还是让我去寻一寻大夫吧,我绝对会十分小心不会暴露行踪的。”
贺兰毅此时则是毅然决然地说道,“我不是怕这个,反正伤已经不疼了,不用大夫。”
或许是身体的疼痛都被心底的麻木占据了吧,所以他才没了痛觉。
单郢无奈只好作罢。
再劝诫也没用,自从王爷去世了,主子便一直这般,软硬不吃,身体不顾,话也越来越少。
再继续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成为一个闷葫芦了。
贺兰毅拾起地上的长剑起身而立,身后的袍角无风鼓动,墨发整齐地束成一个发髻,套在一个白玉质地的发簪之中,只要几丝头发从额际飘了出来,落在了太阳穴旁那个细微的伤口上。
那里,他险些死去,堪堪地避过一剑,或许是父亲在天有灵,或许是自己命不该绝,他才能从如狼似虎的京城里逃出来。
只是将来的路必定不会安全,这一路上的豺狼虎豹更是少不了。
朔风抖擞,雪山深处似乎传来了动物嗷嗷的嚎叫声,低低沉闷的声音,令人心底不由一滞。
单郢抖了抖身上的鹅毛大雪,走到他身旁道,“主子,我们还是快些离开此处吧!”
贺兰毅点头,转身欲离时却又顿住了脚步,眼眸沉沉地盯着湖畔,若有所思。
“主子,您还看什么呢?”单郢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湖畔,自然而然也想起了他刚才那番话,问道,“主子,您该不会还在想哪个人影吧?您刚才奔过来只是为了看那个人影吗?”
贺兰毅默然片刻,指了指面前这湖泊,“你刚才,真没见有人在这?我看到那人似乎是从这里掉下去了。”
可是,莫名其妙地是湖中却什么都没有。
单郢面露惊愕,但却是摇头晃脑地说道,“我....真没看到,这白茫茫的天什么都没有,就算是真有人掉湖底,可这湖里什么也没看见。主子,您可能是真的看错了。”
贺兰毅眉心紧蹙,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这副样子看得单郢心颤了颤,他看着这四周满目苍白,疑惑不定地问,“主子,您....若不是看到....雪女了吧?据说大雪山里总会看到一两个白衣白裙的雪女在雪地里散步,说是散步其实她们是寻找活人,勾人魂魄吃人骨肉,被雪女看上的都摆不掉被吃的命运,世子,您或许是真的见到吃人的雪女了....”
贺兰毅眉头微蹙,不耐烦他说完便转身而离。
单郢真是越来越异想天开了。
吃人肉啃人骨勾人魂魄?白衣白裙,雪女?
按单郢的说法他可以肯定他看到的不会是雪女,因为那女子是一身的赭红衣袍,匍匐在湖面上。
那红色,嗜血的红,红得摄魂夺魄。
......
阿弗明明记得自己是从湖泊里掉下去的,怎么画面一转她就悬浮于半空中?
预想之中浸泡在冰湖里的事情竟然没有发生。
身体四肢与地面零接触,悬浮于天穹之下。头上是灰茫茫的天空,脚下是一湾平静的湖泊。
身体也异常的轻盈,她竟然能飘浮于半空之中。
阿弗迷茫了,这具身体有这么瘦弱吗?被一阵风席卷而来就飞天了?!这是有多瘦弱她做到这样,不过是一阵风而已!这也太奇怪了吧!
阿弗茫然了,虽然脚下悬空,可她却如脚踏七彩祥云一般,她抬起绣黑纹的红绣鞋往下试探性地轻轻地踩了一脚,下方的空气固若金汤,毫无波动。她大着胆子往下狠狠地踩,依旧平安无事。甚至于她可以在空气中来气自如地行走飘浮。
阿弗又是茫然了,目光空洞无物,紧紧盯着下方的湖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个黑点,小如黄豆芽,她这是飘得有多高了呀?
阿弗气馁地深深叹气,“我到底是什么鬼呀?”
死了没人收,像孤魂野鬼一样流离于四海八荒。
能飘能飞能升天,既然如此之强,她难道不能下去吗?
阿弗如是想,当初差点落入湖泊那一际她心底大喊着“不要”,后来睁眼便发现自己悬于空中。虽然想想很奇怪,但是她也得试一下,于是她在心底说道,“我要下去....”
忽然一阵风起云涌,她就如一缕飞絮一般飘飘扬扬,稳稳当当地降落在地面上。
当脚触上地面的那一刻,她简直目瞪口呆了,瞠目结舌了。
竟然有这种操作!
阿弗仰天长啸,“我这是成神了吧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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