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如欢看着慕容凤宜骤变的脸色，便知道事情差不多了。
慕容凤宜却是沉着脸，刚刚下人告诉她，皇奶奶刚出京城就救下了一对老夫妇和他们的孙女，好像是被人追杀的。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一问之下却牵扯到了朝廷高官。
想到这里，慕容凤宜心里咯噔了一声，不是马之余吧，他那癖好……
“马上通知总管。”慕容凤宜急忙交代道。
这句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一旁的宁蕊却还是听到了，颇为不屑，一国公主，天天和太监头子搅合在一起，成什么体统。
“宜儿可是有事。”宁蕊出声道：“不如让本宫帮你？”
“多谢娘娘，凤宜没那么娇气。”慕容凤宜咬牙道，这不是还没出事吗，这女人急什么，还是说，这是她动的手？
宁蕊显然也没指望慕容凤宜会听她的话，无所谓地笑了笑。
没过多久，慕容凤宜就看到一位略微发福的贵妇脸色苍白地从席间站了起来，定神一看，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位正是马之余的夫人。
果然见马夫人走到她面前，结结实实地一跪，带着哭腔道：“公主，你要救救我家那口子啊。”
这个蠢货！
慕容凤宜心中骂道，面上却丝毫不显，有些严肃地道：“夫人何出此言？凤宜尚在闺中，又如何与马大人扯上关系？”
马夫人也不是糊涂到底的人，顿时顺着道：“是我想差了，望公主见谅。”
“嗯。”慕容凤宜毕竟年纪尚幼，比易如欢还要小上几岁，知道是马之余出了事，还是有些坐不住的。
易如欢可不管慕容凤宜怎么想，事不关己的坐着看戏，便听到有人在身后冷哼一声道：“怎么，喝不惯咱们北地的烈酒吗？”
然后，一位红衣女子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如今京差之中南国之风盛行，闺秀们大多都着宽袖长袖，而眼前这位却着箭袖，动作不拘小节却不至于粗鲁，自有一番风骨。
“见过郡主。”易如欢略略福了福身。
那女子有着一双与皇贵妃宁蕊极为相像的杏眸，但却清亮许多。长发高束，眉宇之间有着寻常女儿家没用的英气。
易如欢看着她，突然有些感慨。
宁国王府战功彪炳，可以说是鲜血堆积成的功勋。可能是杀气太重，嫡传的一支到这一代竟只剩下了宁安如和她体弱的兄长。
而与此同时，出身旁支的宁蕊在宫中坐大，觊觎起宁国王府的掌家之权，逼得宁安如不得不只身前往北疆，用军功护住了王府嫡系。
“怎么？”宁安如突然转过头来：“我脸上有东西？”
易如欢顿时明白她为什么觉得宁安如身上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了。
这明显就是她以前的风格嘛。
“没有。”易如欢如实回答道。
宁安如显然被易如欢的回答给堵了一下，上上下下地扫了易如欢一遍：“你比你兄长有意思多了。”
“郡主过奖。”易如欢回道。
宁安如喜欢易家长子易千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哪里会觉得有人比易千澈还有趣？
对于反话，最好的应对就是装傻。
宁安如见嘴上占不到什么便宜，便又随口道：“本郡主昨天救了几个人。”
见易如欢没有接话的意思，宁安如无奈道：“你不问问我什么情况？”
“有郡主在，那几个人自然是无恙了。”易如欢从容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安如在军营里呆久了，对京城贵妇小姐间的“太极”深感头疼，又遇上易如欢这种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嘴角含笑的人，实在是......想冲上去打她一顿。
又听易如欢道：“郡主脸色不好，可是累了，不妨到后面的厢房歇息。”
“没事没事，我不累。”宁安如摆手道。
这下轮到易如欢无奈了，她这是明显的逐客令，看样子……郡主是真没听懂？
宁安如看着易如欢“关心”自己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太过分了：“我先走了，放心，宁国王府不会插手这件事。”
这就走了？
易如欢有些摸不清宁安如走这一趟的意思，难道是想在兄长面前表达一下善意。
不过......这到是提醒了她，这一次行动中出现的意外太多了，从京郊遇袭再到如今目的暴露，这失误都太低级了。
再者，易如欢抬头看向宁蕊，宁安如知道了，是不是代表着宁蕊也知道了？
宁国王府不参与，鸾仪宫呢？
皇宫，御书房。
皇帝坐在桌前，太皇太后则坐在一旁特制的软座上。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太皇太后，手中的龙头拐杖已经不知道砸了几次地了。
一对老夫妇和户部尚书马之余跪在御桌前。
“你说什么？”太皇太后狠狠地用拐杖砸着地：“不知道？怎么个不知道法！知道了你就换一家？”
“皇奶奶息怒。”皇帝连忙出声劝道：“不如您先回宫，孙儿定会妥善处置。”
太皇太后虽然怒极，但也不能不给皇帝面子，又抛了几句狠话便离开了。
太皇太后走后，皇帝有些头疼，事发突然，太皇太后是直接领着人冲进御书房的。
“两位老人家，先起来吧。”皇帝索性没有理同样跪在地上的马之余，对站在一旁的顾南城使了个眼色。
顾南城明白皇帝的意思，温和地道：“两位是太皇太后的恩人，便是皇室和我大胤的恩人，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只是两位风尘仆仆又受了惊吓，不如休息一晚，明日再议？”
那老婆婆显然不信顾南城的话，却被老头子狠命拉住，顾南城看在眼里，自然又是好一通安抚。
好不容易将两人劝走了，皇帝看着马之余说了一句：“混账东西。”便抚袖离开。
顾南城自然知道皇帝怎么想，作为一个帝王，皇帝首先考虑的绝不是情感之类的问题，怎么做会在平稳朝廷局势的同时获得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他相信皇帝一定知道马之余是闻衍的人，闻衍又是皇帝的头一号心腹，所以在皇帝眼中，马之余算得上保皇派。
在这样的前提下，马之余敛财，贪污以及小小的寡人之癖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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