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如欢不愿让姚药为难，便道：“这位姐姐说的不错。”
然后顿了一顿，略微扬了扬声音，道：“诸位心中是如何想的，云谣也差不多猜得出.......只不过，云谣既然敢站在这里，自然也是有些底气的，若是有不认同者，便拿出真本事来。”
先前说话的女子闻言，微微一怔。
若是平日里，有人这么对她说话，她一定会觉得那人是异想天开。
但是听到易如欢如此说......她竟然觉得有些心悸。
女子微微眯了眯眼，隐隐约约意识到易如欢并不好惹，但试探还是必要的，便朝身边的一位着粉衣的女子递了个眼色。
粉衣女子会意，出声道：“大言不惭！”
立刻有人附和道：“妹妹还是认清现实的好。”
“就是，说大话也不怕咬了舌头。”
“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样有人捧的大小姐啊？”
更有甚者阴阳怪气地道：“说不定还真有人捧着呢，人家大小姐认得的权贵都是一筐一筐的，随便撒个娇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姚药见她们越说越过分，出声呵斥道：“都住口！说的都是什么？成何体统？”
众人见姚药开口了，便悻悻地住口了，偶尔有不服气的，也只是小声嘀嘀咕咕了几下，并不敢多说什么。
霓裳则眯着眼看了易如欢一会儿，见易如欢意识到她在看她后也不回避，又是一声冷哼。
姚药是听过易如欢的琴音的，自然知道易如欢的琴艺在这素衣女子之上，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对易如欢道：“云谣，你去弹上一曲。”
姚药原本也觉得易如欢所言有些不合适。
对于易如欢来说，她初来乍到，在不熟悉宫中情况的条件下应当尽量不得罪人。
再说，即便易如欢确实琴艺高超，也应该对资历高的人表示尊重。
这素来是宫中不成文的规定。
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易如欢好歹是掌司大人亲自指定的人，就算是心有不服，也应该口中留德，哪有占嘴上便宜的道理？
先不说是不是仗势欺人，最重要的是，她们这么做就意味着质疑掌司大人的决定了。
姚药都这么说了，易如欢也自然不会客气。
走到琴前端端正正地坐下，然后将手放了上去。
微微拨了拨琴弦，以防有什么不对和变故。
然后，一众人便听到了一阵快的几乎没有韵律的琴音，而易如欢正在奏乐的手更是快成了一道残影。
既然是比试琴技，易如欢自然是将难度最大的一首曲子给拿了出来。
这首琴曲的名字很简单，就是“鸣蝉”。
鸣蝉与泠泉齐名，并成为最难的两首琴曲。
不过后者虽难，但在音韵上也有些可取之处。
而鸣蝉却是连韵律都不管了，通篇只有一个字，“难”。
这一点从它的曲名便可以看得出，夏日的蝉鸣除了连绵不断的聒噪，还有什么别的特点？
舞乐坊中自然有一些不懂古琴，看不出指法难度且性子急躁的，只觉得这就是噪音。
想要出声嘲讽两句，却又看到在舞乐坊中地位高的女子眉头紧锁，目光凝重，便只好自己忍着。
易如欢一直是用这首“鸣蝉”吓唬人的，自然是游刃有余。
还有心情观察和嘲笑一下那些面色古怪的人的神情。
一曲奏罢。
易如欢施施然地起身，向素衣女子拱了拱手道：“让姐姐见笑了。”
素衣女子白着一张脸摇摇头。
易如欢却是不打算就这么了结了，笑笑道：“还望姐姐赐教。”
“妹妹琴艺精湛，当得起祭祀之典。”素衣女子自然不会和易如欢硬碰硬，温温柔柔地道：“祭祀之乐要的便是心如止水，这一点，我着实不及妹妹。”
这意思是她空有琴技而无琴心了？
不过......倒是不必。
易如欢弯了弯眸，道：“妹妹受教了。”
这女子若是今后不与她为难，她也犯不着因为这一点小事便与她过不去，毕竟易如欢不会长驻舞乐坊，不欲改变现状。
当然，若是一心想与她为难的......那便莫要怪她钝刀子割肉了。
好在舞乐坊中的人虽然倨傲，但大多还是通事理的，认可了易如欢的琴技后，态度也相当好。
在易如欢处理好舞乐坊中的事务后，总算是有时间探一探宫中的情况了。
闻衍也在晚上准时到访了。
看着大大咧咧从正门进来的闻衍，易如欢挑了挑眉，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
闻衍不解道：“怎么了？见到我还不开心？”
易如欢遗憾道：“好久没见到你翻墙了。”
“你这是什么癖好？”闻衍目光诡异地看向易如欢。
易如欢：“......什么‘什么癖好’？”
“采花贼与闺阁小姐。”闻衍弯了弯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得易如欢心中直跳，赶紧别过眼去。
闻衍则心满意足地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难道不是你不请自来？”易如欢奇道。
她确实是想去找闻衍的，但是她这不是还没有动身他便来了吗？
闻衍听到这句话，立刻收起来笑意，一脸严肃地道：“因为我们心有灵犀。”
易如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试探道：“......一点通？”
闻衍对易如欢的话表示认同。
易如欢只好深吸一口气，道：“说正事。”
“好。”闻衍眼中划过一丝无奈，道：“今日过来便是打算带你去看一看的。”
说着，闻衍将手中的包袱递给易如欢。
易如欢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套太监服。
易如欢：“......你是没看够？”
上一次就算了，怎么这一次又给她拿来这么一套衣服？
想都不用想......绝对是故意的。
“落落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闻衍随口便是这么一句话。
易如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便走到屏风后换衣服去了。
丝毫没有将闻衍当作外人。
等易如欢换好了衣服，转出屏风后，闻衍便愣了愣。
上一次是在夜晚，他并没有仔细去看，只是下意识觉得易如欢穿这么一身......挺好看的。
如今这么真真切切的一看，却是发现，这根本不是一句“挺好看的”能形容的。
于是，闻衍默然了一会儿，道：“下一次给你带件宫女的衣服过来。”
易如欢不知道闻衍心中所想，但是对于他的这句话还是很认同的，便道：“早该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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