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潇儿穿过长长的走廊,提着裙摆一步步缓缓爬上了阁楼,穿过挂满刺绣薄纱的房间走进了里屋。她才走到桌边站定,凌琳忙上前来用衣袖擦干净椅子和桌子才扶她坐下。
凌潇儿环视了下整间屋子后对凌琳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下。”
“奴婢告退。”凌琳退出房间,但没敢走远,只是在外屋候着。近日来小姐的情绪都不太稳定,生怕她出什么事。
凌潇儿在桌边坐了许久才缓缓起身走到床边,床不大,远远不及太子府她房里的那张宽敞。
她俯下身,指尖触及那落了薄薄灰层的床铺,似乎还留有慕铮的温度,他不在太子府的时候就是躺在这里吧?不禁想起夫妻八年,他和她从未有过一次同床共枕,就连新婚之夜也没有!
慕铮,你不是男人!凌潇儿恨恨的抓起床单使劲撕扯,清丽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一脸通红,一片宁静中响起声声裂帛。
这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上了二楼,凌琳见到来人刚想跪下行礼,却被来人托住了手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凌琳不敢再发声,那人指了指楼下,她就只能急在心里,又不敢违抗那人的命令,只好下了楼。
把床单撕成了一股股布条,凌潇儿心里才稍微好过了一点,站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这床单可是惹你不高兴了?”开口的是个男声。
凌潇儿心里一紧,娥眉紧皱着回过头去,看到来人更是吃惊,脱口问道:“是你?”
那人微微低头,说道:“慕疆见过嫂嫂。”
凌潇儿褪去一脸惊讶,抬高了头,笑问道:“原来是辽疆王殿下啊!怎有兴致来这个破败的青楼闲逛。”
虽然比慕疆矮了半个头,凌潇儿看他的眼神是骄傲的居高临下,她觉得眼前站的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没想慕疆却上前一步,紧贴着凌潇儿,低下头调笑般的说道:“本王奉父王之命前来彻查太子殿下与前朝余党勾结之事,自然得来看看。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倒是嫂嫂你这个太子妃娘娘吧?”
这一刻,凌潇儿突然有点不认识慕疆了,这根本不是那个天真傻气又莽撞无害的辽疆王殿下!她面前的这个人很有侵略性,脸还是那张脸,一样稚气未脱的五官,却挂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成熟与城府。
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一脸傻笑又拘谨的叫她:太子妃嫂嫂。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这样咄咄逼人!
见凌潇儿看向自己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慕疆又往前走了步,凌潇儿双膝一软跌坐在一堆裂帛中。
他弯下腰,脸靠近她的脸,说道:“怎么,嫂嫂可是不喜欢我这么说话?有没有觉得这样的我很像大哥?”
不像!一点也不像!虽然有着相似的脸,但慕铮的是那种如寒冰般拒人千里的气质,而现在的慕疆邪气陌生得令人生怖!
天生骄傲的太子妃此时只有害怕了。凌潇儿将手撑在背后,身体使劲向后倾,努力离他远些。
“嫂嫂,你这是在害怕小弟么?”他一语道破她心里的恐慌。
这孩子怎么会这样?“你……你不是这样的。”她有些词穷。
慕疆用一根手指轻轻挑起凌潇儿的下巴,笑得匪夷所思的说道:“那嫂嫂觉得我应该怎样?”
“放肆!”凌潇儿恼羞成怒,一把打开慕疆的手。
慕疆无喜亦无怒的说了句:“哦,那嫂子,得罪了。”然后就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居然敢公然调戏嫂子,这传出去定然会是一桩皇家丑闻,他却如此无所谓!
看到慕疆在屋子里翻箱倒柜起来,凌潇儿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当然是证据了。”他头也不回的答道。
凌潇儿明知故问:“什么证据?”如果真有证据,千万不能让慕疆先找到,必须握在自己手中,只有这样才能钳制住慕铮。她这想法若是让慕铮知道,估计会笑吧,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太子之位。
慕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凌潇儿说道:“太子妃娘娘不知道我在找什么吗?你来这里不会就是为这个吧?”慕疆抬眼看着床上那一堆破碎的床单,又说道:“看来只会在那个地方了,就让嫂嫂看看我在找什么好了。”
慕疆走到桌前蹲下身,在桌子下面摸索了一阵,桌面居然裂开了一个狭小的空隙,他伸手进去拿出一样东西,举到凌潇儿眼前说道:“嫂嫂可看清楚了?”
凌潇儿不觉瞪大眼睛,这是皇宫大内侍卫的兵符!“这个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太子殿下放在这里的了。这兵符三个月前失窃,失窃那日太子殿下刚好在宫里,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慕疆把兵符重新放到桌面的空隙里。
“胡说!”看他刚才的动作,定是一早就知道兵符藏在桌子里,还用找?
凌潇儿从床上跃起,就要伸手去拿兵符,却被慕慕疆给拉住了,他紧紧握住凌潇儿的手,有些生气的说:“嫂子这是要做什么?莫非要包庇太子殿下?”
凌潇儿辩道:“不可能!不可能是慕铮!”
慕疆淡然一笑,说:“只要父皇觉得是,那就是。”
原来是这样,果真跟外面的传言一样,慕铮不过是慕王用来替慕疆打天下的棋子罢了!凌潇儿一直不肯相信,好歹慕铮也算是替他拿下了慕国江山,亲生父子何以至此算计?!
慕疆凑到凌潇儿耳畔,轻轻说了句话,凌潇儿脸色大变,一阵眩晕,心口一阵恶心,忙弯下腰干呕起来。慕疆的表情先是不明所以,转瞬又似想起什么来,反手扣住凌潇儿的脉搏,仔细探着其脉息。
待探清其脉搏之后,慕疆勃然大怒的一把甩开凌潇儿的手,凌潇儿扑到在地,见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恭喜嫂嫂喜得贵子。”
凌潇儿在这次月事没有准时到来之时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其实是无忧的,也一定不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慕疆忽然又觉得不对劲,狐疑的问道:“别人或许不知到,但我清楚,你和大哥根本就没在一起住过,这孩子是如何怀上的?”
看来这个看似一心沉迷于诗词歌赋,外人眼里庸碌无为的辽疆王殿下真是深藏不露啊!连这个都知道,可那又怎样?凌潇儿挣扎着站起身来,扶住桌角,恢复一贯骄傲的神态,说:“你大哥对我再怎么无情,那好歹也是个气血方刚的男人,只要我一撩拨,想要个孩子还不难?”
慕疆走到她的身后,撩起她耳后的长发,冷笑一声,对着她的耳朵仔细说道:“那我这小侄子可真是可怜了。对于太子殿下来说,最好就是一直呆在边关,如果侥幸活着回帝都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过,嫂嫂不用担忧,谁都舍不得大哥死,慕国还是需要这个战神的。”
凌潇儿嘴唇发白,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身上这股与年龄不相符的阴险狡诈让她不寒而栗。
“太子妃娘娘亲自找到了失窃的兵符,如此大义凛然,父皇一定会好好赏赐的!”慕疆说着打开了窗子,对着院子里招招手,凌潇儿立在桌前,全身僵硬。
不一会儿,几个守卫就来到的阁楼,躬身行礼道:“见过太子妃娘娘,辽疆王殿下,请问殿下有何指示?”
慕铮指着桌子说道:“兵符找到了,连桌子一同搬回宫里!”
“是!”几个守卫合力将桌子搬到了楼下。
慕疆过去拉起凌潇儿的手,说:“还请太子妃娘娘移步,随我去找父皇请功。”
凌潇儿任由他拉着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忽略了少年眼里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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