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万万不得,此事与礼制不合,史上从未有过立女子为储君的先例!”史官是个老头子,他不敢相信当今国王竟然提出如此荒唐的想法。
“史上便有一功勋卓著的女帝,可见女子做国王并不是什么荒唐的事。”梅悟溪站出来反驳史官这个老古板。
“毕竟是史闻,谁知是真是假?自古男嗣未绝的前提下都是优先立男嗣,赵合易王子并未犯大奸大恶之罪,怎能擅自剥夺他的储君之位?”兵部侍郎开口道。
“能者胜任,赵合叙公主以她的能力证明更适合做储君,为我垚国子民的福祉考虑,我也认为公主是个不错的人选。”说话的是李彰。
一时间群臣又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起来,各说各话。
周君宜冷冷看着所有人,幽幽开口道:“那我就说说国丈的意思吧。”
厅上刹时安静。
“昨日吾王与家父讨论之后,家父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还是支持由易儿继任储君之位。易儿作为嫡长子,按照礼制理应继承大统,这是其一;在此之前他并未做过有损王族德行的事,取消其继承权于理不容,这是其二;叙儿尚无子嗣,而易儿已有后代,从有利于我垚国千秋基业维持的角度来说,优先选易儿,这是其三。以上便是父亲想让本宫传达的意思。”
厅上依然是一片寂静,群臣偷偷瞄着两股势力的领头人,一个是立于厅上代表国丈势力的王后,一个是坐在王位上代表赵家势力的赵明德,这两人尚未开口,厅上的群臣竟似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表明心迹。
“岳父的意思我明白了,可礼制是人定的,那就可以被修改。这样,如易儿主动放弃王位继承权,优先选择他作为新任储君的前提便不再成立,叙儿便可接替储君之位,各位觉得怎么样?”
站在国丈这边的人虽仍想反驳,可假如真像国王说的那样,王子放弃继承权,唯一有继承资格的便只剩下公主,确实没有理由再坚持。
“的确,假如易儿主动放弃王位继承权,理应由叙儿接任。”周君宜冷冷地说到,她有把握让赵合易与自己站在同一个立场。
其它的臣子也没有再发言,对他们而言,这意味着两股势力已达成统一,较量的爆发点将集中在赵合易的决定身上。
“好,此事就这样决定了,一切皆看易儿的意思。”赵明德望向周君宜这个陪伴了他二十几年的女人,只见她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冷漠,夫妻缘分不过是折磨一场。
此时的赵合易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虽刻意保持中立,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早会结束后,周君宜没有即刻回到寝宫,而是直接去到国丈府,如今那个封闭的府邸全依靠她的指挥方能运作。
赵明德果然早会后亲自来到国丈府,周君宜借口父亲病重不想见人,以王后的身份硬生生将赵明德挡了回去。
“禀告王后,属下已紧急调查过,贩卖火药的人在严刑之下承认上一个找他买火药的男子长得极其俊美,猜测有可能是梅悟溪大人。受伤的侍卫后来回忆,那可疑的一男一女似有易容,分辨不出真容。至于刺客的身份也已查实,是几年前销声匿迹的偷窃大盗,只知道姓何,全名不得而知。”侍卫的领队早先也是个江湖上的能人,短短大半天时间竟能将情况摸清楚到这种程度。
“很好,你接下来着重核实刺客与梅悟溪的关系。”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钦天监竟然敢向父亲下手,周君宜暗暗发誓,要让梅悟溪生不如死。
直等到深夜,十二个时辰过去,何大哥依然没有回来,梅悟溪几乎能确定他已遭不测,以何大哥的心性,是不会让自己活着被抓住的。
赵明德对着案桌上的奏请出神,今日与王后在议政厅上对峙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原本立女子为储君就是从未有过之事,若想强推,只怕遭遇的阻力远远不止今天厅上的反应,他日民间的议论,合叙执政之后能否得到众臣的支持,都是问题。如今周君宜同意只要赵合易放弃王位继承权便认可合叙的储君身份,算是将问题简化了。他现在唯一没有搞清楚的是,国丈究竟是生是死。生的话,接下来会有一场针对赵合易想法的博弈,死的话,则是赵明德乘机一举扳倒周家势力的最好机会。
声摇见梅悟溪与赵明德均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开口道:“想确认国丈是死是活,可以派人去国丈府前盯守,若是有大夫出入或是仆人外出抓药,那就有可能是国丈有伤在身,若是始终没有大夫或药的需求,那应该就是何大哥成功得手了。”
赵明德认可声摇的想法,当即吩咐夜狼着重观察大夫与药物出入的情况。
“如今王后同意对赌赵合易是否放弃王位继承权,看来她应该很快会去见王子,吾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目前探子尚未来报王后有见过易儿,看来我可以早她一步。此外,我目前也尚不确定易儿对此事的想法究竟如何,明日一早,本王想单独与他见见。”
梅悟溪明白国王这是要去争取儿子同意将王位让给妹妹。
清晨的赵合易正躺在床榻上睡回笼觉,一个喷嚏将搭在脸上书吹到了地上。
红翘每日里起得早,赵合易这个习惯了日上三竿起床的人也支撑着自己陪她早起,可逃不掉的依然是得补个回笼觉,这不,一个喷嚏将他从冬日的梦境中拉扯醒来。
“跟你说了许多次,起不来不如多睡一会儿,这样穿着衣服打盹很容易着凉。”红翘放下书对赵合易说到。
赵合易嘿嘿笑道:“你醒了我舍不得睡。”
虽然在这王子的寝宫里,他赵合易享有绝对的权威,然而也不是能天天与红翘腻在一起的。王妃与以前的宠妾时不时也得去陪伴下,故而赵合易特别珍惜与红翘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刚好像做了个美梦。”赵合易微笑地看着红翘,他在等着红翘问他做的什么梦。
果不其然,红翘开口道:“什么美梦?”
赵合易得意,正待开口说,属下来报:“禀告主子,国王在前厅等候。”
听得是父亲来了,赵合易瞬间弹了起来,父亲除了在他童年的时候来过这个地方,此后可就再也没有主动来寝宫寻过自己,往往都是直接传唤。这次清晨连早会都没去,却直接来找自己,肯定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事。
见赵合易这么紧张,红翘问到:“你怎么好像很怕当今国王?他很凶吗?”
赵合易不知道该怎么跟红翘说,父亲其实并不凶,他只是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严肃,会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而赵合易这种追求轻松心态的人,最是害怕与父亲打照面了。
“嗯,啊,挺凶的。”赵合易不想让红翘觉得他很怂。
“我可以藏在厅后见见他吗?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当今的国王呢。”
赵合易很想拒绝红翘,自己在父亲面前的窘迫样子他很清楚,若被红翘看到只怕会看不起自己。
“他就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什么好看的。”
红翘当然不是真的为了见国王一面,她真正的目的是想知道国王这次找赵合易究竟为了什么事。
“我就看一小会儿,看到后马上就走。”红翘难得如此哀求,这让赵合易十分为难。
“既然这么想看,那就藏在厅后看一眼吧,就一眼!”赵合易还是担心红翘看到自己在父亲面前气势不足的样子,不知他现在谨小慎微的言行早已暴露他惧怕父亲的事实。
“我答应你,现在还不快些去见你的父王?让他等这么久合适吗?”红翘朝赵合易挤了挤眼睛。
赵合易这才反应过来不能让父亲久等,否则免不了又是一张严肃的脸。
远远地见到父亲的背影,赵合易朗声道:“孩儿见过父王!”
赵明德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赵合易,这才回想起来自己似乎自从狩猎之后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倘若是生他侵犯声摇的气,此时也应该消了一大半。
“不用行礼了,起来吧!”
赵合易依言起身。
“为父很久没有见你,你也很久没有给为父请安了。”
“孩儿每日反省,不敢出寝宫半步,故而没有给父亲请安,孩儿的错,日后定当常去给父亲请安!”。
“免了,你若真的有好好反省,不来请安也是可以的。为父这次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不知父亲找孩儿有什么事?”
“你可知昨日我与你母亲以及群臣在议政厅上关于储君的对话?”
赵合易混身一紧,什么?这么快就开始讨论新任储君的事?孟轩弟弟去世竟已有这么久了吗?难怪父亲会来找自己,想必这储君之位与自己有关。
“为父想立叙儿为新任储君。”
什么?赵合易如遭抛弃,当即愣在原地,他想过父亲不同意立即将储君之位“交还予他”,想过父亲会给他提出许多苛刻的重新继任的条件,却从来没有想过父亲根本就不打算将王位留给他这个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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