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普清带回来的是消息,泽仁想立即面见赵明德与声摇,与垚国“前”国王商讨助其归国的办法。
声摇与赵明德谢过普清,跟随下人来到珀罗国的王宫见这位年纪比之赵明德小不了多少的泽仁。
泽仁虽是老国王普布的四子,但是他自小展露出来的聪敏、狡黠以及沉稳,是其他几个孩子身上没有的,随着泽仁的长大,普布越发确定王位必须交给四子,只有交给他,其他几个孩子才不至于有能耐颠覆权力的交接,而倘若是交给其它或有勇无谋,或性格偏激的孩子,泽仁必能夺去王位,这不仅有伤兄弟情义,分裂珀罗国势力,还会给黎民百姓带去灾难,事实证明老国王普布的选择是对的,泽仁很好地稳固好了政权。
声摇第一眼见到泽仁,被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吸引住,仿佛再大的难处到了他那里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仅凭这一双眼睛,她就觉得赵明德能借由他之手回到垚国,只是不知道代价究竟是什么。
见到赵明德与声摇,泽仁踱步过来,一把抓住赵明德的双手,诚恳地说到“辛苦赵王了。”他早就听说垚国的变故,原本还在唏嘘垚国国王年纪轻轻就因病去世,没想到其中有这么多的因缘际会。
“听闻老友普布因病去世,还望泽仁节哀。”赵明德眼神真挚,他与普布有过一起征战的过往,对方年龄与他父亲一般,对他而言亦兄亦父,没想到……
“父亲病重已久,承受太多身体苦楚,早升极乐对他而言未必是坏事,为人子女也希望他能解脱。不站着说了,我备了些薄酒,大家坐着聊。”说完,泽仁引着二人往里间走去,顺便扫了一眼声摇。
三人围成一团坐下,所谓薄酒,实则非常丰盛。珀罗国的饮食以肉与奶为主,极少有青菜,然而声摇却在这宴席中发现了不少垚国习惯食用的野菜与菌类,看来这个泽仁还是个心细如发的男人。
“不知赵王想从我这里具体得到什么样的帮助?”
“当下太后当政,掌管兵权,我若想重回王都,需得有足够的兵力支持,不知泽仁可否支援明德一批人马,护明德回到垚国王宫?”
“既是太后掌管兵权,那么她若决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极力阻碍赵王回宫,那么护送要投入的兵力就很大了。何况……珀罗国的军队护送自己的国王回宫,垚国的子民会怎么想?会不会猜测明为护送,实有阴谋?”
泽仁说的都是实话,赵明德明白对方的意思,若他不愿意帮这个忙,那么一口回绝即可,既然说出这么多不利因素,有可能是另有想法。
“以王后篡位之名回国,占据言论优势,想必不会引起误会。”声摇见泽仁有意退缩,着急发表自己的意见,她不忍看到唯一的救命稻草随流水漂走。
赵明德阻止了声摇继续说下去,直视泽仁说到:“若能安然回宫拿下太后,明德必将厚报。”
泽仁微微一笑,赵明德听懂了他的话里有话。“提什么报不报的?来来来,先吃,先吃。”泽仁张罗二人开吃,自己则在仔细观察赵明德与声摇二人的表情。
声摇着急地望向赵明德,这个泽仁似乎对帮助他们二人并无太大“兴趣”,如真的无法求助于他,二人接下来还有什么办法?
赵明德温柔地回望声摇,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他知道,泽仁是准备给他来口大的要价,越是着急越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自从“薄酒”之后,泽仁虽仍然好酒好肉供着两人,却再没有主动约见赵明德与声摇,仿佛将两人彻底遗忘,这让声摇十分焦虑。珀罗国的寒风凛冽,残酷,声摇十分想念垚国的春光。
走在王宫中庭,声摇再也忍不住,立定拦住一起散步的赵明德问到:“明德,你说这个泽仁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若有意帮我们,此时应当坐下来谈办法,他若无意帮我们,此时也应该要么将我们押送给周君宜,要么悄无声息地将我们送走,当从来不知道这回事,像如今这样放任我们无所事事呆在王宫,又不允许我们去其它地方,究竟意欲何为?”
赵明德深吸一口气,空气十分干燥,寒冷呛得他鼻腔有些难受。“他怕是想提出一个我很难受又不忍拒绝的要求,此时只有越让我着急,越能逼迫我同意他所提出来的代价。”
“比之回到垚国,世上还有什么要求是你很难接受的?”
赵明德低头看着声摇,微微笑道:“当然是有的,比如垚国百姓的安危,比如……你”。
声摇被赵明德这一句惹得心脏莫名悸动,脸上腾起红彤彤的一片,她这是怎么了?好似赵明德有意无意的一句话都能让她心潮翻涌。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真正让赵明德感到担忧的并不是泽仁尚未提出的要求,而是对方选择将他与声摇来到珀罗国的消息封锁起来,这就意味着无论庄御风还是自己的夜狼部队,都很难寻觅到他的信息,从而集结力量营救二人。
然而赵明德还是低估了庄御风的能耐,事实上,在他与声摇进宫面见泽仁的第三天,庄御风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尽管做收集消息的“生意”几十年,但为某个消息激动得热泪盈眶这还是头一次,假使赵明德真是死于他的疏忽,那么这将是他一生难以磨灭的污点。
收到这个消息后,庄御风加紧时间赶往珀罗国,以他对珀罗国新任国王的了解,赵明德的目的没那么容易实现,他需得去助赵明德一臂之力。
彼时的赵玄正因久无所获而屡遭周君宜打击,他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庄御风身上,却一无所获,无处发泄便又对自己的夫人下起了手。
赵玄的正房夫人姓何名晴雨,是赵玄以及庄御风的同门师妹。当年二人均对何晴雨动情,赵玄害怕师弟庄御风提前下手,凭借早进师门,与师傅走得亲近的优势求得师傅将师妹许配给自己,庄御风因此介怀,与夫妻二人渐渐断了联系,但其后也并未娶妻。赵玄怀疑庄御风是否因此缘故没有尽力追查赵明德的下落,否则这世上论谁有能力找到赵明德,除了这个师弟他不做别他人想。
这已经不是赵玄第一次殴打何晴雨,事实上,他一直都知道师妹喜欢的不是自己,但是他想占有师妹的心思远远超过了为对方着想,更在婚后因为师妹的淡漠而心理变得扭曲,这种扭曲在他与儿媳搭上之后达到了峰值,竟发展成在酒后对夫人动手,虽然醒酒后会向何晴雨道歉,但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何晴雨嫁到赵家后的正房位子一直坐得摇摇欲坠。由于身体的原因,她嫁给赵玄后一直未能生下一儿半女,因此地位渐渐给生了几个孩子的二房比了下去,加之她本就不擅长迎合妩媚,又在人到中年后败给了儿媳,她何尝不知道夫君爬灰的事?然而她将这一切归结于命,假使当初自己早向庄师兄吐露心思,又或者师傅指婚之日强行反对,又岂会遭遇今天这日子?然而她又安慰自己多亏没有与庄师兄在一起,否则岂不连累对方膝下无子?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庄御风想的也是当初为什么没有及时向师妹表达爱意,为什么没有在师傅指婚的时候开口争取而是选择了回避,为什么这么多年念念不忘才意识到那个叫晴雨的女孩子对自己有多重要。
何晴雨身子骨弱,即使学武也万万打不过师兄,但这并不意味她能接受这种屈辱的生活。
赵玄表面上看起来尽职,忠诚,其实内心一直游走在正义与沉沦,关爱与嫉妒之间,酒会让他忘记师傅的嘱托,忘记默默向师妹许下的誓言,一拳一拳砸向心爱的人。
赵玄一边用拳,一边醉醺醺地大吼:“你这个贱女人,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对不对?你是不是还想着庄御风那个混蛋?说!你跟他之前是不是有过?你不给我生孩子也是因为恨我娶了你,阻碍你嫁给他?一个到现在还没娶,一个天天死人一样对着夫君,你们怕是在梦里做着夫妻吧?现在还来耽误我的要事,你们二人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吗?”
赵玄的每一句话都像利刃一样扎在何晴雨的心上,她虽牵挂之人不是赵玄,但为人妻的义务早有尽到,之所以这么多年一无所出也是因为身体虚弱,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自己的父母会想方设法找到师傅求他教自己习武,而赵玄竟将这一切归咎于何晴雨“有异心”,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的心病吗?也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御风师兄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娶妻。
何晴雨以往还会想方设法抵挡,克这次赵玄的下手简直到了要让她死的程度,这让何晴雨恐慌到了极致,终于在被打到头昏眼花口吐鲜血之际失去理智,抓起桌上的茶壶朝赵玄头上狠狠砸去,求生的意志让她忘了自己根本打不过师兄,多亏酒醉,茶壶与头的急速碰撞让赵玄昏倒过去,何晴雨绝望地望着地下这个躺着一动不动的男人,深吸一口气,转身摸索出这些年藏起来的银子,连夜逃出了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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