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翘没想到后半夜赵合易还会回来,被吵醒的她盯着神情痛苦的赵合易,轻声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睡吧……”赵合易用手臂遮住眼睛,如果不是红翘在身边,他真想大哭一场,为孟宇孟轩弟弟,也为自己。
当夜,赵合易反反复复做梦,梦里面母亲面目狰狞,追着孟轩表弟与红翘要杀。
“不要……母后!不要杀死孟轩!啊!红翘……快跑红翘!”梦话将红翘吵醒。她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待听清后,整个人惊得彻底睡不着。
孟轩不是当今储君的名字吗?难道他被王后杀害了?所以赵合易才一直瞒着自己?难怪白天王后会过来找赵合易,难怪说什么“王位都不想要了”,难怪赵合易会说自己的母亲为了王位“亲情都不要”,为什么仆人会遮遮掩掩不回答自己的问话,这就说得通了!这么说来周赵两家的冲突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整个后半夜,红翘再也睡不着,只能坐在床上发呆。
看赵合易的态度似乎是对自己母亲的做法不太满意,这样想来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只要赵合易始终站在中立的立场,王后就未必能名正言顺地让周家登上王位。可自己能做什么呢?除了让赵合易保持初心,还能左右他的决定不成?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天亮了起来。
赵合易睁眼看到红翘坐在床上,似是已经醒了很久,温柔地问到:“今日怎么醒这么早?”
“被你的梦话吵醒的。”
“哦?我梦里说了些什么?不会是说很喜欢你吧?”赵合易嘻嘻哈哈说到。在红翘面前他不想表现得太颓废。
“你说……”母后,不要杀死红翘!”。”
赵合易面色一僵,不一会儿正色道:“红翘,不要害怕,我接下来再也不会让母亲伤害到你,你放心,有我在,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红翘点点头,“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看来之前发生过什么,接下来的日子,她真该好好想想自己能为悟溪做点什么。
赵合叙虽是个情感不外露的人,但对孟轩孟宇及青瞳的死,心痛不亚于声摇。
在孟宇孟轩及青瞳彻底入土为安后,赵合叙找到周君宜,她必须得问清楚,到底是外公的意思还是母亲的意思。
“母亲,孟轩弟弟的死你有参与吗?”
“怎么?连你也要来讨伐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不是的话,我可以在父亲面前求他放你一马,是的话……”
“是的话你想如何?”周君宜一脸蔑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反了天了,一个个毛没长齐就开始在母亲头上撒野。
“是的话,女儿今日要跟母亲断绝母女关系!”
“什么?”周君宜不可置信,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荒唐事。
“孟轩弟弟天资聪颖,敏学好进,我垚国若能有他这样的国王,必将迎来盛世,反观外公处心积虑收买官员,弄得国家上下乌烟瘴气,哥哥沉迷女色不堪重用,将这天下交给他们是祸国殃民。今日孟轩弟弟之死若真与母亲你有关,我赵合叙难辞其咎,只恨没能早日劝说母亲您悬崖勒马,女儿以此为耻,以母亲为耻,自此断绝我们母女关系!”
“啪!”重重的巴掌声撕裂空气,周君宜咬牙切齿,眼中有泪。
“好啊!好啊!赵明德的好儿女啊!你们一个个都向着他,一个个都来指责我,谁给了你们的胆子?我告诉你赵合叙,他赵孟轩就是我指使人烧死的,我巴不得让他挫骨扬灰,让你们赵家永远别想得逞!”
赵合叙闭上眼睛,睫毛处隐隐湿润,再睁开之际眼神坚毅,郑重地说到:“既是如此,你我母女今日便缘分已断,从今往后再无瓜葛,你好自为之。”
“滚!滚!都给我滚!”周君宜手指颤抖,指着门口让赵合叙赶紧走。
赵合叙没再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母亲的寝宫。权力之争毁天灭地,亲情在它的面前脆弱不堪,赵合叙开始后悔,假如一开始就接受父王的建议,此时孟轩会不会仍然健在?母亲又是否会歇斯底里?
梅悟溪调查了国丈最近的动向,除了其中一个叫王之群的受到重用,别的并无异常。
刑部尚书李彰调查储君被杀一案发现,储君早在被火烧之前已身受重创,旁边的李万起更是腹部已破,现场的火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火折能点得起来的,沙盘内留下来的痕迹显示,有人用某种易燃的物质产生的巨大能量完成了这次谋杀,整个案件明显是有人安排。
结合死掉以及火灾后莫名其妙消失的两个小厮,李彰知道只有找到逃走的那个人,才有可能坐实幕后的凶手。
王之群并没有给李彰机会,泼油的小厮已被他杀死,如今线索已断,就算人人都明白是国丈指使的,也没有人能查出是他王之群做的手脚。
梅悟溪找人调查了王之群,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受到重用,想必跟孟轩的死脱不了关系。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通过多方打听,梅悟溪终于知道只有一种叫火药的东西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给多人以重创,而要想获得火药这种粉末,整个垚国只有一个人能办到。
此人姓黄名荣兵,长期做倒卖生意,只要你想要的,而这世上又有的,但凡能开得起价的,他都能替你找来,其中火药就是最近比较时兴的一种东西。
梅悟溪找到黄荣兵,向他打听火药的开价,果然十分高昂,一般点的富贾都未必购买得起。
“我预定一份,但你需得告诉我上一个购买它的人是谁。”
黄荣兵仔细清点着手中的定金银票,若无其事地说到:“我这人呢,做事有原则的,买家的姓名从不透露,这也是为什么黑白两道都喜欢找我买东西的原因,我不能为你破了这个例。”
“我给你出双倍定金的价钱。”
“多少倍都没办法。”
“这样,我仍然给你出双倍价钱,但你无需告诉我对方名字。我这里有个人名,是不是他,你只需点头或是摇头即可,这应该就不算破了你的例吧?”
黄荣兵低头想了想,手中的银票再加多一叠,而且点头摇头也不算破例,谁叫人家已经知道名字了呢?安慰完自己,黄荣兵便抬起眼皮,慵懒地说到:“那好吧,先给银票后问人。”
梅悟溪将银票递过去,这次黄荣兵没有一一清点,而是一把塞进兜里。
“问吧。”
“王之群!”
黄荣兵摇摇头,转眼又迟疑地点点头。
“你既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哎呀老板,他也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啊!他只说他外号黑白双煞,我心想哪有这么蠢的名号,反正只要出的起钱,我都会给货。”
“那你这钱是不是得交出来?”
梅悟溪伸手去取黄荣兵兜里的银票,黄荣兵一把捂住,笑嘻嘻地说到:“嘿嘿,你别着急嘛,但是我知道他身上一个特点,或许能让你确认是不是王之群?”
“什么特点?”
“这个人的左手上有块红色胎记,很大,从虎口到手腕,一眼就能看到。怎么样?这样足够你确认这个人了吧?”
梅悟溪依然一把抢过黄荣兵兜里的银票,数了数,拿回一半,然后将剩下的塞回黄荣兵兜里。
“你这点消息,给你这个数算是便宜你了,火药需得快些到货,否则你以后别想在道上做生意。”
黄荣兵虽然被梅悟溪掏走一半银票,但还是觉得赚到了,毕竟这种无关紧要的消息,本不值任何价钱。至于梅悟溪说让他在道上没法做生意,他是信的。长得这样俊美的男子,普天之下,只有当今国王的宠臣梅悟溪了吧?既然是国王的人,想断自己财路是再容易不过了。
梅悟溪回到王宫,将打听到的消息跟声摇说起。
“只要确认王之群跟这件事有关,孟轩的仇人就很明显了,首先要灭掉的,就是他王之群,然后是国丈!”声摇想象着将这两人千刀万剐。
“王之群如今大受重用,已住进国丈的住处,寻常想见不大容易。你我出入国丈家均无理由,但有一个人却可以名正言顺。”
“当今国王!”声摇眼睛一亮。
“正是!只可惜如今国王双腿不便,不知能否劝说他往岳丈家去一趟。只要能进得国丈家,我就有信心找出王之群。”
声摇也看到了赵明德最近的颓废,他将两个亲侄儿的死都怪罪在自己身上,才不过几日,已经头发白了一小半,原本可以一瘸一拐走路的腿,如今再也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人搀扶,眼下的国王已经完全没有了声摇心目中赵明德原本的模样。
“明白了,我会尽量劝说他支撑起来为孟轩做点事,你等我的消息。”
“声摇……”梅悟溪忍不住叫住正准备回身去往国王寝宫的声摇。
“你可曾后悔过留下来?”
声摇似是想回头,终于没有回转过来,只是背对着梅悟溪说到:“从不后悔,命运让我认识小小的孟轩,认识青瞳、孟宇、合叙、红翘……还让我更多地了解了你与国王,深深地记住了阿维,最为重要的,它让我明白了我自己在大是大非之间,在感情与理智之间会做出什么选择,从此以后对任何抉择都不再畏惧,我不后悔,怎么能后悔?。”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望着声摇的背影,梅悟溪恍惚有些回忆不起来那个刚到垚国,哭哭啼啼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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