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栾不愧是有龙城飞将之称的军侯,从前便以用兵疾劲而著称,虽有十多年不曾领军,但此番出征西北,只短短十余日,他就坐镇中军,指挥麾下骑兵连收数城,将组织松散的西域联军一举逼回下津关外。
如此神速,让向来以骑兵之利而称霸一方的西域诸国纷纷瞠目,当浪涛一样的大赵骑兵出现在眼中时,西域诸国的士兵都是一脸懵然,还未来得及拿起武器,便被满怀愤怒的大赵铁骑屠戮一空。
第十九天,主帅奚栾已经从后方开拔进驻居延城。
居延城外就是巍峨的下津关,下津关外还有大批的敌国军队。可以预见,在不久后,苍茫的无垠西北大地又将变成燃满烈烈狼烟的修罗战场……
奚言和冯薪所率金吾卫连续六日急行军,已经跋涉千里。六日来,金吾卫众军马不离鞍,人不解甲,最快时一日一夜能行三百余里。
居延城外,已聚集了不少军队。远远望去一片金戈铁马,颇有气吞山河之势。
主帅行辕内,桓国候奚栾面色沉毅地坐在上首,虽然他仍是锦袍玉冠的文士打扮,但一众将领谁都不敢疏忽怠慢,谁都知道看似温雅的桓国候,治军是多么严厉,谁也都知道他往昔在战场上是多么英武,若不是因为当年的变故,现在桓国候与何方平的地位,完全会是一样的。
见麾下诸将都已到齐,奚栾方不紧不慢地开口:“诸位想必都已知晓战况。城外以西六十里处便是下津关,在之前的战斗中,我军已经收复西北绝大多数失地,然夷敌一日在我大赵境内,我们就算不得胜。下津关和镇远关之间仍有千里江山……其中灵州、金城和冯翊三座重镇必不可失。现在此三座城池都在敌人手中,我们只有逐一攻下,才能保证后军粮草。此后再稍作休整,就可以直接挥师镇远关。然西域诸国贼心不死,无论是谁指挥,都还需慎之又慎。”
见座下诸将接连颔首,奚栾才又接着布置下去。
“如今大赵西北,共有禁卫军二十八万,各郡冲折府府兵二十万,近五十万大军。本侯限众军休整两日,三日后,以骁骑卫、豹骑卫为首,先行出关。以骑兵之利撕破敌军防线,以供后续军队前进。”
奚栾盯着地图,思索片刻,方才继续布置道:“骁骑卫,豹骑卫突破后,熊渠卫、射声卫即刻紧随其后,肃清外围。此次出兵,意在攻下灵州,唯有收复灵州,我军才能在下津关外有一席立足之地。”
“至于金吾卫,”奚栾停顿片刻,“金吾卫兵种混杂,负责拱卫中军。”
说罢,奚栾扫了一眼众将,不容置疑道:“骁骑卫,豹骑卫众将听令!尔等麾下皆为骑兵,不可深入敌营腹地,与敌交锋不可恋战!遇步兵结阵不战,枪骑兵遇弓骑兵不战!”
众将闻言,心下纷纷明白。桓国候如此强调,是要稳扎稳打,不欲多损失一丝力量。的确,敌众我寡,眼下这是最稳妥的战术。
“骁骑卫、豹骑卫突破封锁后,迂回至镇远隘口,将隘口封锁起来,使敌军无法再向大赵增兵。”
……
两个时辰的布置,细化到禁卫军诸卫及各兵府之间的配合。众将接连领命而去,到最后,帐中除了亲兵外,就只有奚栾和奚言二人。
“大哥……”阔别多日,奚言再次见到自己的兄长,心中甚是欣喜,“想不到,大哥竟然还会到这前线来,只是你的身体,可还消受得住?”
奚栾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虽不能上马冲杀,但我也曾是征战杀伐之人,沙场于我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只要一息尚存,我便不会退居周全之所。”
兄长的话发人深省,奚言不由被深深触动,便请命道:“大哥,我也是奚家男儿,保国安民也应当出一份力。我知道兄长留我在中军是想保护我,可我还是想率军到前线去斩杀夷敌,收复失地!”
“右将军,”奚栾淡淡地看了奚言一眼,“对于金吾卫,本侯自有安排。如今你的职责就是拱卫中军,你可明白?”
奚栾很少用这样冷硬的语气说话,更是第一次在奚言面前自称“本侯”。面对兄长的强硬,奚言只能恪尽职责,恭声道:“末将明白了……”随即,奚言又问,“那兄长,准备如何收复失地呢?”
奚栾缓缓来到一张巨大的地图前,阐释道:“我军满打满算,合共五十万人马,西域五国则号称雄兵八十万。敌众我寡,自然不能场场硬碰硬。然我五十万大军中,有二十八万禁卫军,可以称得上是精锐。剩余二十万虽是西北一百六十八兵府拼凑起来的地方军,可战力却也不弱。反观西域诸国,虽人马众多,可到底是临时拼凑而成,无论是将领还是普通兵士之间皆不够默契,只要我们能抓住这一弱点,未尝不可将其各个击破。”
随即,他指着地图上下津关以西的灵州,“这里,本是我大赵重镇,以往边关的粮草输送都要在灵州中转。收复灵州,就等于收复周围的所有道路,屯田……”
奚言也是熟谙兵法的人,自然一点即透,“那收复灵州后,是否就要挥师南下攻破金城?若能收复金城,便可与灵州互为犄角,粮草、辎重等便可沿原来的官道源源不断运往前线。”
“不用,”奚栾微微摇头,“西北大漠茫茫,我们同时往灵州和金城出兵,先将敌军围困在城中,等后续大军一到,直接展开攻势。只要拿下金城,问题就变简单了。金城虽不大,可滋水却穿城而过。金城若在我们手中,后续的粮草也可以直接走水路运抵前线。”
“可灵州和金城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敌军即使再不擅城防,也必会以重兵把守。若要攻城的话,恐怕不是一件易事。而且现在已经是十月,恐怕滋水要封冻……”犹豫片刻后,奚言还是说出了心中顾虑。
“夷敌此番可是单为劫掠而来?”
兄长虽只说了短短一句话,但奚言心中顿时透亮,立刻接着道:“夷敌意在亡我大赵,为的是吞并大赵的万里江山,所以不到迫不得已,他们绝不会放弃城池!”
“不错,”奚栾并不否认,“可我们别无他法,想要金城,必先下灵州。”说着,奚栾话锋一转,“但巧妙的是,守灵州的是北秦将领付莽,而占据金城的是回鹘王子温孤律,且两人曾有过结。”
奚言露出思索的神情,向兄长提议道:“据斥候来报,金城,灵州方圆五十里内并无大队北秦和回鹘人马,只有小股其他国家的军队,并不足以为虑。那么,我们只需封锁住来往咽喉要道即可。等后续辎重一到,便可直接攻城。”
“不错,所以骁骑卫和豹骑卫能否一举撕开防线,便成了能不能顺利攻城的先决条件。而且……”奚栾轻轻一笑,语气透出一种了然,“北秦军和回鹘军……尤其是回鹘军,擅野战、擅结阵冲锋,却独独不擅城池攻防。”
奚栾说的不错,这些域外之国大多只设有王庭,在野战中用骑兵冲杀是一把好手,可要他们据城而守的话,就实在是有些勉强。除了付莽所率的北秦军外,其余大多都是劫掠式的打法。而此番分头出兵,也就是想把他们困在城内,不让其有喘息逃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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