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活物有拳头大小,八只脚深深扎入她的皮肉与血管融为一体,鲜红的身体猛烈的起伏,嘴角窸窸窣窣颤动着,宛如一颗跳动的心脏,
南溪的血液涌上心头,难以置信这么大的蜘蛛趴在自己胸口自己竟毫无知觉,她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东西,一下子冒了一身的冷汗。
“小姐,听小斯说北淮先生醒了,你可洗好了?”小谨推门进来问道。
“小姐?”
“小姐你没事吧?身子可有恙?”
小谨一步步向南溪走去,却见南溪背对着她站在木桶前,姿势有些奇怪。
南溪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小谨,她的领口大开着,胸前一个血红的东西露了出来!
冷汗不断向下流淌,最终汇聚到一起,顺着她的下巴滴到了血蛛的身上,血蛛似忽有了感觉,蠕动了一下身子。
小谨定眼一看大叫一声,一下子吓得跌坐在地:“小...小姐...蜘蛛!”
南溪惊魂未定的愣在原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拼命的深吸了几口气,却还是感到胸口烦闷无比,似乎自己立刻就要断气了!
她的头也开始晕起来,然后中心不稳的跌在了地上。
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她有些恐惧起来。
难道自己要死了?
南溪扛着最后一口气,将手缓缓移至胸口的血蛛处,尝试将它拿掉!
放她的手放在血蛛身上时,她却觉得是放在自己的皮肤上,她用力一扯,一股剧痛随之而来!
敲门声突然响起,小谨也不问来人是谁,此时的小谨已然吓蒙了。
那人又连着敲了几声,见还没有人来开门,便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
北淮见南溪衣衫不整的趴在地上,便拖过一旁的衣服替她盖上。
直到北淮出现在她身边,她才感觉自己稍微好些了,就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可有好些了?”北淮的声音很温柔,南溪心中竟生了些触动,或许是方才他的出现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南溪看着他的眉眼,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与安心,心也开始炽热的跳动起来,分不清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别的什么。
小谨似是反应过来了,上前扶起南溪向床边走去,一着床南溪困意就袭来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北淮替南溪盖好了被子,又安抚好了丫鬟小谨,身子也有些困意,便趴在她的床头睡去。
南溪大概是被院子里的麻雀叫醒的,那些麻雀似是永远不会疲惫,南溪揉了揉眼睛透过耀眼的琉璃珠帘直直的望着窗外。
忽然看到北淮就趴在她的床边正睡得安详。
南溪皱了皱眉头,记忆突然涌入她的脑海,她微微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的却是半颗血蛛头,她再次感觉自己的冷汗夹背。
果真不是做梦!
她光着脚下了床,吸热的地垫微微有些扎脚,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身子还很弱,还是歇着的好。”北淮慵懒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北淮先生,请你放手!”南溪的头都快炸了,哪里还有心情歇着,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个法师将此物除了。
北淮知道她大概是被那血蛛吓着了,便安慰道:“你不必惊慌,你胸前那只血蛛是阴蛛,我的这只是阳蛛。”
他解开衣带露出壮硕的胸膛,一只一模一样的血蛛趴在他的胸膛!
“这对血蛛是你我二人血脉所生,万万不可强行去除!”北淮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
“血蛛?”
南溪见他露出的大半个胸膛,脸开始变得没错有些微红,皮肤却是雪白的,那抹红晕浮在胖胖的脸上竟有几分可爱。
“它虽是血蛛,也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你若将它除了,七日之内必将经脉寸断,流血至死!”北淮淡淡的说着,边说边将衣带系好。
南溪整理了震惊的心情后终于缓缓开口:“那,眼下我该做些什么?”
“姑娘切莫心急,这对血蛛在改造你我的筋骨,是需要些时日的,它们完成了使命便会化作一枚血痣,到时阴阳相吸也会消失。”北淮似是还有话没说完,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若是感觉爱上了我也只是错觉,你大可不必介怀。等这对血蛛消失了,那种感觉便不会再有。”
阴阳相吸的力量他已见识到了,就如同他此刻很想要拥她入怀!
南溪慢慢将他方才所说消化。
爱上他?
想不到北淮先生竟是如此自恋之人!
北淮薄唇含笑,目如星辰:“姑娘的体质将会有所改变,饮食上切记不可强减,身子若是虚弱了便会被血蛛吞噬,时刻记住,你须得用精气来养它!”
南溪忽然抬头,用大大的眼睛注视着北淮,她的脸蛋红得有些发烫,道:“先生说的我记下了,明日我便另寻他处住下。”
“不姑娘还是就此住下吧,阴阳血蛛不可分开超过三丈。”
南溪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做不可分开三丈?
“先生这是何意?”
“这对血蛛是共生体,分开不可超过三丈,若是分开超过一个时辰你我性命将会不保,所以就劳烦姑娘多多担待了。”
“先生客气了,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我便在此叨扰了。”
“姑娘就在此安心住下,宅子中有一小厮,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他去做,三餐由我亲自下厨,姑娘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可以提前报给我。”
北淮转过身向屋外走去,南溪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先生要亲自下厨吗?”
北淮他开了门,一阵暖风猛的灌了进来他对着她淡淡一笑:“怎么,不可以?”
“没,没有,只是怎么好先生亲自下厨,这些琐事交给我的丫头来做就好!”
“我到不觉得这是琐事。”
风鼓动着他的白色衣袍,青色的发丝凌乱的飞舞起来,南溪一时间看得出了神,既是男子,怎会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待北淮走后,小谨打来了温水替她沐浴,南溪肥胖的身子接触到烟气缭绕的温水时变得无比轻盈,她整日拖着繁重的身体,疲惫不堪,只有在水中她才是条自由自在的鱼儿。
小谨为她擦拭身子,看着眼前的血蛛心里仍旧有些害怕,南溪撩起一张手帕盖了上去:“你若害怕便退下吧。”
小谨连忙道:“不是的小姐,小谨只是还没有习惯,等习惯了就好了!”
南溪嗯了一声便开始闭着眼,她道:“小谨,你如今跟着我逃出来,日后免不了要受苦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跟在小姐身边是小谨的福气,哪有什么吃苦一说?”
小谨的手拂过南溪雪白的皮肤:“从未见过比小姐肌肤还白嫩的女子了!”
南溪笑出了声:“都说一白遮千丑,你可看我还美?”
小谨撅了撅嘴:“小姐是我心中最美之人了,别人大可闲言碎语,我又怎会不知?”
南溪理了理胸前的湿发,温和道:“娘临终前让我服下那药自然有她的理由,如今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小姐说得对,我只求小姐能平安!”
穆摇茹临终前让南溪服下一枚药丸,南溪本以为母亲是要她黄泉路上相伴,却未曾想母亲走了,她却苟活在了世上。
从那以后南溪便日渐臃肿起来,惊为天人的面容被一圈圈肥肉所遮挡,她从此与倾国倾城无缘。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她就算喝口凉水也会发胖,是断然不可能会瘦下来的。
母亲死后,父亲南世坤从此在外花天酒地,很少过问南溪与弟弟南枫,南溪再无人管束了,终于可以走出南府透透气时,她却再也不敢踏出南府的门。
因为她不想从一个故事里的笑话变成一个行走的笑话。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出远门门,才知,原来书中的世界是那么的大。
望着被手帕遮盖住的血蛛,南溪忽然觉得,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她不曾知道的事。
黑夜再次席卷而来,将万物笼罩在他那无边无际的黑袍之下,带着惶恐与不安的乌鸦飞上枝头,虫鸣高唱,似要冲破这令人窒息的束缚,却无奈最终化为一丝丝哀怨的节律。
夜晚歇息,北淮倚在南溪的门口,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映在门前,南溪毫无睡意,翻来覆去仍旧放心不下他,便轻轻拉开房门,月光如剑气一般划入空荡的屋子。
只见北淮仰着头靠在门边似熟睡过去,眼角紧闭,眉宇微微拧起,睫毛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颤动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南溪将斗篷脱下正要搭在他的身上,他突然惊醒,反身将她扣住,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竟把她扯得生疼,动弹不得!
见来人是南溪,他才放下警惕:“小姐竟还未歇息?”
“怎好意思将先生置于屋外,夜里湿冷,不如进屋歇息?”南溪对着他的脸,背着月光眸子漆黑,似要吞噬眼前的一切。
北淮盯着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南溪感觉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愣在那里思绪变得一片空白。
他突然放开了她,笔挺挺站了起来,道:“为了小姐的清誉,你还是进屋歇息吧。”
南溪轻轻拂了拂衣袖:“我只是不想先生着凉,于心有愧。”
南溪若是美若天仙自然会担心他会有非分之想,只是她生了副安全的身躯,自然是不担心的。
再说,北淮先生是人中君子,那些担心定是多余的。
就在两人相望之间,北淮感觉到两人之间有一股强大的磁场吸引着他,他竟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她!
漆黑的夜里,一缕红色的光透过他单薄的衣衫露了出来,他那只鲜红的阳蛛红的愈发亮眼,南溪吃了一惊,一时间南溪的胸口也开始燥热难捱,她微微低头,胸前的阴蛛也散着微弱的红光。
北淮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炽热,道:“血蛛能控人心智!”
南溪也努力压抑着自己胸口的燥热,有些错乱。
北淮不受控制的一点点靠近南溪的身体,他的鼻息很急促,南溪往后一退,却贴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他的薄唇一点点凑近南溪,一阵芬香袭来,他的精神开始有些恍惚起来。
南溪见一张俊美的脸凑近自己,不但没有推开,反而咽了咽口水,炙热的身体,那种燥热再度升级!
被血蛛控制的两个人彼此吸引,越来越近……
南溪错愕,慌乱,却炙热,渴望……
她缓缓闭上了眼……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北淮已退至离她三尺的距离。
渐渐回复平静的南溪撑着自己胖胖的身子站起来悻悻的进了屋,又狠狠的关紧了房门!
自己方才究竟在做什么?!
竟然险些将自己送了出去,还好北淮先生意志够坚定,不然……
南溪不敢再多想。
南溪上了床,翻来覆去无法安睡,阴阳血珠彼此相吸,她应该多回避才是,之前北淮与她说过,她却未曾放在心上,今日之事犹如警钟,敲在了南溪头上!
清晨的阳光温柔照在窗前,悠悠划过露珠停在石苔上,南溪睁开迷蒙的双眼,浑身有些酸痛,南溪闻了闻空气中的香薰,觉得神清气爽,便问小谨那香是何香。
小谨笑盈盈的走过来,头上梳了两团新创的发髻,看起来倒也活泼可爱,她对南溪道:“北淮先生派人送了香饼来,说对小姐的身子有益的!方才点了些许,只觉得闻着心情都舒畅了!”
南溪伸了个懒腰便下了床,不知为何,感觉身体变轻盈了不少。她接过小谨用温水浸过的帕子轻轻拭了拭脸。
“呀!”小谨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小谨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南溪,南溪的身子怕是瘦了整整一圈!
小谨不可思议道:“小姐,你怎的瘦了这么多?”
南溪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忽感自己与平日有所不同,她做到铜镜前仔细的瞧了瞧自己,她的衣带也都宽松的搭了下来!
铜镜里的人儿没了双下巴,看着竟多了几分柔情!
“难道是那杯血觞的功效?”南溪喃喃自语。
“小姐,北淮先生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小姐这是改命!既然是改命,那就得是脱胎换骨!”小谨一边伺候南溪梳洗,一边欢快道。
门外忽然传来剑器在空气中舞动的声音,南溪梳好了发髻贴在门口,透过一丝门缝,她瞧见北淮英姿飒爽的身影,北淮手持利剑在庭院中舞弄,微风浮起他的青丝,翠绿的玉佩在白色的绸缎中若隐若现,显得气宇非凡。
竹叶飘飘洒洒落下,银白色宝剑在空气中划过弧度,将竹叶击得粉碎,那些飞扬的碎屑在空气中浮动,北淮一个转身竟对上了她窥视的双眸,她的手从门上搭了下来,整个人都然愣在了原地。
门失去了支持,吱呀一声被风吹开,南溪就这么失神的暴露在他面前,那一刻,她的心无比慌乱,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仿佛失了魂魄!
“小姐,看样子这北淮先生身手了得!”小锦收拾了东西还不忘夸了北淮两句。
不过机灵的小谨很快就察觉到了南溪的异样,小谨转了转眼睛满脸激动,却不敢多语。
难道小姐的春天要来了吗?想到这里她便激动难挨,北淮先生看着风度翩翩,又有这么大的院子,小姐若是能与他在此相伴那也是充满诗情画意的,日后在生个一男半女……
真是想想就激动!
南溪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将门关上,她扶在门前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北淮似是已经离去,她终于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
南溪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心里默想,这血珠还真是可怕!竟能如此控人心智!
南溪在屋里憋了半日,实在难受,便再次开了门,她走出院子立在门前发呆,心想那三丈之说可是真的?
若自己离开超过了三丈,会不会死?
想着便走不敢踏出院子。
南溪嗅着空气中似有桂花的香气,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新鲜的桂花,配上绝好的泉水,酿出的酒一定鲜美无比!
却未察觉,此刻北淮已站在她的身后。
“你站在这里想何事?你若想出去,那便一道出去好了!”
南溪一转身,差点撞上北淮的胸膛,她退后了两步,吞吞吐吐道:“先生可愿同我去摘桂花?”说完南溪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北淮微薄的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有何不可?”
于是二人便上了路,小谨怎好意思打扰二位,她声称身子不适留在了家里,见二人出了门便奸笑了出来。
这一切都被正在扫院子的小厮扑捉到了,小厮啧了一声道:“你就别白日做梦了,我家先生断然不可能看上你家小姐的!”
小谨一听,整个人都几乎炸开来:“你个小毛孩懂什么!去去去!”
那小厮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角色,他露出一脸欠揍的表情指着小谨道:“你们想麻雀上枝头,想都别想!”
小谨一听,提着扫把便要去打他,他机灵一闪,弄得小谨又气又脑,实在想不明白风度翩翩的北淮先生怎会教出如此没有礼数的下人!
山间雾气朦胧,金色的野菊沿着羊肠小道蔓延开来,南溪走在前边儿,北淮远远的跟在后边儿,露水沾湿了两人的衣带,桂花香气扑鼻,沁人心田,甘甜的泉水从山间流过发出潺潺的声响,南溪提着装满桂花的篮子,北淮则抱着一罐泉水,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时辰也不早了,两人的肚子也有些饿起来。
南溪提着秀工精美的裙摆,坐在了草地上,她胖得有些笨拙,所以每个动作都要放慢了来做。
日光猛烈的浇灌下来,亮得令人睁不开眼,南溪已是满身的汗迹,头发也凌乱的贴在脖子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绣着精美花纹的衣角被她的肚子撑得高高的耸起。
二人找了处风景宜人的地方躲在树荫下小憩,北淮忽然宝剑出鞘,削下了一根树枝。
他三下两下倒腾出一副弓箭,又试了试力度,稍稍做了调整便消失在了南溪的视线里。
不久南溪便感觉胸闷难捱,心想北淮定是走远了,又等了片刻还不见他归来,南溪开始胸闷无比,似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喘不上气。
突然胸口舒畅了些许,只见北淮手里拎着一只肥美的野兔。
南溪见北淮一副不染尘世的样子,没想到他剥皮毛,开膛破肚时竟是如此的娴熟,她看着看着心里便有些隐隐作呕起来。
不一会他就生好了火堆将野兔架上去烤了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竹筒,抓出一些香料撒了上去,顿时香气四溢,南溪暗暗咽了口口水,饥肠辘辘。
不一会儿似是烤好了,他分给南溪一只兔腿,南溪咬了一口,感觉鲜美无比,回味无穷,又见北淮从怀里掏出一袋酒壶,仰起头呡了一口,顿时酒香四溢,心想那滋味该是美哉!
北淮似乎看出了南溪的心思,将酒壶递给她,南溪只呡了一口就抢出了眼泪,她没想到这酒居然如此之烈!
北淮笑了笑取走了酒壶,南溪心有不甘,又从他手里夺了回来了,仰起头猛的灌了几口,这酒仿佛可以烧心,南溪感觉自己从喉咙到胃都烧得难受起来。
“想不到你竟如此逞强。”北淮的薄唇荡漾出另人目眩的笑容。
南溪咳了两声感觉身子变热起来,很快便上脸了,她笑笑:“好肉当配烈酒,今天总算体会了!”
他浅笑:“看来小姐也是有口福之人。”
几口酒下肚,南溪便与他闲聊起来,竟然聊得投机,到最后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往地上一倒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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