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嬷嬷瞧了眼银票，是张百两面额的银票，她偷老夫人的首饰变卖，便是因着缺银子，是以心下略为心动。
可柴嬷嬷向来谨慎，更何况她自认与凝染并无恩情，自然不会轻易接下这一百两。
“四姑娘这是何意？莫不是想用这一百两银子收买老奴？”
柴嬷嬷心下暗忖，若真是如此，倒也并非不可，左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功夫，买个人情罢了。
然凝染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这一百两是赠与柴嬷嬷，所求倒无，只是有一人想要柴嬷嬷代为引荐。”
“四姑娘要引荐何人？老奴虽是伺候老夫人，可老夫人向来是个有主见之人。”
柴嬷嬷自是不会相信凝染会有谋害之心，只凡事都有意外，她虽能多少猜到老夫人心思，可到底老夫人有些事儿自有主张，便是她恐也改变不得。
故此，柴嬷嬷便先行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没能办好便是老夫人太过强硬，她不过劝解无果，若是老夫人同意，那这钱她也拿着当之无愧。
“柴嬷嬷不必如此谨慎，我方才早已说了，只是引荐罢了，不论结果是否能成，都与柴嬷嬷无关，方才之事，不论是否是有心人所为，柴嬷嬷还是该当心。”
听得凝染这般说，柴嬷嬷心下大定，若是可以，她自然不想如此铤而走险，她是知晓老夫人对银钱有多看重。
虽则老夫人喜好奢靡，可对待府中下人却是能省则省，便是她这般跟着老夫人身边几十年的老人，过的日子，怕是还不若梦笙阁的一等丫鬟。
她本想着先行将这金镯当了银两，便是老夫人发觉少了，她也有法子推到别的丫鬟身上，可到底她是失职之罪，老夫人说不得要扣她几月月银，又想起还在医馆已然残了只手的儿子须得照料，柴嬷嬷心中一横，一伸手便将那银票接了来。
“四姑娘的话儿，老奴记得了，若是何时要引荐，派人瞧瞧递个话儿便是，老徐现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
至于凝染方才所言是否属实，柴嬷嬷自会亲自查证。
凝染挥了挥手，夏满这才让开身子，待柴嬷嬷离去，夏满忙从怀中掏出两锭碎银：“四姑娘，那十两银还剩下二两，今儿个事完了，这银子也用不上了。”
“不必，你且自行留着罢，这几日你也辛苦不少，权当赏你的。”
夏满还要推拒，这两日盯梢的活计虽说早出晚归，又冻人的紧，可到底夏满正值壮年，身子骨壮士，出门儿前穿的多倒也不怕，甚至比之以往喂马刷马的苦力活计要轻省不少，倒也算不得辛苦。
孙嬷嬷见此，知晓凝染性子，以往凝染兴致好了，少不得要打赏梦笙阁丫鬟嬷嬷，便是她也被大伤过不少，瞧着夏满踌躇之色，便知以往从未接过打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代为开口：“既是四姑娘上的，你便好生收着。”
“唉，奴才谢过四姑娘。”
“你且先行回府。”
待夏满离去，凝染这才随意让孙嬷嬷在附近训了点儿糕点带回府中。
若非孙嬷嬷提醒，她还不曾认出那是小云，不知晓她的藏身之处，是以也不清楚方才她来时，那小云可有见着她。
是以凝染这才想着随意买点儿东西，便是小云说与老妇人听又能如何？
难不成她买点儿糕点还需向一个丫鬟解释报备？
再者孙嬷嬷出了府，老夫人跟前能得她贴身伺候之人不多，那小云凝染倒是并未太过注意，犹记前世柴嬷嬷杖毙后，老夫人跟前便换了个小丫鬟伺候。
那时听着竹香牢骚是说那小丫鬟只是得了几年宠，因着嘴甜会卖乖，却让老夫人愈发倚重，颇有吃醋意味，可竹香说着说着又沾沾自喜起来，满是嘲讽那小丫鬟即便再在老夫人跟前得宠，却也抠的紧。
凝染不知晓那小丫鬟是否是小云，她只记着最后是那丫鬟出卖老夫人，爹爹将她们几人分散安置，却不料那小丫鬟却悄悄联系大夫人，这才让老夫人落入大夫人之手，不得善终。
重生一世，凝染便觉着老夫人看人眼光不准，柴嬷嬷虽有小心思，可到底无那般太大野心，老夫人却不念主仆之情杖毙了。
端看大夫人这媳妇儿还有这小云，便知晓老夫人太过自负，当年觉着即便大夫人身份高贵，可也能凭着婆婆身份压制，以为提拔了个小丫鬟便会让人忠心耿耿，真真可笑。
不说凝染，便是柴嬷嬷在得了凝染那一百两后，忙不迭先去了医馆，待瞧见王杰依旧昏睡，并为有人打扰，不由放了心，这才去了赌坊还了欠的一百两，并且将那欠条烧了。
待再去医馆时，王杰早已醒来，一时间无法接受成了残废，正想不顾大夫阻拦离去，也好在柴嬷嬷来得快，在一旁苦口婆心劝说许久，这才安抚王杰。
只王杰虽不若方才那般冲动，可有些事儿却越想越觉蹊跷，却并未说与柴嬷嬷听。
柴嬷嬷呆了会儿，又给大夫塞了些银两，满是恳切之意请大夫好生照顾。
大夫得了银钱，自然乐呵呵答应着，眼看天色便要黑了，柴嬷嬷这才离去。
柴嬷嬷一路走着，却始终想着凝染所言之事，那小云她这些时日并未在意，只当老夫人要提拔小云，但相比之而言，小云太过年幼，自个儿却跟着老夫人历经不少事儿，便是小云再如何，也不能与她相比。
这人何不就和物件儿一样，用的顺手的才最为舒心！
可不知为何，柴嬷嬷总觉着四姑娘那样儿不似说谎，再者王杰是她亲儿，虽有些好逸恶劳，但却不是个好赌之人，以往她发了月银，随意给一点儿，王杰都能用一段日子，可现下不过几日便用尽不说，竟还欠了一百两。
这说明什么？
她儿是在这几日染上赌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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