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离去，夏氏却闲不住，一会儿吩咐汀兰与小厨房之人做哪些二人爱吃的饭食，一会儿又拉着凝染去库房挑选物件儿，不只是挑选赠与夏均夏晟的年礼，甚至还挑了给表哥夏临渊与表姐夏清云之物。

　　只是夏均夏晟二人夏氏倒是挑了匹京城彩云坊新出的料子，虽则夏家不缺料子，可夏兰箐觉着要的无非是片心意，夏均夏晟二人爱品茶，只是她与凝染平日里所喝之茶皆是从安州让人送来，若是再送回去未免生分了。

　　凝染这般想着，也便备了些花茶，虽则男子大多不爱喝花茶，但这花茶晒干了与茶叶般能够存放许久，待舅母来了多喝点儿花茶也是好的。

　　“染儿，你说我该送渊哥儿什么好？还有你云姐儿，女子皆爱美，不若送些胭脂？”未待凝染开口，夏氏又径自否决，“胭脂还是算了，也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件儿，说不准云姐儿也有，我若是送重了便不好了。”

　　凝染站在一旁，瞧着娘亲在库房左右转悠的身影，一旁送了外公与舅舅回来的汀兰汀芷也在一旁相顾无言，他们可是想上前帮着寻摸寻摸，可娘亲觉着外族一家要来，心下欢喜，便要亲自寻摸。

　　夏氏寻了好一会儿，嘴中喃喃的这儿也不好，那儿也不好，就是寻不着该送何物，好一会儿，夏氏这才有些乏累的站在一旁叹气：“染儿，娘是不是没用？这寻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晓该送何，不若你出出主意？”

　　凝染哭笑不得，方才是谁说想要自个儿寻摸，不让旁人插手？

　　只是这话只得在心下说罢了，要是说了，娘亲一准要红脸。

　　凝染看着那一排排架子与地上一个个打开的木箱，心下已有计较。

　　“娘亲，染儿觉着这苴却砚不错，外边雕刻亭台楼阁，瞧着倒能心境平和，表哥明年便要来京应试，这砚台瞧着说不准能让表哥按捺心中焦躁，须知这不论考场官场，皆应保持平常心，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这苴却砚听闻采至西南苴却县一处悬崖峭壁之处，那儿出的砚台是别处不可比之，听闻只有那某一处的悬崖边的石料做成的砚，石质细腻，发墨如油、存墨不腐，耐磨益毫，呵气可研，叩之有金玉之声，抚之如婴肤娇嫩，是以也价值不菲。

　　娘亲这砚台，凝染也不知晓哪儿来的，她与娘亲花银两只要自己喜爱变成，不会问那般多，是以凝染对此也不知晓。

　　本以为是娘亲以往买的，却不料娘亲见着凝染手中砚台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幽幽道：“这倒是个好物件儿，只是我不怎地喜书画，这砚台给我倒是浪费了，染儿你可喜欢？若是你不要，娘亲觉着还是更为适合你表哥。”

　　“娘亲为何问我喜爱与否？”凝染觉着惊奇，“娘亲你方才说这砚台是她人给你的？难不成是爹爹？”

　　凝染觉着爹爹约莫是从前过了苦日子，是以时常强调不能忘本，好似爹爹书房的笔墨纸砚也无那般讲究，虽说也并不便宜，却也是因着大夫人采买，并不讲究挑剔。

　　谁知夏氏却摇了摇头：“这是我当年出嫁时，你外祖父送我的，说是将来生了外孙，定是要如你爹爹那般走仕途，留着他最为适合，可......”

　　“可娘亲却只得了我一个，娘亲可有遗憾？”

　　凝染眼中幽深，爹爹与娘亲感情甚笃，也时常留宿娘亲屋内，娘亲身子又算不上娇弱，她也是平安生产，可这些年来娘亲却只得了她一个女儿，便是她也觉着疑惑。

　　府中除大夫人生有苏凝瑶与苏宏博一子一女，其它三人便尽皆只生了一女，便久未有孕，没有她以往听闻的如其它官宦后院般怀上孩子又没了，而是连个信儿也无，这怎地能不让人生疑？

　　想着她重生醒来第一次来箐音院瞧见的，凝染便心下一沉，难不成那些个姨娘屋里也有那物件儿？

　　她上次去望月居，倒是并未注意，想来改日该寻个由头去某位姨娘那儿瞧瞧，才能心中有数。

　　夏氏见凝染垂眸不语，还以为凝染是觉着她方才那话遗憾没有生个儿子，心下难受，夏氏心下一急，不由轻身抚了抚凝染脑袋：“你这孩子，净胡说些什么？不论娘亲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娘亲的心头宝，焉有遗憾？”

　　凝染听言笑笑，却直言道：“可是染儿却想要个软软可爱的弟弟，娘亲还年轻，又怎知道不会再有？说不准弟弟现下就在娘亲肚里。”

　　凝染轻轻一抚夏氏肚子，面上满是真诚，倒是听得夏氏红了脸。

　　“去去去，小孩儿家家的，这事儿毋须你操心，既然这砚台你不要，那我就送给你渊表哥了。”

　　凝染颔首，算是回答。

　　过后又为云表姐选了样金镶玉的如意玉佩，夏氏觉着不够，想着待过几日出府再打上一对琉璃耳坠。

　　午膳自然是在箐音院用的，且苏文言也从户部回了来。

　　皇上本是让苏文言在府中歇息两日，可户部有些事儿却是不能拖的，尤其今年比之往年下了倒是多下了几场雪，比之往年也冷上不少，想来有些积雪厚的地儿，庄家怕是没多少收成，冬日，向来是最易闹饥荒的时节，饥荒便要拨款赈灾，银两大了得需苏文言盖上印戳才能一级级下拨。

　　更何况今日是大年初一，本就是喜庆的日子，官场上沉浮多年的人自然表面上要拜年问好，这事儿差了谁都不好，苏文言也不例外，是以这才错过了。

　　待苏文言回府，已经近午时，有机灵的小厮禀报，苏文言知晓面上一喜，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下便匆匆去了箐音院。

　　虽说夏均夏晟是商人，苏文言也已位极人臣，正二品官职，真真算得上朝廷重臣了，可见着二人却丝毫未有老妇人的敷衍与大夫人的不屑之意，态度谦虚诚恳，喜得夏均抚着胡须只道好。

　　夏氏见此又差了小厨房送了壶酒，除了凝染，便是夏氏也在旁跟着小酌了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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