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凝琪迟迟未开口请她进屋喝杯茶，凝染便知道苏凝琪这是希望她快些离去，

　　她也并非那等不识趣之人，更何况二人从前倒是未有过交集，却不想凝染才转身，身后便响起匆匆脚步声，凝染凝眉转身，不由朝来颔了颔首：“三姨娘。”

　　“咳咳，原来是四姑娘来了，不知你来望月居是......”张氏有些拿不准。

　　“姨娘，这外边冷，你怎地就这般出来了？就算不披袄子，好歹也带个暖炉啊！”苏凝琪当下焦急，越过凝染，握着张氏双手，“这手这般寒凉，静云，快去拿件披风来。”

　　“这......”静云面上一时间为难起来，双眼不经意看了一眼凝染，似是欲言又止。

　　凝染心中已有猜测，只好笑道：“三姨娘还是快些进去暖暖，我不过是一时路过，听到有人咳嗽，却没想到三姨娘也染了风寒。”

　　“我无碍，琪儿，府中先生教的礼数你都忘了？”张氏朝凝染笑了笑，“你三姐姐这儿鲜少有人来，这才一时忘了招呼，快些进去。”

　　张氏面上殷切，苏凝琪见此倒并未说何话，转过身朝里走去，凝染也便朝张氏颔首过后，跟在身后。

　　苏凝琪一把拿起桌上青瓷壶，倒了一杯连茶叶也无的茶水递向凝染：“喏，我可是招待你了，倒是你可别搬弄是非，说我连杯茶水都吝啬。”

　　“我何时搬弄过三姐姐的是非？”

　　凝染这话让苏凝琪一滞，若是要说表姐宋馨兰与凝染感情最好的话，那她与凝染无疑便如那陌生人一般，除了人前的客套，私下可是一句话都未曾说过，更遑论搬弄她的是非了。

　　苏凝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坐下就这么看着面前站得笔直的凝染：“这茶水，怕是不合你意，不要也罢。”

　　“的确，”凝染笑着答道，“方才你到茶，这冬日里，我竟没有瞧见一丝水汽，怕是已然凉了许久，若是喝下去怕是又要着凉。”

　　“你......”苏凝琪涨红了脸，纵是平日被那些阴奉阳违的下人在背后说道，也不若此时凝染这么直直的说出来。

　　“这......静心，去库房看看，将最好的茶叶找来，再让秦嬷嬷烧壶水。”

　　静心站着未动，让三姨娘也不由拧了眉：“静心？你这是？”

　　静心面上为难，但见三姨娘与苏凝琪皆目中带着谴责之意，不由硬着头皮福了福身道：“三姨娘，今年的茶叶望月居没领，还是姨娘您说去年的陈茶还剩了不少，今年的便不领了，大夫人也允了......”

　　静心这么一说，张氏才想了起来。

　　因着大夫人掌管府中中馈，快到年中之时，偶然问起她去年的陈茶是否还有剩，还不带她开口，便道去年府中陈茶，库房中倒是剩下不少，因着梦笙阁与箐音院那两位主都是自备的顶尖茶叶，倒看不上府上采买的茶叶，虽说品质也不差，但要比起那等顶尖的，还是逊色些许。

　　大夫人这么说，她焉能有不明白的？

　　那梦笙阁与箐音院自备茶叶，倒是替府中省了不少银两，至于苏迎月，虽说与宋馨兰在苏府不过是表姑娘与已出嫁之女，但却有老夫人与老爷护着。

　　二姨娘虽说也是姨娘，但她好歹是县令之女，在大夫人眼中的确不够看，可好歹是官宦之女，而她......不过是大夫人的陪嫁丫头罢了，本也喝不起那些个茶叶，喝不喝便也不重要。

　　这么一想，张氏便顺了大夫人之意，说还有陈茶，今年便不用领了。

　　且好在望月居也确实有陈茶，虽说不多，但若是紧着三姑娘用，倒也将将足够，她不喝就是了。

　　可如今已然快要腊月，那些本就所剩不多的陈茶也没了。

　　张氏面上踌躇，似是不知该如何才好，却又怕凝染会嗤笑，不由苦着脸迟迟未曾落座。

　　一旁苏凝琪看的真切，虽说她们望月居向来是府中最为寒酸，可那寒酸到底是他人心中知晓，但现下.......如同揭开面纱，就这么坦诚而出，真真让人一时自卑起来。

　　苏凝琪顾不得安抚张氏，只因着她此时也低着个头，双耳也被涨了通红。

　　身后孙嬷嬷与竹语皱了皱么倒也未曾开口，凝染见此倒是不在意：“三姨娘，你身子骨若，且坐下吧，喝茶便不必了，大夫说我风寒才好，尚不适宜饮用茶水，我在梦笙阁中都是饮用的花茶。”

　　张氏与苏凝琪不由松了口气，张氏顺势坐下，苏凝琪也软了口气：“那你......且坐下吧。”

　　凝染安然坐下，再度开口：“祈岁将至，我年岁在府中最小，性子急噪，以致于学艺不精，倒是准备祈岁好好观看其他闺阁小姐表演，只是不知二姐姐准备表演何才艺？”

　　说起祈岁，不由让苏凝琪想到了大夫人送来的那匹妆花缎云锦的料子，样式大气华美，触之柔滑，让她这些时日时常想着做成成衣穿在身上的样子该如何美艳。

　　至于才艺，比起苏凝瑶，苏凝琪自认是拍马不及，但比起凝染，苏凝琪倒是眼中那丝自卑之色全无，甚至反倒有丝得意。

　　“跟着先生学了这些年，虽不算出色，但先生说我作画倒是有些天分。”

　　苏凝染挑眉，故作艳羡：“三姐姐还曾得了先生如此夸奖？真是天赋了得，不像妹妹我，先生每每见着我，怕是都痛恨不已。”

　　“四妹妹切勿妄自菲薄，我想你这些时日若是勤于练习，怕是多少有些进步的。”

　　“练习？”凝染面上为难，“可我真是一刻也闲不住，就是让我每日读半个时辰书，怕是都要瞌睡了。”

　　苏凝琪不过是面上劝劝，若是凝染真的不愿表演，她开心还来不及，又怎可能希望凝染‘洗心革面’？

　　“既然四妹妹不想，那便算了，听闻父亲回来便有可能晋升户部尚书，到时一家有女百家求，即便四妹妹不会那些个附庸风雅的东西，也照样有人懂得欣赏。”

　　“那是，我外祖父便说，即便我一辈子不出阁，也照样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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