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染虽是这般想着，却也担忧期间有何变数，便是那寒山寺与文嬷嬷之事，前世却从未发生，是以凝染也不知晓碧春园还有一个文嬷嬷，毕竟她从前可不关心碧春园那些个粗使嬷嬷。

　　然凝染所料果真不错，当日夏满以着身体不适为由，又使了些银钱给管事的，便得了几日空闲歇养几日。

　　王杰正是柴嬷嬷之子，柴嬷嬷又是老夫人跟前红人儿，夏满自然也是知晓的。

　　夏满心细，这些年又伺候后院牲畜，便是耐力也练出不少，是以第二日一大早便在府外不远不近的盯着，待已瞧见王杰身影，便尾随着跟到了一家赌坊前。

　　唯恐办事不力，便索性一错不错在暗地里瞧着，直至天黑方才跟着王杰身后回府。

　　直至十九这日傍晚，凝染用了晚膳，本以为会有变数，却不料孙嬷嬷面色一喜，趁着竹语之桃二人准备沐浴之事来报：“四姑娘，方才满儿传了信，说是那王杰被人砍了左手。”

　　凝染一惊：“何时的事儿？原因为何？”

　　孙嬷嬷瞧了眼四周，又回身将门阖上，这才小声道：“昨儿个满儿瞧着那王杰进了赌坊，天黑了才出来，今儿个又见那王杰进了赌坊，满儿等了许久，瞧着天色擦黑还未出来，反倒有不少人面色惊慌从内跑出，却不想他一进去就见那王杰被人团团围着，生生砍下了左手，他本想速来通知姑娘，却见柴嬷嬷似是得了消息，着急忙慌的去了，待见着柴嬷嬷将王杰送至医馆，这才回来禀报。”

　　“赌坊？可知晓欠了多少银子？”

　　凝染对王杰不熟，自然也不清楚他是何种人，是以不好妄作定论。

　　孙嬷嬷一颔首：“听闻是欠了一百两银子，那赌坊给了王杰三日凑齐银子，却不想那王杰拿了些银子去了另一间赌坊，本想着翻本，却不料竖了个精光，因着连续堵了三日，那赌坊与赌坊间自然有些知晓内情之人，不知是否是有人报信，那王杰这才被人逮住了。”

　　“那边还提出什么条件？怕是那一百两换一只手，赌坊那儿怎肯答应？”

　　孙嬷嬷面色古怪，又有叹了气：“满儿跟进医馆，听那王杰说，那只手不过是偿还利息罢了，赌坊那儿再给他们一日凑齐银两，否则便要了王杰的命。”

　　凝染这才恍然大悟，这般便说得通，柴嬷嬷那般跟着老夫人许多年，若是有那等偷盗之心，早便动手，也不会只偷那么点儿，原来竟都是为了那王杰。

　　只凝染觉着有些蹊跷，转身从一旁拿了些银两塞给孙嬷嬷：“待会儿烦劳夏满再跑一趟，我想着那王杰既然是在赌坊欠下银两，想必那些个人中怕是也有常客知晓其中一二，最好能旁敲侧击好生询问询问这其中可有何蹊跷。”

　　孙嬷嬷本要推拒，却听得凝染这般说，便收了银两。

　　既是要在赌坊打探，少不得要装成赌客，若是想套话儿，自然也要续写银子给点儿好处，这银两便是用来打点也是成的。

　　瞧着竹语匆匆而来的身影，孙嬷嬷便也不矫情道：“奴婢先行传话儿。”

　　凝染颔了颔首，孙嬷嬷便转身离去。

　　“四姑娘，水已备好，之桃在净房等着。”

　　竹语虽则疑惑，却也并未多问，她知晓四姑娘是个有绸缪之人，做奴婢的，只需好生听令便可。

　　凝染沐浴后，早早便歇了。

　　翌日起身，孙嬷嬷便待了消息，趁着为布菜时会退二人，这才道：“昨儿个满儿打听了清楚，那王杰前些时日被一清秀少年带入赌坊，初时运道不错，不过半个时辰，在那少年指点下便赢了而是多两银子，却不料那清秀少年怂恿着全压了大，却不料开的是小。那少年只说一时不查听差了，王杰虽气，却因着那少年的本事不敢计较，却因着心中不服气，便又找人借了银两......”

　　“就这么欠了一百两？”

　　见着孙嬷嬷颔首，凝染竟是觉着荒唐，柴嬷嬷跟在老夫人身旁这许多年，还能够让老夫人倚仗，想来也不是个蠢人，却不想那王杰竟连她这旁人听着都觉蹊跷的事儿都不曾怀疑，还为此欠下不少银两。

　　府中下人月银不多，许是早年过惯了苛刻日子，对院中之人，从未打赏过，若是一个做不好，还会扣月银，因此便是柴嬷嬷，虽比一等丫鬟月银多上一些，可没了打赏，也不见得能好到哪儿。

　　故凝染觉着那一百两柴嬷嬷想来是拿不出，却因着事关王杰性命，这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偷盗老夫人财物。

　　只是王杰与柴嬷嬷，往常跟着老夫人，一年不过来京短住小半月，按理这京中应当不会轻易与人结仇，可这府上，二叔二婶是和气之人，大夫人若要惩治常嬷嬷，碧彤不会用如此手段。

　　更何况大夫人现下怕是忙着照顾苏凝瑶并着宋家之事，这般分身乏术之下，也断断不会如此。

　　不过个奴才，以着大夫人的高傲，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若说恨，想来大夫人怕是更恨老夫人。

　　柳氏巴结柴嬷嬷还来不及，更何况她再心狠，也不会做这等蠢事，若是一个不查被人知晓，老夫人便首先饶不了她。

　　至于张氏，那更不可能这般，想着前世她们这会儿连银两也所剩无几，自然不可能会有等银两寻人做套。

　　一时想不出头绪，凝染也不计较，只吩咐孙嬷嬷今儿个让夏满好生在府外守着柴嬷嬷。

　　既然那赌坊中人给了柴嬷嬷一日功夫筹钱，那为着王杰性命着想，柴嬷嬷必然会出府，不论是典当还是去瞧王杰病情，都一定会出府。

　　“孙嬷嬷，那赌坊在哪儿？”

　　孙嬷嬷说了个地址，心下庆幸好在她顺嘴问了，只是不知四姑娘问这赌坊地址作何？

　　凝染心中思忖，前世听闻柴嬷嬷就是典当后才出门便被捉了，因着典当后当铺会给张死当或活当的纸契，是以一瞧便知晓柴嬷嬷当的是何物，倒也算得上人赃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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