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染进了屋内,竹语早已等候在一旁,见到凝染看来,机不可见的颔了颔首,心中一沉,看来前世自己捧着暖炉不久后,便昏昏欲睡,果然是因着那暖炉有问题。
余光略过竹香,面观之色如常,未见丝毫心虚紧张之相,凝染心中也有些拿不准是否是竹香在暖炉中动的手脚。
暂时只能按兵不动,今日一局未能得手,想必日后还会有后招。
凝染才坐定,竹香便挤过正要上前的竹语,笑着接过披风,递上姜茶:“奴婢看今日比着前几日,稍显寒凉,四姑娘怕是冻坏了吧,奴婢早早便准备了姜茶待四姑娘回来暖暖身子。”
凝染微微颔首,以要沐浴梳洗事宜为由,支使开了竹香后,竹语才在凝染眼神下上前答话:“奴婢方才从后门出去了,找了两家医馆,两位大夫都说炭无碍,只是在暖炉内壁接近出气口之处,被人涂抹上了丁香花的汁水,其中参杂少许迷香,闻此花香能让人心情放松,久之会有助眠之效。”
“大夫还说,因着还未烧多久便打翻熄了炭火,反倒残留下了一些汁水,若是炭火烧得久了,汁水怕是便了无痕迹了。”
银霜炭本是无味,但凝染从前喜爱用香料熏衣,是以衣物上皆有着淡淡香气,更遑论涂抹在面上那胭脂水粉的气味,若非细心之人,怕是很难从中种香料中闻出参杂在其中的丁香花的味道。
即便凝染辨别得出暖炉中香味异常,怕是也不会在意吧,只会以为是奴婢们为了讨好她而别出心裁罢了。
孙嬷嬷有些气愤:“平日里竹香仗着是四姑娘一等丫鬟,背后没少做那等阳奉阴违,压迫他人之事,本以为这么些年能收敛些,哪成想她竟敢如此。”
“孙嬷嬷切勿动怒,竹香伺候在跟前,不得我准许是出不了府门,那这迷香是从何而来?”
孙嬷嬷听了有些清醒,稍稍平复了激动之情,才道:“府中奴才皆是签的死契,府中下人胆敢做一些不利于主子之事,若是被发现了,少不了是发卖楼子或是杖毙,竹香在府中这么些年,不会不知。可她却偏生如此做了,看来是背后有人指使,而这指使之人......”
指使之人必是大夫人无疑。
凝染还待再说,却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止住了:“四姑娘,奴婢已吩咐下去,四姑娘请移步净房沐浴。”
今日是孙嬷嬷当值守夜,睡在一旁的侧间,熄了灯,替凝染掖了掖被角,孙嬷嬷这才进了侧间歇息。
睁开眼,凝染却有些睡不着,透过稍开一角的门缝向外看去,月色下,依稀能看到院中干枯的枝条。
方才沐浴之时,凝染便一直思索着,竹香自幼无父无母,父亲捡到竹香之时,她便个孤儿,那竹香为何甘心被大夫人驱使?
想到前世竹香便是成了宋恒的姨娘,难不成大夫人是以此为条件?
即是如此,那竹香又是何时与那宋恒相识?
看来前世竹香身上必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晓之事。
第二日凝然是被院外枝头的鸟鸣声吵醒的,试着舒展双手,似睡了许久般,体内传来舒畅的惬意叫嚣着想要呻吟出声。
起身推开半合的窗户,看天色已近午时,腹中已传来阵阵饥饿之感,边听门外孙嬷嬷询问声响起:“姑娘可是起身了?”
“孙嬷嬷,进来吧。”
温热的帕子覆上面颊,凝染已清醒了八分,有些嗔怪的道:“孙嬷嬷,这冬日寒气重,您又是这院中管事,有何事吩咐一声便是,不必事事躬亲,您要是病着了,谁来为染儿思虑打算?”
凝染虽是对着苏妈妈说的,可实际却也在敲打而竹香竹语,借机抬高孙嬷嬷。
孙嬷嬷虽在夏氏身边伺候,夏家虽家中和睦,后院也无妾室。
但孙嬷嬷到底是老人了,府中下人中的勾心斗角看的也不少,明白凝染这话的用意,若不是极力控制,不想白费了姑娘的心思,孙嬷嬷险些老泪纵横,这才有些哽咽回答:“老奴知了,只是老奴是看着姑娘长大的,知晓姑娘喜好,不容易冒失,且这种贴身之事还是老奴来做才最放心。”
凝染本打算翻看些书籍,曾经顽劣,只会了些字,但像女戒类之书即便前世嫌弃枯燥乏闷,凝染这世依旧不想再碰。
至于为何......凝染只是不想像母亲这般委曲求全的爱一个人,这么多年忍受正室夫人的逼迫挤兑,即便出门也不能堂堂正正从正门而出,便是衣色也不能穿正红。
将将拿起一本棋谱,却不想今日注定是清净不了的。
听闻禀报,凝染怔了片刻,前世在这苏府中她与宋馨岚最为亲近,自然,这是在前世的凝染眼中如此,怕是在宋馨岚眼中只是一个好利用的棋子罢了。
凝染正要让人去引宋馨岚,却不想宋馨岚已到了门外:“四妹妹这些日子总闷在这梦笙阁中,也不见出外走走透透气儿,莫不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不若拿出来一起分享分享?”
看着不请自来的宋馨岚,不等人通传便自顾自的坐在一旁,凝染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中猜测着眼前之人突然造访的用意。
“二姐姐这话可别乱说了,那些个好东西难道不是只有大姐姐才配得上吗?我一个庶女能得什么好东西不成?”
宋馨岚听着凝染带着酸味的话,心中有些嗤鼻,自她进屋,这屋中大到花瓶摆设,小到首饰发簪,大多华贵至极,便是那捧在手中的暖炉都是精致小巧,手捧之处用暖玉镶嵌而上,连大夫人恐怕都没有这等奢侈。
可这苏凝染因着有一个行商的外祖父,才能在大夫人的压迫下还生活的如此奢侈,偏生她还不以为意,每每看着她这幅神情,总让那些眼红之人愤恨的紧,可偏偏自己又没有像她那般富裕的外祖家,每次想来都一阵阵的不甘。
凭何她有疼她至斯且位高权重的父亲,便是外祖家都一个个将她视若珍宝。
而她却失了父亲,与娘亲不得不寄人篱下,小心翼翼的活着,每月拿着那点月银,怕是攒上好几年也不见得买得起苏凝染的一只玉镯。
喜欢笙闺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笙闺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