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小沙弥身影不见，凝染这才阖上门，瞧着竹语将包裹中的糕点一一摆置桌上，又沏了壶茶，这才面色忧虑。

　　“四姑娘，奴婢心中不踏实，大夫人为何阻止大姑娘来，该不会是有何阴谋？”

　　竹语虽在忙着，可凝染与那小沙弥之言，也算不得必会，竹语自然也听着了。

　　竹语当下心中不解，只因着那小沙弥在，是以并未出声儿，现下屋内只剩二人，竹语也不需掩藏。

　　“不论是何阴谋阳谋，我们并不知晓，与其露了马脚，还不若瞧瞧此行究竟所为何事。”

　　“可......可奴婢担心大夫人要伤害姑娘，大夫人她一向不喜四姑娘......”

　　“那又如何？”凝染毫不在意，“虽说是老夫人让我们随着大夫人出府，可你觉着若是我们有个意外，少了一人回府，难道就不会有人怀疑大夫人？便是爹爹也定会追究。”

　　许是被凝染安抚了，竹语心中稍定，只凝染知晓，大夫人即便再不喜她，也万不会傻的再者寒山寺害她性命，不说爹爹会因此责怨大夫人，即便老夫人护着也无用。

　　京中不少妇人家宅中没那等姨娘争斗？

　　谁也不是傻子，若是大夫人真真如此做，便是宋太师也不见能能让爹爹平息怒火，更遑论只有半月便是祈岁会，若现下出了这等事，想来苏凝瑶自也与祈岁无缘。

　　而大夫人是不会做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举。

　　再者这寒山寺是皇家寺庙，又有皇上庇护，这些年来早在京中地位非凡，若她在这儿出了何事，想来寒山寺自会调查，大夫人倒不向如此没有脑子之人。

　　凝染觉着大夫人至多不过给她使些绊子。亦或是暗中有何阴谋，但却绝不会伤及性命之事。

　　待竹语去寻人备水让她沐浴之时，凝染推开一旁窗子，瞧见一旁苏凝碧屋内丫鬟玉晴忙里忙外，凝染目光却并未停留。

　　虽则大夫人也不喜苏凝碧苏凝琪，只要不是她肚皮出来的，她都不喜，便是宋馨岚也因着她那贪婪蛮横的母亲儿同样不喜。

　　可凝染就是觉着大夫人此举怕是不怀好意，甚至那要对付之人，想来不出意外是她。

　　近期其它姐妹可未做何事惹大夫人不快，而只有她前些时日算计了大夫人，依着大夫人那想来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会寻了空档好生折磨她。

　　既然不能害她性命，她现下在他人眼中不过芳龄十二的一介庶女，若是大夫人要让她痛苦，或是让她娘亲伤心，会如何行事？

　　毁了一个女子最好的法子是何？

　　难不成是女子贞洁？

　　凝染不自觉想起上一世裴夫人与她说的宫内那些个腌臜之事，却在下一瞬将其否决。

　　不，这儿是寒山寺，皇家寺庙，寺内僧人众多，且大多会武，若是大夫人要坏她名声，毁她贞洁，必是要安排人偷摸进寺，想来很难不被人所察觉。

　　况且若她有了丑闻，那苏府名声也连带坏了，她倒是能等上几年，怕是记着的也不多，可苏凝瑶明年开春便及卉，如此一来便会影响苏凝瑶说亲，大夫人绝不会如此做。

　　凝染又好生思量，如若是她，要毁了一人，既要回去时不受佳人质疑苛责，又要让那人受到折磨，她会如何？

　　凝染想了好一会儿，依旧一筹莫展。

　　她虽有前世经历，可她终究不若大夫人那般心性，想来大夫人终究比她想的手段多上不少，更何况大夫人那位嫡姐在宫中浸淫多年，她若正面与之抗衡，想来也只有败下阵来。

　　竹语在才进屋，便瞧见凝染站于窗边出神，示意身后两位僧人将盛满热水的木桶放下，道了谢，这才阖上门，又将换洗的衣裳放在一旁屏风之上。

　　“四姑娘，水抬来了，奴婢在门外帮你守着，有何事吩咐奴婢一声就行。”

　　早在僧人抬水之时，凝染便回了神，颔了颔首，待竹语阖上门，守在门外，凝染这才退了衣衫，没入水中。

　　一路行来，山路算不得陡峭，毕竟这些年寒山寺香火旺盛，早便走出条略为平坦的土路。

　　只是她这一世养的太过娇气，不若上一世孙嬷嬷去世后，她一人便学着做活儿，甚至养养花儿，种种菜，浆洗衣服，有时因着太闲，会从山顶寻着野菜菌菇直至半山腰。

　　时日一长，她身子骨倒是好了不少，冬日里也少有夜间手脚冰冷之时，便是以往时常小病不断，她也险少有过。

　　这一世身子娇弱不少，不过走至这半山腰便气喘吁吁，出了层薄汗，身子略感黏腻。

　　热气熏的凝染面色微红，泡了会儿，凝染觉着精神不少，不由伸了伸手，瞧着手臂白皙如玉，凝染心中欣喜，重回一世，想不到十二岁的她，肌肤竟然如此细腻柔嫩，倒也真真令人艳羡。

　　等等！

　　待凝染喜好，竹语寻了僧人将那桶水抬了去，瞧着凝染面色微红，这才开了窗：“四姑娘，奴婢觉着四姑娘沐浴一番，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方才面上泛白微微喘着，奴婢还担忧四姑娘身子不适，却不想沐浴过后，四姑娘真真是面什么花......”

　　竹语说着，面上一赧：“奴婢只从前跟着爹爹识了些字，一时自大忘了该如何说。”

　　“你说的莫不是面若桃花？”

　　“是是是，奴婢要说的就是面若桃花。”竹语忙不迭颔首，那样儿竟有些急切，恍若之桃瞧见美食一般。

　　“你若是想，待今日回府，从我那拿几本书去看看，若有不懂，可问孙嬷嬷，若是孙嬷嬷不懂，再来问我便是。”

　　竹语喜不自胜：“奴婢谢谢四姑娘。”

　　凝染一笑，也不在意，然笑意却筱的顿住：“竹语，你方才说我面若桃花？”

　　未曾料到凝染面色突变，竹语愣了愣，小心翼翼颔首：“是......四姑娘，莫不是这个词儿不对？”

　　“不，你这词儿说的对极了，竹语，未曾想你竟如此聪慧，看来我当初提拔你做一等丫鬟的事儿果然没错。”

　　凝染略有些喜形于色，倒让竹语愣住了。

　　这面若桃花不是四姑娘说的吗？

　　怎地是她聪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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