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染心下有了猜测，便也不再耿耿于怀，无论大夫人要怎样，她小心防备总是无错的。

　　因着一路劳累，午膳便在各自厢房用了，瞧着面前的摘菜，凝染尝了尝，她从前与娘亲来过这寒山寺，寒山寺除了是皇家寺院，斋饭也是颇有名气。

　　师傅手艺好，用的又是芝麻油，便是一碟青菜，尝着也香爽可口。

　　待用过膳，又稍稍歇了会儿，大夫人差了人让她们去后边而听无垠大师讲解佛法，苏凝碧宋馨岚二人一脸不快，苏凝琪面色淡淡，如来时般不作言语，好似作何都并不在意。

　　几人去时，无垠大师已开始讲解，身前一众僧人，大夫人坐在靠后的地儿，身后铺了不少蒲团，几人便在大夫人身后循着蒲团坐下聆听。

　　凝染前世在爹爹娘亲惨死后，便不再信奉神鬼之说，她外祖想来宅心仁厚，乐善好施，即便家中富裕，可每年却不忘施粥布善，更不曾做过何伤天害理之事，却满门不得善终。

　　反观大夫人心思恶毒不说，手中不少人命，苏凝瑶却能嫁入皇室，尊享荣宠，若非她临终前得知苏凝瑶与大夫人母女二人反目成仇，两败俱伤，她想来也会死不瞑目。

　　更何况如今又这般重回前世芳龄十二之时，凝染心中更觉是天意。

　　想来是她太过执念，才能赶在大夫人还未实施那般恶毒之计，才能在娘亲外祖还犹在之时，阻止大夫人。

　　凝染凝神听了会儿，无垠大师本是主持的师弟，佛法悟性也高，说的很是透彻，她听着也觉着有些理儿，可时辰一长，凝染便也听得无趣。

　　她觉着便是看书，也比在这儿呆坐一两个时辰的好，不由转了眼，瞧着一旁苏凝碧竟打了个哈欠，双眼无神，怕是听的困了，想她前世听夫子一遍遍摇头晃脑的念着那些个诗词歌赋，听嬷嬷说的女戒女训，便会如此。

　　宋馨岚则更甚，脑袋朝下一点一点，半睁着眼，好似睡了般，这也好在她们在后边，身边只有姐妹几人，要是被寺内僧人瞧见，想必便要丢脸了。

　　苏凝琪因着与凝染相隔了苏凝碧与宋馨岚，凝染瞧了一眼，到并未看出苏凝琪有何烦躁之举，却也不若二人无精打采，只出神的看着某一方向。

　　凝染顺着苏凝琪所看之处瞧去，就见那赧然是大夫人所在。

　　苏凝琪这般瞧着大夫人，是在想什么？

　　想起她曾让孙嬷嬷私下问过黄大夫，给张氏开的药才所需银两不少，老夫人来时，她们送了那紫檀木珠串，想来怕是没有多少银两，否则也不会算计着让黄大夫为她看诊，无非是想省几两银子罢了。

　　虽并不能看清苏凝琪神色，可凝染却不觉着苏凝琪这是儒慕大夫人。

　　张氏与苏凝琪虽则身份说是府中三姨娘，可到底过的是众姨娘里边儿最差的，因着没有娘家撑腰，手中银两也紧巴巴，以往竹香少不得在她面前说笑她们母女二人寒掺。

　　若大夫人宽厚些，想来她们也不必过的如此艰辛，府中奴才之所以背地里瞧不起她们，可不就是大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凝染正出神，冷不防碧彤走至面前，如烟一抹粉色裙装，凝染回了神，见碧彤福了福身子瞧着自己，眼中尽是疑惑。

　　碧彤稍稍欠身，小声道：“四姑娘，大夫人瞧着四姑娘年纪尚幼，怕听着佛经无聊，左右待会儿无垠大师便要结束，让四姑娘先行帮着在后院儿折几枝红梅插瓶儿。”

　　凝染并未即刻起身，也为在意一旁苏凝碧探寻的目光，只定定瞧着碧彤面色坦然，好似真真就是让她去折梅花罢了。

　　可大夫人来此带了丫鬟婆子，怎地就寻了她？

　　况且四人中，依她瞧着，宋馨岚苏凝碧二人才更令人觉着不耐听讲经，怎地却成了她？

　　“母亲好意我自是心领了，只是我觉着无垠大师佛法高深，一番讲解更是引人入胜，并无无聊之处，倒是表姐瞧着略显无趣，想必表姐姐定会感激母亲好意。”

　　这番说词，既领了大夫人‘好意’，又说自己并未觉着无聊，那大夫人这番好意自然也无用。

　　“碧彤姐姐，四妹妹既然喜爱听这佛经，说不得是有何悟性，我倒是乐意为母亲代劳。”

　　碧彤一时怔住了，瞧着一旁忙着颔首的苏凝碧，面上恢复如初：“既然三姑娘一片孝心，那奴婢在外边儿等你。”

　　不动声色回了大夫人一个眼神儿，碧彤这才起身候在门外。

　　苏凝碧见凝染瞧来，掩唇一笑：“四妹妹就好好儿在这儿听佛法，我便先走了。”

　　直至二人离去，凝染这才转过脑袋，大夫人仍旧背对着她，那样儿好似在潜心听佛法，凝染勾唇一笑，继续听着。

　　直至结束，僧人依次起身，大夫人这才转了身，门外候着嬷嬷忙进来搀着大夫人起身，见此，一众小丫鬟也尾随而进，搀着各自主子。

　　大夫人扫了一眼苏凝碧原先坐的蒲团，又瞥了眼凝染：“染姐儿性子倒是沉稳不少，可有何参悟？”

　　“母亲说笑了，染儿愚钝，无垠大师佛法高深，即便染儿凝神细听，却仍旧不能参透，权当磨磨以往焦躁的性子还尚可。”

　　出了佛堂，大夫人转身瞧着身后三人，宋馨岚之前瞌睡着，并未察觉苏凝碧离开，现下瞧着苏凝碧那地儿早已无人，不由疑惑出声儿：“三妹妹哪儿去了？何时离去的？”

　　她也无聊的紧，也不知晓让她一同离去，倒苦了她在那儿干坐着打瞌睡，虽则厢房并无府中那般高床软枕，但却也比坐着强。

　　宋馨岚这话儿不大不小，凝染几人皆听着了，更遑论就在前边的大夫人。

　　“是我让她去梅林折了几枝梅花插瓶儿，虽则苏府有不少梅树，可这寒山寺的梅林也是一绝，冬日来此的人甚少，今儿你们倒是有福了，我午膳时问了僧人，后院儿的梅林早已开放了几日，我们不若一起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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