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却是不满于大夫人的责罚，只以为是大夫人有意维护，正要张口，大夫人却似料到苏氏心中会有所不满，冷眼看向苏氏：“你若是觉着三姑娘责罚不够显示诚心，不妨搬到佛堂为母亲吃斋念佛半月如何？”

　　苏氏见大夫日目光如炬，面上全无说笑之意，心知大夫人已然动怒，即便心中略有不服，却也悻悻然住了口。

　　一时间，亭内鸦雀无声。大夫人这才吩咐碧容：“你且去东厨让人随意准备些膳食，今儿个本是要等候老夫人一起，可午时早已过了，本夫人就姑且做主，我等先行吃些垫垫肚子，若是老夫人怪责，本夫人一力承担。”

　　大夫人话说的冠冕堂皇，可若真的追究起来，众人却是不敢推到大夫人身上。

　　苏氏面带喜色：“嫂嫂体恤我等，便是母亲知晓，想必也是不会怪责。”

　　大夫人既已发话，厨房管事的自不敢怠慢，不更过片刻功夫便准备了不少膳食，八菜二汤外加四道甜品，便将石桌摆满，虽不若平时精美，但谁人又敢在此时说什么？

　　虽说府中人喊着宋馨岚二姑娘，可到底只是相府的表姑娘，由于父亲对苏氏的纵容，因此便是大夫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宋馨岚从前总是抢先坐在苏凝瑶邻座，似如此就能与苏凝瑶更亲近一般，而今，宋馨岚明显感到今日母亲惹得大夫人不快，苏凝瑶这厮对她也有些疏远，自然不好舔着脸凑上去，便依照规矩坐在了凝染身侧。

　　夏氏、柳氏与张氏乃是妾室，自然是站着伺候大夫人用完善方能用膳，二夫人与苏氏坐在大夫人右侧，左侧依次为苏凝瑶，苏凝碧，苏凝琪，再来便是凝染与宋馨岚。

　　看着柳氏与夏氏一左一右在大夫人身侧夹菜伺候着，张氏则在大夫人身后捧着暖炉熏着，凝染有些心疼夏氏，娘亲虽是商贾之女，却也从小被外祖父与舅舅捧在手心，何时做过这等伺候人的活？

　　原本娘亲才该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可为了父亲，却甘愿委身做妾，前世凝染是不懂娘亲为何甘心如此，可前世父亲弥留之际宁愿用性命也要保全她之时，她才明白，娘亲与父亲的感情有多深。

　　凝染顿时有些食之无味，却还强迫自己食了半碗饭并一小碗甜汤。

　　待众人用过膳后，已近申时，邹管家前来禀报:“老夫人差人前来是由一封老夫人亲笔信要交给大夫人，如今人在前厅等着，奴才已命人备了些点心茶水。”

　　“还是邹管家周到，碧彤，且随本夫人去前厅，你等且与碧蓉便留下在此等候。”

　　众人称是，待到大夫人一走，苏氏便状若无意说起：“到时不知何事如此神秘？真是可惜了，我一直以为这碧蓉才是大嫂最为倚重的丫鬟，却不想这总之闷不吭声的碧彤如此得大嫂欢心。”说到此，讽刺般斜睨了碧蓉一眼。

　　“碧蓉一介奴婢，能有幸伺候在大夫人跟前，成为一等丫鬟，便已知足，况碧蓉与碧彤职责所在便是为主子分忧解愁，只要主子开心，奴婢就知足了。”

　　苏氏不信，她本也不相信就凭这么几句话就能让碧蓉倒戈投诚于她，她所要的不过就是给大夫人添添堵，即便无法烦扰到她，让她与身边之人离心也是好的。

　　碧蓉说的再好，可谁没有私心？若碧蓉真的不在乎碧彤比她在大夫人面前得脸，不怕大夫人越来越倚仗碧彤，那她握在身侧的手，为何紧握成拳？

　　目的达到，苏氏也不再搭理碧蓉，毕竟只是一个奴才，在苏氏眼中和奴才攀谈搭话这般自降身份的事，她从来便不屑做，方才那般，也只是看在碧蓉伺候大夫人的面上罢了。

　　可这亭中谁人不知苏氏这人？你若和她叨唠他人，面上和你相谈甚欢，背后就能把你那损人之语转达给那人，更何况现下苏氏的话语可句句不离大夫人。

　　苏氏有老夫人护着，不惧大夫人，大夫人也不好做什么，可他们却是不敢的。

　　不说府中吃穿用度一应都要过大夫人的手，便是当家主母拿姨娘们立威，罚站一两个时辰，便是父亲也无法说什么。

　　更何况大夫人身后娘家势力，巴结大夫人都来不及，谁敢触大夫人的眉头，连累家族父兄？

　　苏氏自讨了个没趣，而前厅看完信件的大夫人则是喜笑颜开，便是方才面对苏氏的怒火此时都想不起了。

　　不一会儿，大夫人便带着碧彤回了亭子，面色平静道：“方才老夫人信中说日前因身体抱恙，虽今日无法如约而至，改为三日后午时，”

　　苏氏急着打探：“既是身体抱恙，大可让人传了口信便是，为何还要附上亲笔信？那信中在哪？莫不是嫂嫂有何事瞒着我等？”

　　“荒唐，本夫人身为儿媳，怎敢拿母亲身体开此玩笑？难道在你心中本夫人是如此不孝之人？”

　　许是被大夫人气势所吓，苏氏一时怔愣住了，待回过神，大夫人早已打发众人各自散去，知道问不出什么，苏氏盯着大夫人背影眯了眯眼，与宋馨岚相偕离去。

　　凝染与夏氏入了箐音院，就感到路上的寒意驱散了不少，只留下夏氏的奶娘文妈妈，汀兰与汀芷自觉地退了出去，在门外守着。

　　夏氏这才握着凝染，面带担忧：“大夫人今日有事瞒着，怕其中也有老夫人的授意，既然大夫人不说，你也莫要向苏氏般好奇打探，若是惹怒大夫人便不好了。”

　　凝染心中一暖，看来娘亲也看出大夫人有事瞒着，前世娘亲本意劝和，却不想大夫人也如方才般呵斥动怒，不过大夫人却是呵斥苏氏‘身为长辈不但不以身作则，却与小辈计较，有伤大雅。’更因此罚了苏氏一半的月银。

　　柳氏与苏氏当时争论正直苏氏争得上风，遂相比起来，苏氏更恨大夫人，却不敢与大夫人硬碰硬，因此只得将心中恨意转移给了娘亲，自此总是明里暗里给娘亲使绊子，甚至欺辱讥讽凝染，而她也更加疏远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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