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凝染未曾听见慕容弈辰回答，险些以为他早已离去，可见着那背影还在，这才有些不情愿道：“你大可噗天机轩不远处的饮香楼给掌柜的留信即可，我到时我自会知晓。”

　　慕容弈辰颔了颔首：“多谢，那我便先行离去。”

　　正要离去，凝染突的出声：“等等。”

　　“四姑娘可还有何事？”

　　“我......”凝染一时间有点儿后悔，不知晓这话不知当不当说。

　　她本就在三皇子面前泄露了不少，可想着前世三皇子与裴夫人对她那般照拂，她便有些不落忍。

　　想了想，凝染还是道：“三皇子，不知你与二皇子兄弟之间感情如何？”

　　慕容弈辰怔了怔，未曾想到凝染叫住他竟是问这话。

　　虽不知凝染为何有此疑问，慕容弈辰还是答道：“我与二皇兄并无多少情谊，我十岁之时迫不得已离京远赴战场，与京中联系不多，更何况二皇兄出自姜贵妃之腹，宫中之人人人俱让，自然谈不上兄弟情谊。”

　　若是论起兄弟情谊，远在边塞那些将领士兵，倒是更为令他觉着舒心。

　　可现下回京，宫中那般多的尔虞我诈，弯弯绕绕，他真真不喜。

　　凝染听了不觉轻吁口气，这便好，三皇子与二皇子兄弟情谊单薄，到时二皇子如前世那般出事，三皇子也不会太过伤心。

　　慕容弈辰习武多年，即便在这黑暗之中，凝染声息变化自然能听得出，想到方才凝染那般问，不由挑了挑眉：“四姑娘这般问，难不成是二皇兄此次送亲会出事？”

　　凝染颔了颔首，随后想起慕容弈辰背对她瞧不见，含糊道：“我不过随意问问罢了，又不是那等能知天下事之人，三皇子莫要太抬举我了，现下太晚，我也乏了，三皇子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四姑娘保重。”

　　话音才落，凝染便见着那道欣长身影一闪，不过眨眼间，便失去了踪影，便是连方才开着的窗也一并关上了。

　　若非凝染现下一手握着银簪，另一手紧紧抱着衣衫挡在身前，怕是还真真要以为方才与三皇子说话不过是梦靥了。

　　好一会儿，凝染听着一旁耳房传来之桃轻酣，这才放了心重回床榻。

　　然也不知为何，凝染脑中一直交错着那日寒山寺脚下遇见那般冷沉的三皇子与今日这般行为‘不符’，言语温和的三皇子，心下却莫名觉着那日三皇子之所以出手驯服马儿，是因着她......

　　也不知想了多久，天将露白，凝染这才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早已日上三竿。

　　凝染才起身，一旁候着的孙嬷嬷便掀了帘子，见着凝染起来，忙将两旁床帘别好，这才伺候凝染梳洗。

　　“四姑娘昨日可是出去时累着了？即便您不想透露行踪，回来时大可雇顶轿子，也好过这般走着回来。”

　　“无妨，若是这般久了，连走几步都要马车轿子代步，到时说不得身子愈发娇弱，走几步便要喘上一喘，那可大大不妙。”

　　想她前世在山间，身旁只有孙嬷嬷一人伺候，即便孙嬷嬷不忍她沾染丫鬟的那些个活计，可因着孙嬷嬷年岁大了，时常腰疼，她也不得不帮着分担一二。

　　时日久了，身子骨倒是比以往好了不少，以往去寒山寺之事，往往中途要歇上几回，可自打她在山上一段时日后，倒是能一口气走到半山腰寻摸山珍吃食。

　　是以凝染这些时日出府不坐马车，一则是因着不想透露天机轩之事，二则也是想着身子骨能好些，不若以往那般娇弱，否则每到冬日，手脚冰凉，病歪歪的也怪难受。

　　况且这元启民风并未太过苛刻，没有那等抛头露面之说。

　　否则珍品斋每回出了新物件新首饰，那些个世家贵女怎会知晓？

　　只要不是去那等男子混杂聚居之地，便无关大雅。

　　孙嬷嬷听着凝染这般说，倒满是赞同：“的确，都说那些做惯了农活之人，身子爽利，轻易不得病，便是一口气儿上山下山一个来回都不带气喘的。虽则四姑娘身子娇贵不必那般，可这身子骨若是硬朗几分，冬日里也少受罪。”

　　“正是这个理儿。”

　　待用过早膳，听着窗外传来叽叽喳喳鸟鸣之声，清脆悦耳，凝染看去，原是一直灰白相间的喜鹊在那枝头叫着，扬唇一笑：“一早便听着这喜鹊鸣啼，想来今日怕是有个好兆头了。”

　　之桃瞧着亦是一笑：“四姑娘，要么府中为何那些个奴婢都像来梦笙阁当差，奴婢昨日也瞧见那喜鹊，仔细寻了寻，才知晓那喜鹊竟是在梦笙阁那株梧桐树枝上边安了窝，只是可惜那窝太高，否则若是能掏点儿鸟蛋吃，那滋味儿，真真是香极了。”

　　说罢，之桃不由咽了咽唾沫，那嘴馋的样儿，便是孙嬷嬷也无法绷着脸故作严肃了。

　　凝染随着之桃所指看去，的确见着一个算不得大的鸟窝，又瞧着院中不少枝丫都翻了绿，一时间怔怔然：“春意渐浓，东风要起了。”

　　京中皇子之争怕是从今年起便要渐渐激烈起来，到时又有多少人能够不被殃及？

　　回了神，凝染又是一笑，从桌上拿起一碟白松糕递与之桃：“之桃，尝尝这碟点心如何？”

　　之桃听着凝染准予，眼中一亮，捏起一块尝了尝，如一个偷了腥的猫儿颔了颔首：“些四姑娘赏赐，这糕点松软带韧，甜而可口，竹语姐姐手艺真真不错。”

　　“你既觉着好，这糕点便赏你了，”凝染瞧着之桃忙不迭将那碟糕点护在怀中，继续道：“我有事儿吩咐你，若是你能办成，日后竹语又新作出了何糕点，也有一份儿可好？”

　　之桃问也不问凝染是何事，便拍了拍胸口，豪气干云：“四姑娘尽管吩咐，奴婢以前听闻说书的说，古有为知己肝脑涂地，今儿个奴婢也要为着四姑娘上刀山下火海。”

　　凝染点了点之桃脑袋：“那是说书的，真要你上刀山下火海，这点儿吃食就能让你死心塌地了？你这也忒好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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