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言听着凝染所言蹙了蹙眉：“可我方才听着怎地是清秋说谢夫人宽恕？难不成这清秋是在为夏满求情？”

　　院中不由一静，未曾料到苏文言会这般说。

　　清秋亦是如此，忙摆着手撇清：“不是的不是的，回老爷，奴婢是因着未能及时察觉大姑娘那镯子磕损之事谢谢过大夫人惩处，奴婢与这奴才并不相识。”

　　清秋自然与夏满并非不相识，夏满在苏府多年，便是再不熟，也听过见过，只是不相熟罢了。

　　清秋这般说，也是因着不想让人误会罢了，大夫人是不会误会，可若是这话传到大姑娘耳中，说不得会信以为真重重责罚于她。

　　倒是凝染心下一喜，虽则未见夏叔，可想来也知晓是因着怕大夫人记恨，这才未曾跟来。

　　老夫人见着苏文言也很是惊讶：“言之，你怎地今儿个这般早便回来了？”

　　“娘，这几日户部并无大事，那些个小事儿都能交予下边的人办，是以这才回来的早了些。”

　　老夫人这才放了心，只见着苏文言朝服还未来得及换，摆了摆手：“言之，你这般急着来碧春园作甚？怎地朝服也未换？”

　　苏文言面色不免搪塞道：“儿子才进府，便听得几个嘴碎丫鬟说夫人在执行家法，这才来看看是何人惹得夫人动怒，却不想是个奴才。”

　　夏满听言佝偻着身子对苏文言颔首认错：“老爷，是奴才的不是......”

　　凝染见此，这才将手中玉镯递去：“爹爹，您来得正好，方才染儿正巧发现端倪，还未来得及说与祖母与母亲听。”

　　苏文言见着凝染眼带狡黠之色，不由拿起那玉镯：“那这玉镯难不成就是瑶姐儿的那只？”

　　“爹爹说得对，这正是大姐姐那只玉镯，您瞧这儿还有一条指盖大小的划痕。”

　　“嗯，这一点儿划痕便用得着这般动用家法？”

　　苏文言眯着眼瞧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并非他老眼昏花，实乃那划痕于他而言小之又小，便是凝染指出，他瞧着也觉着难以察觉。

　　再者苏文言虽则在朝为官这些年，可在府内依旧俭朴，是以他觉着大夫人这般有点儿小题大做。

　　这镯子瞧着倒也美观，又瞧不出有何瑕疵，也并非不能佩戴，何故就因着这事儿打人板子？

　　他知晓大夫人向来是个规矩分明之人，夏树荣自然不知晓夏满挨了板子，然他却是一眼便瞧了出来，故此不由心下感叹也难怪夏树荣会那般匆匆寻了他来。

　　苏文言自然知晓是凝染让夏树荣寻了他来，可现下听着凝染这般说，倒也配合：“染儿，你且说说这镯子有何端倪？”

　　凝染一颔首，便转了身看向清秋：“清秋，你且将这镯子由来再细细说与爹爹听。”

　　“是，”清秋见着大夫人稍稍颔首，这才壮了胆子将早便在心下念了许多遍的话一溜烟儿说了出来，“祈岁那日回府时，这奴才驾车不稳，大姑娘这才不甚将镯子磕在壁沿之上，当时天色黑，回了琼花苑奴婢便伺候大姑娘沐浴后将首饰摘了，倒是未曾注意那镯子有何不妥。自那日后，大姑娘便再未带那镯子，今儿个奴婢正要为大姑娘带上，便瞧见上边划痕......”

　　凝染颔首：“清秋，我记着你之前说这镯子大姐姐很是喜爱？”

　　清秋不疑有它：“是，大姑娘平日里对这镯子很是喜爱，走到哪儿都喜爱戴着。”

　　“既然大姐姐这般喜爱这镯子，怎地祈岁后好几日，却直至今日才想着佩戴？”

　　清秋心下一凛，未曾想到凝染这般问，好在跟着苏凝瑶时日长了，清秋也不若以往那般老实，垂下眸子闪了闪便道：“回四姑娘话，这奴婢也不知晓，许是这几日都未曾有何宴会要出府，这才在府里着装简略了点儿。”

　　“原是这般，”凝染到时并未想着从这儿挑刺，方才不过想看看清秋反应罢了，“那你这些时日为大姐姐挑选佩戴的首饰，难道就不曾瞧一眼这玉镯有何不妥？”

　　“奴婢真真未曾想到这茬，况且也划痕若非细瞧，是瞧不出瑕疵，这是奴婢的疏忽，奴婢方才已向大夫人请罪，四姑娘也在。”

　　这话便是暗指凝染方才那句多此一举。

　　凝染倒是并未动怒，清秋跟着苏凝瑶多年，自然以苏凝瑶马首是瞻，是以对她态度与碧蓉也有的比。

　　可苏文言却不会这般姑息，双目直瞪清秋，一甩袖子：“放肆，四姑娘问你话便好生回答，莫不是以为这府里没人，连和主子说话都这般目中无人？”

　　苏文言这话，也让大夫人面上一片青红，即便心中不忿，却也不敢贸然开口为清秋说情，毕竟这事儿，的确是清秋有点儿狂妄。

　　清秋未曾料到苏文言这般动怒，心下恐慌便对着凝染叩着头：“老爷，四姑娘，是奴婢错了，奴婢罪该万死，求四姑娘原谅。”

　　“罢了，念在你衷心伺候大姐姐，今日之事你便当作教训，它日万勿因此给大姐姐热了麻烦便好，”凝染并未怪罪，反倒又将话锋转了回去，“清秋，你说这玉镯上的划痕是因磕着马车岩壁而成，你既然当日未曾察觉便罢了，只是这玉镯戴在大姐姐腕间，按你所说，这玉镯都被弄了一道痕迹，那大姐姐当日那件衣衫袖口岂非也又破损？”

　　“这......”

　　清秋霎那间面色一白，凝染见着笑了，问道：“怎地？这衣衫难不成你也未曾注意？”

　　“这......”

　　清秋一时脑中空白，她只记着大夫人交代的话，却从未想过那腕间的玉镯有瑕疵，衣衫袖口处，想必也会有破损，可大姑娘那衣衫并未有何破损，她又该如何圆说？

　　苏文言见此，便知清秋怕是有所隐瞒，猛然喝到：“大胆丫鬟，四姑娘问你话为何支支吾吾？难不成你方才所言是假？”

　　大夫人听着苏文言之语心下一惊，又见清秋愣在当场，沉下声附和：“清秋，老爷和四姑娘问你话，难不成你又是疏忽忘了查看？还不快速速去琼花苑将大姑娘那日所穿外衫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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