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蓉提点到这份上了，可那文嬷嬷好似听不懂般，依旧在那气息奄奄的求饶。

　　大夫人面色隐有怒火，却看也未看文嬷嬷，反倒问向苏文言：“老爷，昨儿个是妾身不是，心忧则乱，是以忘了惩处文嬷嬷，本想今日好生惩处，替染姐儿出出气，是以进了宫连一句体己话都未曾说，便匆匆回了府，却不想老爷您却因这事儿发怒，甚至于命人去我那碧春园捉人，老爷，妾身这些年主持中馈，管理后院多年，你这般做要将我置于何地？”

　　若是往常，大夫人这般先行示弱，再究其因由，苏文言怒火也就熄了八成，可大夫人并不知晓文嬷嬷诅咒凝染之事。

　　巫蛊之术，历朝历代皆是禁忌，更遑论区区一个奴才以下犯上在先，时候主子未能及时惩处，按理儿大多奴才该悔恨惧怕，可那文嬷嬷不但不悔，似是毫无畏惧毒咒主子。

　　苏文言不由心中深思，一个碧春园的粗使嬷嬷，依着凝染以往的性子，即便再任性娇纵，却也不敢对碧春园的下人如何，更别说凝染在苏文言眼中不过是个还未及卉的小姑娘罢了，如文嬷嬷这般粗使嬷嬷，凝染是看不上也不屑与之说话儿，更谈何结怨？

　　本对凝染所说心存疑惑，却在知晓那文嬷嬷行径后，瞬时信了凝染所说。

　　即便苏文言对内院之事算不得了解透彻，可也知晓府中奴才除家生子，便是从人牙子那儿买来，尽皆签了卖身契，是以连命都是苏府的。

　　这文嬷嬷即便胆大包天，若非受人指示，否则怎地敢于这般谋害主子？

　　蝼蚁尚且苟活，这人自然也不会嫌命太长。

　　若真是如此，那指使文嬷嬷之人是谁，苏文言心中隐隐有了人选。

　　又瞧着这文嬷嬷还知晓朝大夫人求饶，想来是知晓他断不会饶恕，便妄图寻求大夫人庇佑。

　　苏文言心下一寒，即便他与大夫人成亲数十载，二人不过相敬如宾，苏文言自认对大夫人了解并不透彻。

　　他知晓因着他早年与夏兰箐有过婚约而耿耿于怀，可这都过去十几年，大夫人对夏兰箐与凝染不喜，他也并未强求，私下里也常劝凝染少去碧春园。

　　可前边儿宋子越之事，苏文言便知晓大夫人心中也有野心，如今这文嬷嬷之事，怕是多少与大夫人有干系，只是不知大夫人是想凝染容貌尽毁，还是想要凝染性命。

　　大夫人等了会儿，面上伤心之色未收，余光瞥见苏文言面色一变，本还愤怒冷沉，此刻瞧着她却又带着审视怀疑，不禁一下一颤。

　　莫非文嬷嬷将她的吩咐全招了？

　　这般想着，大夫人心思转了转，正待开口，苏文言却猛然间将一草人掷于大夫人脚下：“你瞧好生瞧瞧这是何物，若是你还觉着我这般行事不妥，那你便请你爹好生教教你。”

　　一时间，大夫人被苏文言这话说得脸色一白，第一眼并非瞧苏文言扔来的是何物，反倒扫视一眼在场之人，除了府中之人，还有不少下人。

　　大夫人垂下眼眸心中暗恨，苏文言此举并未给她脸面，这些下人怕是碍于她的手段并未出声，可心中作何想却不得而知。

　　想来在场的那些个下人，她还得寻个日子都发卖了，她这苏府大夫人，向来只有风光之时，断然不可有错漏之处！

　　一旁碧蓉垂首瞧见地上那草人，心中一惊，忙蹲了身拾起草人。

　　“大夫人，您瞧这草人，这......”

　　打着颤儿音，碧蓉向来胆大，更是仗着大夫人宠爱横行无忌，可现下这话中满是恐慌，倒是拉回了大夫人神志。

　　大夫人蹙眉瞧去，任是心下早有准备，却也在瞧见那扎满银针的草人时愣住了。

　　“这......”大夫人瞧了眼自苏文言将这草人扔来后，便闭口瑟缩的文嬷嬷，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禁抬眼朝苏文言瞧去。

　　苏文言面色难看：“夫人问我，倒不若问问这文嬷嬷为何要这般置染儿与死地。”

　　大夫人眼神筱的射向文嬷嬷，冷声道：“说！这是怎地回事儿？你竟敢做这等巫蛊之事，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文嬷嬷一哆嗦，见大夫人面色阴鸷，文嬷嬷觉着，若非此时人多，怕是大夫人现下便会命人将她剥皮拆骨。

　　“大夫人，老奴错了，四姑娘，奴婢给您磕头，求您大人大量，绕过奴婢这回，奴婢以后一定给您日日上香祷告感恩。”

　　文嬷嬷瞧着大夫人未有丝毫放松，心下一狠，便朝凝染爬去，意图凝染能心软放过她。

　　可文嬷嬷却并不知晓，凝染早已不是以往那未曾见过血腥之人，更何况文嬷嬷是大夫人之人，还曾这般恶毒伤害于她，凝染自然不会心软。

　　“哼，这般狼心狗肺之人多养在府中一日，想来便要人心惶惶，”老夫人一哼气，并未帮着大夫人之意，“薇娴，这刁奴既是你碧春园之人，你觉着该当如何处置？”

　　大夫人心中不渝，却仍旧恭敬道：“娘，方才我从从而回，并未查清因由，一时被这刁奴蒙蔽，险些错怪老爷，却未曾料到这刁奴竟敢诅咒主子，行这巫蛊之术，真真是万死不足。”

　　“大夫人，奴婢这是......”

　　“还不快把这刁奴杖毙了！再把嘴堵上，万勿让这刁奴污了主子的耳。”

　　文嬷嬷心中一惊，便要说出寒山寺的事儿乃是大夫人吩咐，却未曾料想大夫人早有所觉，急急开口打断。

　　不得不说大夫人这一刻倒是颇具威严，方才那两个行刑之人听着大夫人吩咐，忙将文嬷嬷连拖带拉摁在长凳上，有将文嬷嬷嘴给堵了。

　　文嬷嬷方才被打了十几个板子，早已奄奄一息，如今瞧着大夫人之意，怕是今日要魂断于此，文嬷嬷再顾不得身上疼痛，想要挣脱二人，却无奈二人索性直接捆绑住她的双手。

　　挣扎不得，背上一板一板好似要将骨头打碎似得，不一会儿，文嬷嬷身后便见了血，将身上那墨绿的棉布衣裳染成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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