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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人间蒸发

不服就上:将军请自重 2鱼 7371 2021-04-02 21:08

  丹泽第二天直接利用大理寺的职权寻人,一连找了三天都无果。

  下属看出端倪,旁敲侧击提醒,大理寺再能耐总有接触不到的地方,比如皇宫,比如黑市。

  丹泽听出话里话,没再继续找下去,但三不五时会去青玉阁转转,找花妈妈聊聊。

  花妈妈阅人无数,大致明白丹泽来这的目的,既不得罪,也不透露半句柳一一的行踪。

  实质上,柳一一到底落脚哪里,花妈妈也不清楚,但两人时不时见一面,柳一一说就喜欢听花妈妈叨叨,觉得特亲切。

  花妈妈问她是不是被骂傻了。

  柳一一总是笑着回答:“妈妈,您以前说的都是至理名言,我傻不听,事实证明姜是老的辣,您这块老姜,我得巴结好。”

  花妈妈听这话就不乐意:“小蹄子,变着花儿说妈妈徐老半娘?活腻歪了是不是?”

  柳一一就没心没肺地笑,胡扯八道一通没营养的话,拍屁股走人。

  花妈妈送她到后门,忍不住多一嘴:“一一,你和丹爷真没可能了吗?”

  柳一一神色先是一黯,很快又恢复笑脸:“妈妈,您不是说了吗,来粉巷的男人都不可靠,都是浮云都是屁,我都不惦记,您怎么还惦记个屁啊?”

  “嘿!来劲是吧?拿妈妈开涮!”花妈妈抬手要打,柳一一笑着躲出去。

  她熟悉穿过后街小巷,一个转角,消失在暮暮黄昏中。

  花妈妈目送她离开,大叹口气,关上后门,摇摇头,喃喃自语:“这丫头变了。”

  再转眼,离冬至仅剩几天时间,各司也都无心公务,同僚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是讨论约牌就是讨论如何消磨十来天的大假。

  丹泽原本想这个冬至和柳一一一起过,两人在府里过几天懒散日子,吃火锅,或者去城郊溜达一圈,打打野味,冬季的野兔最肥美。

  结果计划计划不如变化。

  后来他一人的时候,把前前后后两人闹得最凶的几日单独思量一遍,想明白也许那个时候柳一一就怀孕了,所以才说想生个孩子,不在乎名分这种话。

  丹泽后知后觉,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犯浑。

  他猜到柳一一可能落脚的地方,临了又不想去了。

  找到了说什么?

  他没想好,又或许想好,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信服于人,索性等对方想通主动来找。

  而后时间一天天的拖,冬至大假第一天,他睡到日上三竿起床。

  刚刚洗漱完毕,管家敲门通传,说覃府的冬青姑娘来了。

  因为冬至是大年节,温婉蓉想到丹泽总是孤零零一个人,会叫府邸厨房多备一份吃食,今年一样,送来羊汤、腊肉、年糕还有饺子到丹府。

  往年每到这个时候丹泽最高兴,而今年却兴趣缺缺,他没见人,只把东西收了,叫管家带几句感谢的话算完事。

  管家不好拂了覃夫人的好意,跟冬青一再解释,说起柳夫人出走的事。

  冬青听在心里,回府后跟温婉蓉提了一嘴。

  温婉蓉考虑覃炀在家,免得被他听见没事找事,找个借口把冬青叫到账房问话。

  冬青叹气道:“柳夫人走得匆忙,听说只带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值钱的首饰、簪子,连半盒香都没拿。”

  温婉蓉想到那天柳一一绝望的眼神和奋不顾身的一跳,跟着叹气,几分体会几分疼惜说:“柳夫人啊,用情至深,是丹泽不好好珍惜,彻底伤了她的心。”

  冬青回想片刻,心有余悸:“夫人,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奴婢倒从丹寺卿身上深刻体悟这句话,真想不到,看起来谦谦温和,不过浮于表面。”

  温婉蓉听罢,依旧一声叹息,何止冬青体悟,她也体悟一把,那天若不是真动气,不会给丹泽一巴掌,只希望这巴掌能打醒……

  回过神,她又问:“柳夫人是寒邪急入伤了胎气,导致小产,钟御医一再叮嘱要做好小月子,她现在一走,谁照顾她?”

  冬青摇摇头:“管家说柳夫人除了喝完的几包药,其余的药一包未动。”

  更别提做小月子。

  温婉蓉蹙蹙眉:“柳夫人太乱来了,她不好好歇养,时间拖久了,只怕将来不好生孕。”

  话音刚落,不等冬青说话,倏尔有穿红着绿的小丫头来传话,说红萼打发她来,禀告夫人,有人拜访。

  冬至期间,各官宦之间相互走动再平常不过。

  温婉蓉给冬青递个眼色,示意打住话题,转身跟着传话丫头去了花厅。

  本以为是哪位相熟的官夫人,她笑脸盈盈,一见来者,微微一怔。

  对方却先行福礼祝岁,说:“夫人,大年节,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合适,给两个孩子绣了两顶银狐里的小棉帽,还请夫人笑纳。”

  说着,从斗篷里兜拿出两个绣工精美的帽子,放在茶桌上。

  温婉蓉一面拿起帽子感叹绣工精湛,一面跟随行的小丫头好似无意道:“柳夫人给小爷和大姑娘送来棉帽,你叫冬青带两个孩子过来给柳夫人拜年言谢。”

  小丫头领命下去。

  冬青是伶俐人,一听这番话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今天早上夫人还叮嘱天气冷不让孩子出屋,这会子说柳夫人来,要孩子过去言谢,明显拖延时间。

  她没敢耽搁,找个机灵小厮去丹府通报一声,说柳夫人在覃府。

  至于丹泽怎么做,他有心便知道。

  英哥儿和飒飒早就不想被关在屋里,一听柳夫人来了,撇下一屋子人,撒丫子跑出去。

  “娘!柳姨姨来了吗!”门廊下就听见英哥儿的大嗓门叫喊。

  温婉蓉迎出去,用帕子擦擦小家伙头上的汗,笑道:“柳姨姨来了,还给你带了新年贺礼,一会见到柳姨姨要怎么说?”

  英哥儿小人精立刻会意,扭着胖胖小身子跑进花厅,如同给长辈拜年,行跪拜大礼,脆生生地说:“覃英祝柳姨姨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柳一一看到英哥儿红扑扑的脸蛋欣喜得要命,连忙起身拉孩子起来。

  温婉蓉笑,说小孩子皮实,不用担心,又把一顶帽子给英哥儿戴上。

  英哥儿有新帽子,嘚瑟地摇头晃脑,还问柳一一:“柳姨姨,英哥儿戴这个帽子好看吗?”

  柳一一连连点头,说好看。

  英哥儿一听有人夸,更来劲,又跑出去,大声喊:“乳娘,快点抱妹妹过来呀!别让柳姨姨等!”

  乳娘吭哧吭哧抱着飒飒过来,温婉蓉也给她戴上小帽子。

  飒飒对帽子不感兴趣,对帽子上五颜六色琉璃珠子很感兴趣,趁温婉蓉和柳一一说话,就各种揪啊揪,终于不懈努力下,把最大那颗珠子揪掉,揪掉就算了,还攥在手里,当着宾客的面交到温婉蓉手上,奶声奶气,甜美笑容说一句:“娘,给。”

  气得温婉蓉要打手,被柳一一拦下来。

  柳一一打心里喜欢粉雕玉琢的飒飒,只笑道:“没事,没事,有针线,我一会缝上去。”

  这种女红随便找个丫鬟都能做,温婉蓉自然不会麻烦她,一边赔不是,一边叫乳母把孩子抱走。

  两人又吃茶聊天,寒暄半晌,柳一一见外面起风,决定不再多留,起身告辞,并一再感谢之前救命之恩。

  温婉蓉要她不必客气,可心里总觉得柳一一气色不好,很畏寒,明明没有那么冷,却比常人穿得厚实。

  柳一一确实怕冷,自打从环城河捡回一条命,明显感觉身体大不如以前,她似乎落下病根,什么不怕就怕冷。

  尤其现在三九寒天,柳一一绝非必要,绝不出门,出门一次恨不得把被子披上,加上小月子本该好好休养,她心情不好,没在意,现在路走长一点就气短。

  她走一步歇三步,心思自己也是爱作,不老老实实在屋里躺着,非要跑出来送岁礼,而后真的走不动了,就蹲在路牙子边休息,百无聊赖盯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官家马车。

  柳一一想,要是不和丹泽闹翻,也许自己现在也坐在丹府马车,想去哪去哪。

  偏偏有些事是鱼和熊掌,没法兼顾。

  事后冷静下来,柳一一也觉得自己性子太轴,这话是花妈妈评论她的,她以前不服,现在服了。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想再多也没用。

  柳一一自怨自艾叹口气,站起来拍拍斗篷上的灰,转身之际,一件宽大大氅搭在头顶上,挡住视线。

  她来不及反应,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一一,今天冬至,跟我回府好不好?”

  柳一一感受大氅里温暖的体温,倏尔鼻子一酸,却在露出脸的一刻逼回眼泪,转而笑脸看向对方,像老熟人一样打招呼:“到冬至,大理寺该放假了吧,你忙一年总算清闲。”

  嘴上是笑,眼底却透出保持距离的防备。

  丹泽不是没看出来,扶着柳一一说:“你先跟我回府,我们回府说话。”

  他以为柳一一会不从或者抵制,并没有,柳一一出乎意料很听话跟他走。

  丹泽生怕她跑了一样,紧紧握住手,说:“一一,之前是我不好,你走的第二天我去找过你,但找不到,你现在到底住哪?”

  柳一一没正面回答,只笑笑:“都过去的事,大年节别提不开心的。”

  倏尔话锋一转,扯没营养的鬼话:“我听闻冬至各官各路要休息十几天,你打算怎么过?不去赌坊摸两把牌或者去粉巷找姑娘乐呵吗?前两天我在街上碰到皓月,她说宋爷陪她过冬至,挺好。”

  丹泽立刻说:“你愿意,我们也可以一起过冬至。”

  柳一一笑着摇摇头,七份真三分假的婉拒:“我倒想找个人一起过冬至,估摸不成,绣坊东家老太太突然回燕都,挤压的订单从今儿开始做,掌柜着急上火嘴巴都烂了,因为大家冬至都有事,我寻思是个机会,接了一半活计,按绣娘月钱标准,掌柜许诺我冬至过完就转正,不用苦苦熬学徒了。”

  丹泽皱皱眉,说:“多少月钱,我给你,绣坊不要去了。”

  换以前柳一一肯定小钢炮上线,说丹泽站在高处,拿着几个臭钱打击她的积极性,现在她依旧笑笑,拿自己开涮:“我这人胆子小,拿了别人钱心里总欠得慌,天生劳碌命。”

  听起来是打哈哈的自嘲,丹泽知道柳一一已经把卸下的心防,又里三层外三层,一层层建立起来。

  他握紧她的手,下意识问:“一一,我们回不去了吗?”

  柳一一停了停脚步,继续往前走,叹气:“还回去干吗?”

  顿了顿,又接着说:“丹泽,你以前也是吃这口饭的,知道我们是哪种人,即便在人后被骂得一文不值,无论多气,转脸到人前依旧笑脸相迎,其中滋味,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不说不是不疼,是为了生计忍一口气,我想你肯定忍够这口气,才决心成人上人吧。”

  柳一一说着,转头看了丹泽一眼:“你太明白自己的优势,也活得明白,所以忍受一切得到今天的地位,我柳一一打心底钦佩你。可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尊严,你可以说我脑子不好,我也承认我脑子没你好使,但你不能轻贱我。”

  “事后,我也后悔过,后悔自己没自知之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打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所以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吃一堑总要长一智啊。”

  后面的话又变成调笑。

  只有丹泽听出话里的悲伤。

  柳一一句句话刻他心间,句句话戳中隐藏在俊美皮囊下的昭昭野心,以及人前笑人后哭的感同身受。

  丹泽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

  他不说话,柳一一下意识以为他又不高兴,急忙撇清:“我方才没说你不好,就事论事而已。”

  丹泽微微呼口白气,闷声说:“我知道。”

  柳一一听他口气不像生气,放松下来,接着说:“我猜覃夫人跟你说了什么,你半道来堵我吧?”

  丹泽犹豫片刻,嗯一声。

  柳一一继续撇清:“这事,我得说明,见覃夫人完全与你无关,一个是冬至,我按俗礼拜访,二来我听管家说,是她请的太医院的御医救回我的命,我无以为报,做了两顶小帽子给她的孩子……”

  说到“孩子”二字,她沉默下来。

  丹泽没有责怪她,先开口:“你当初有身孕,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柳一一思忖片刻,实话实说:“我怕你不要这个孩子,因为我旁敲侧击问过你,你说不是时候。”

  丹泽觉得自己冤:“你有和没有是两码事啊!”

  柳一一唉声叹气:“算了,丹泽,现在讨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就当我把这个孩子作没了吧。”

  丹泽转头看她一眼,拉着她继续走,声音从前面飘过来:“一一,你总说我不信你,你什么时候信过我?”

  问题抛出来,两人都陷入沉默。

  隔了良久,已经能看到丹府的巷子口,柳一一忽而开口,直戳人心道:“身为伶人,见多了丑恶嘴脸怎会轻信他人,我对你是例外,可不代表毫无保留,你不也一样吗?不然不会中我圈套。”

  一席话彻底撕开曾经所有美好,赤裸裸亮出彼此的最不堪。

  同为在泥巴坑里打过滚的人,谁又能说谁身上更干净呢?

  两人站在府邸大门口,静默片刻,丹泽还是拉起柳一一的手跨进朱漆大门。

  然后从前院到抄手游廊,再到厢房,一路无话。

  柳一一的身体状况,丹泽知晓一二,一进屋就把人扶到床上静卧,又叫管家把钟御医开的药煎好,喂她服下。

  说一点感动一点软化没有是假话。

  柳一一头一次觉得棕褐色的药汁没有想象中难喝。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行动先行想法一步抓住丹泽的手。

  丹泽愣了愣,刚想问她怎么了,就看见柳一一满眼含泪,哭得说不出话。

  她哭了好一会,才说:“孩子的事,我也有错,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会不会不一样?”

  丹泽想说肯定不一样,可说出来又如何?

  是增加一人的内疚,还是增加两人的负疚?

  最终僵在半空的手落在柳一一肩头,轻拍几下,搂过来,声音发涩说句“别哭了”。

  入夜屋外下寒气,寒风又开始鬼哭狼嚎般肆起,屋内丹泽担心柳一一怕冷,在炭盆里多添加两块银碳。

  上床时,他先焐热被子,再把热的一边留给柳一一。

  柳一一感受余温的同时,跟他说声谢,翻过身,睡自己的。

  丹泽紧贴身后,又抓过她的手,皱皱眉问:“怎么冰凉凉?”

  柳一一抽回手,低声说从小产后就一直这样。

  丹泽除了叹气就是叹气,把人拢怀里,继续给她焐着:“以后冬天,我都给你暖手。”

  换以前,柳一一早高兴得屁颠屁颠扑他怀里,如今柳一一只是笑笑,说包个汤婆子就好,不用麻烦别人。

  大概得到的时候没感觉,失去的时候才无比怀念,是丹泽当下心情写照。

  他搂着柳一一,微乎其微叹气,有一种人回来了,心却走远的不好预感。

  这一觉并不踏实,柳一一稍有动静,他就醒了。

  柳一一似乎睡得也不安稳,来回翻动,总在喊冷。

  丹泽没想到柳一一畏寒,虚到这个地步,只能把人搂得更紧。

  两人反反复复睡着又折腾醒,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沉沉睡去。

  再等起床已近午时。

  柳一一依旧很安静,丹泽不说话,她也不像以前嘴巴嘚嘚个没完。

  午饭问她想吃什么,她说随便。

  丹泽说柜子里有新做的冬装,她也不穿。

  总之昨天怎么来的,今天照旧一身素装。

  但不知是两人彼此熟悉,还是在大理寺练就出的洞察力,丹泽总觉得柳一一的变化不仅仅两人矛盾这么简单,还有别的心事。

  “一一,你离开我,后来住哪?我知道你没去青玉阁。”他尽量表现出关心,而非审问的架势。

  柳一一倒没隐瞒,回答:“我住城西的西门街附近,那儿租子便宜。”

  丹泽手里筷子一顿,放下来,语气保持平缓说:“西门街那边是黑市,你知不知道?”

  柳一一迟疑片刻,点点头:“我托粉巷的朋友找的,等我把手里活计做完,拿到月钱就换个地方住。”

  丹泽想都没想,提议:“一一,你还是搬回来吧,和以前一样,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勉强。”

  柳一一不出意料的拒绝:“我不来了,手上的活太多,料子、绣线搬来搬去弄乱了,耽误工时,掌柜会扣月钱。”

  “钱不是问题。”丹泽给她夹一筷子菜,以她身体不好为由,试探道,“你现在这样不易操劳,绣花这种费神的事最好少做,过两天请大夫复个诊,你昨晚喊了一晚上冷。”

  柳一一既不答应,也不拒绝,默默吃自己碗里的饭,更多像一种无声反抗。

  丹泽隐隐直觉柳一一有事隐瞒,而且在她消失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什么,很让人起疑。

  他不动声色边吃边问:“一一,是谁介绍你去西门街住?是不是花妈妈?”

  柳一一摇摇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避重就轻道:“西门街那边也没想象中乱,再说我做完绣坊的活计,不久会搬离,你不用担心。”

  “你打算搬哪?既然不住,为什么不搬回来,我府上也不用出租子,何况离你绣坊路程不远。”

  柳一一依旧不答应,理由也充分,说在丹府容易触景伤情,对养身子反而不好。

  话说到这份上,丹泽不好勉强她回府,话锋一转,问她想住哪里,他可以先替她打理好一切。

  这次柳一一没拒绝,她想了好半天,似乎真的在考虑丹泽的提议,而后点点头,说等她看好地段再说。

  眼见,一切即将水到渠成。

  三日后,柳一一借口拿绣线,独自回了西门街,这一去,直到天黑也没回。

  等丹泽察觉到不对劲,找大理寺眼线混进黑市摸了一圈,也未找到柳一一的踪迹。

  似乎,好像,一天之内,柳一一人间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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