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萱杀

第52章 萱苏有我在

萱杀 荒芜人烟 10843 2021-04-02 21:08

  眠迟许诺于我怎会让他如此愤怒?

  这种愤怒在我的眼中真是好没道理,我完全是他被动许诺,而且许诺只不过是说我杀了独孤玄赢,他在两淮护我无忧。

  共白首从何说起?

  独孤倾亦瞧不上我,我也不是他心头的朱砂痣,更不是他念念不忘的月下美人!

  偃师赤红的双瞳满是森冷。

  我一个无用的女子,被他牵着,手脚尽绑悬于空中,毫无反击能力,只得张嘴道:“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去问他,或者说,你应该找一个人,去尝一尝念她一人,共白首是怎样一样的感觉!”

  “你不找,你问我,在我的眼中,共白首,就是在你睡着了之后,别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刀,把你搂在怀中,一刀一刀的捅下去,让你生不得死不得,看着自己的血,感受着自己的心支离破碎,这就是共白首!”

  独孤玄赢他就是这样待我,我曾经想着哪怕他做了皇上,九五之尊,天下至尊,我对他好,他终究会待我与不同。

  哪怕他最后三宫六院,妃嫔无数,我与他也会是最特别的一个,我也是让他最难舍割掉的一部分。

  可到头来是什么呢,到底是我高看了自己,我与他相共白首,他念念不忘的只是我夏侯家的权力,只是想通过我这个台阶,达到他人生最想到达的顶峰,而后,共白首……杀了我。

  偃师慢慢的靠近我,血腥味加煞气让整个房间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稀薄得让人窒息。

  生硬的言语,带着一丝不解:“你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今日你要杀独孤玄赢,你知他若死在两淮,眠迟将活不了,他许诺于你,你便去做,你是在置他为死地?他只念你一人,你却不想与他共白首,这种感觉,吾觉得很糟糕!”

  说着他的头略偏,似陷入极度的不解之中:“吾想不明白,念一人,共白首,这种非常糟糕的感觉,眠迟为何还要执迷不悟下去?”

  独孤倾亦只念我一人?

  鲜血流得哗啦啦,嗓音暗哑,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嘲笑:“偃师,你从哪里看出他只念我一个人?是他太过深沉,他的感情不外露,还是你弄错了?”

  “我怎么觉得你在说笑话,还是滑天下大稽的笑话,说了之后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好笑,他若念我一人,你把我抓到这里来,他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吧。”

  从他的口中说,他从未见过我,也不与我的父亲相识,我可不认为我现在这张脸,可以让他这么一个人物念我一人,想与我共白首。

  “你说的没错!”偃师精致如妖的半张脸,贴近我:“他马上就来了,吾真想把你弄成一个废人,把你的四肢削断,安上木头,把你的心拿出来,安上一颗猪心,然后把你的心安家木头上,心变了,人就变了,他应该就不执着于你了!”

  “执着于我?”我红着眼睛,声音冷彻:“你真的错了,他那样的人不会爱上一个人,爱上一个人便是惊天动地。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不存在的笑话,要杀要剐随你便!”

  案板鱼肉,挣扎无用,他还不如给我来个痛快,直接把我杀了不是更省事。

  偃师眼眸之中的赤红闪烁,“想杀你,吾时间不够,放点血,给吾的木偶,吾觉得甚是不错!”

  放血给木偶?

  制作机关术的人都是丧心病狂吗?

  木偶要鲜血做什么,像人一样灌溉鲜血安上心他就能像人一样有情欲吗?

  就能像人一样可以爱上一个人吗?

  杀不了我,心中倒是庆幸,略略斜眼看着从手腕脚腕渗出触目惊心的血,地上已经被滴了一滩,双眼闪过一丝复杂:“偃师,当你问我念一人,共白首的时候,就说明你没有爱过一个人!”

  “杀不了我,把我放下来了,殿下一会就来,你们的关系不要因为我这个外人等一下陷入僵局,彼此脸面不好看!”

  他略带赤红的双眼中带着意义不明,挥手之间,我手腕上的丝线断裂,我又重新摔倒在肢体破碎上,不疼……却是血流不止。

  偃师停留在我的上空,抱着臂居高临下,生硬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命令一样:“你……可否在两淮不再报仇?”

  我可否在两淮不在报仇?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问题?

  这样的问题怎么能让我回答?

  感觉不到疼却能感觉身上的鲜血离自己而去,伸手扯过手腕上缠绕的如发丝般的细线,细线扯过,手腕变成一道一道的红印子,鲜血从红印子里往外冒,感觉不到疼,像看别人溜鲜血一样。

  失笑的摇了摇头,“我在两淮做什么?我的生命中只有报仇,你与殿下相熟,大抵知道我除了仇恨什么都不剩下了!”

  “至于殿下念我一人,我想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偃师你对我来说是未知,是一种我未知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我们两个不应该有瓜葛,更不应该有任何接触!”

  “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你把你那逐出师门的师弟箫清让带回师门,他真的很可怕,一往情深的可怕!”

  我不提箫清让似乎风平浪静,我一提箫清让,偃师直接一弯腰,捏着我的下巴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手劲之大,差点把我的下巴捏脱臼,生硬的声音带着冷酷:“吾带不回他,他对你一往情深就是在挑衅,挑衅眠……”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一声轻挑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哎呦喂,这都是什么事情?为何如此血腥味蔓延,都不知道开窗户啊?”

  “什么人?”偃师头一扭便听到咔嚓一声,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为他的扭头而停止,我仍然被他提在手上,跟破布一样,随他怎么扭捏,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咯吱一声,犹如艳阳高照天响起一道惊雷一样。

  外面的光亮射了进来,门口站着一个双手环抱胸前,背着光的男子,瞧不见男子的样子。

  他轻佻的声音带着玩世不恭:“闲得无聊的人,见不得你堂堂一代偃师欺负一个女儿家,对了,你的船上面,来了一个人,正捂着心还在吐血呢,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男子的话一落,偃师手一松,我便向下坠落,眼帘黑影划过,偃师瞬间消失在船舱里……

  我连叫唤惊呼的声音都叫不出口,以为会重新摔倒在尸体上,腰间一重被男人紧紧的搂在怀中,他像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肩膀:“不怕了,不怕了,叫一声小哥哥,小哥哥照顾你!”

  双脚落地,狼狈不堪地一把推开他,跟刺猬一样:“你是什么人?是偃师的仇家?还是其他人?”

  男子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一点也没觉得我如此有何不妥,双手往背后一背,嬉笑道:“我跟他没有一丁点关系,只是闲得无聊纵横江湖,看见两淮之上停了这么一个黑漆漆不见底的大船,好奇而已,我叫阿芜,你呢?”

  我跌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黏呼呼地,昂首看着这个叫阿芜的男人,他有一头灰白色的发,长了一张极年轻的脸。

  “苏儿!”

  阿芜衣袍一撩,蹲在我的身旁,兴致盎然:“你这名字有意思,苏儿?苏子的苏?草字啊,与植物相关?!”

  “彼此彼此!”我把手慢慢的伸到他眼帘前:“你既以来此,有没有办法把我的伤医一下?”

  阿芜直接简单粗暴地扯起自己衣袍裹住我的手腕,边裹边道:“你刚刚说的彼此彼此,难道你从我的名字里也看出什么来了?”

  没有疼痛,他的粗暴倒不至于让我龇牙咧嘴,点头:“芜,若是荒芜的芜,这是代表希望,草长得杂乱,名为芜!”

  “又称为乱草丛生的地方,名为平芜,你的名字意为乱,绿色就当为希望,杂草除去皆是肥沃的田野。看似乱,荒芜长满野草旧城曾经辉煌无比,若像野草坚韧重拾旧日辉煌不是不可能,所以你的名字,芜,意为希望,你是被人深深期待着。”

  阿芜言语之间比原先的兴趣更加浓了,又问我:“若是无呢?”

  他把我的手腕缠绕,还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对着我的脚脖子也是做了同样的动作,不知是他打结的方法还是怎么着,我能感受到密密麻麻的疼,鲜血倒不是那么淌得欢快了。

  眉头微微一皱:“若你说的是无,那里面是没有的意思,说句难听的话,你的家里大人,起初生你的时候,并没有看中你,可有可无,无关紧要,没有!”

  阿芜给我打结的手一重,密密麻麻的疼痛加重了些许,他为我竖起大拇指:“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天分能解说字面上的意思,要不你跟我行走江湖,替人算命,解字拆字,我保你赚得金钵满盈!”

  从嘴里哼笑一声:“我都这样了,快废了,活不活命还不知道呢,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像个青蛙一样呱噪,你有本事抗争偃师,我在他手下过不了招,别拿我寻开心,讨厌你这种!”

  毫不掩饰的厌恶,就像见到一个比自己有本事,能随心所欲过生活的人,不是眼红,只是没由来的讨厌。

  阿芜系好我手腕和脚脖子,松开了手:“别介呀,你知道吗?传说之中,一个顶级的偃师都会制作一个顶级的木偶,跟人一样,有七情六欲的木偶,我很好奇他有没有把这顶级的木偶制作出来!”

  “你看他住的地方是黑色的大船死气沉沉的,可想而知船上的主人,肯定他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偃师。他抓你来,你身上有什么七情六欲让他看重的。对于偃师这一行当,我一直保持敬畏之心,你放心,你的小命包我身上,我绝对不会让他再伤你一分一毫的!”

  没事打不赢别人,便挖别人隐私这种人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干吗?

  试着站起来,针扎般的疼痛,从手腕和脚脖子上传到心房,密密麻麻也不是不能忍受。

  我白了他一眼,颤颤巍巍向外走去,阿芜跟在我身侧,连忙解释:“我这个人不杀生,你放心我的阿猫阿狗都不动,这人……我更是不会动的!”

  走到门前触碰到阳光,我才丢下话道:“动不动与我无关,我与你不相熟,也不想与你相熟。”

  格局够小,对于自己无用之人,看不透之人,能不招惹,便不招惹,这是我处事都小心翼翼,这是我处事的狭小格局。

  阿芜嘴巴一瘪,像被人抛弃了一样,委屈万分:“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我对天发誓,用我老祖宗的脸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杀生,所以你跟我玩,不用害怕,我坚决不会动你!”

  心中嗤之以鼻,老祖宗的脸值多少银子?

  人心从来都不是善,都是险恶丛生的。

  对他淡淡一瞥:“跟你玩不用害怕,我害怕你跟我玩小命没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离我远点!”

  阿芜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你是第一个,我看中比较能拆字的人,挺符合古老的测字术和占卜术,我觉得你是一个可塑之才……我后继无人,要不你当我徒弟?”

  直接无视他喋喋不休,抬脚直接跨出门外,全身处在阳光之中,浑身血淋淋的味道着实不好闻。

  大船甲板之上,味道不比我的身上好闻,还有一大滩鲜红的血迹,我盯着血迹发了一下呆。

  阿芜走出来指了指那一滩血迹,然后指了自己的心房:“刚刚那个人,心有问题,现在应该在抢救,你要不要去看看?”

  独孤倾亦么?

  他前一段时间受到刺杀的时候,靠近心房,心房受到重创。

  眼帘微抬:“你认识那个人?认识那个受伤的人?”

  阿芜双手摇摆:“不认识,不过瞧那一身打扮,非富即贵,一身行头,至少够我吃几年!”

  环顾四周,从这大船上可以跳到岸上,不过中间缝隙,一不小心会跳入河道里。

  我在看如何逃生,阿芜以为我在担忧,便道:“你想知道是不是你熟悉的人去看看就知道!”说着一拽我,本来手腕有伤,被他这一拽仿佛疼痛一下袭来,吃力的颤栗着。

  船上有现成的房间,阿芜边走边得意:“我刚刚已经把这里全部看了一遍,偃师挺会过日子的,把死气沉沉的黑色搞成了造价不菲!”

  “比我会赚银子,我忽然发现,木偶这种东西,真是一个好东西,不知道他还收不收徒,如果收徒的话,你觉得我有没有机会?”

  这人像一个不谙世事混喝等死逍遥自在的人,跟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试试吧,不过你的头发,真是够好看的!”

  灰白色的头发,若不是这一张极年轻的脸,从背后看他,他再稍微弯一下腰,倒像个糟老头。

  穿戴极普通,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值钱的物件,单凭穿衣打扮,瞧不出他身份有何特征?

  阿芜随手一撩头发,“从小饿到大,按照大人的说法,挑嘴,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就变成此等模样,你不会以貌取人吧?”

  嘴角浮现淡淡的一丝笑意:“我不以貌取人,我害怕我们进去有去无回,你能保证偃师不杀你我吗?”

  在这门外,我听得断断续续地痛吟,熟悉的声音,独孤倾亦得受了多大重创,才能发出如此的痛吟声?

  “怕什么?”阿芜手扶门,轻轻一推,示意我:“一个在救死扶伤,一个性命堪忧,我不觉得他能腾出手要咱俩的命,不信你瞧!”

  我悄然探出头去,独孤倾亦在黑色的床上,如墨青丝凌乱,身上紫袍带了褶皱,好看冷峻的脸沾染斑点血迹。

  地上血迹未干蜿蜒至床上,他于与我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我流了那么多血,至少我是清醒的,虽说疼……也未像他痛的那样双眼血红,双手死死地抓着床沿,似竭力压制什么破蛹而出的疼痛。

  猝不及防之间,他的双眼向我射来,哪怕他重伤,疼痛不堪,依然让人下意识觉得他是一个强大令人畏惧的男人。

  阿芜靠在门板上,吸了一口气:“苏儿,瞧他的样子,是属于心痛,但是又不属于心疾,若是心疾的话,他现在应该昏迷不醒,可是他现在不是,奇了怪的症状!”阿芜陷入思量之际,似在想着是什么样的症状?

  隔这么远他能瞧见他是什么症状?

  他是一个医者?

  被独孤倾亦看的心里发寒,硬着头皮,转过头对阿芜道:“你……要不要医治他?他是两淮之主一品淮亲王,身份尊……”

  贵还没有说出口,一道残风掠过,阿芜窜到床边直接挤走偃师,对我挤眉弄眼:“你早说他身份如此尊贵,我就不耽搁时间了,他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大金库,这靠近,他随便从指甲缝里漏点银子,我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我逐步的靠近,偃师黑发乱舞,身上的煞气溢出,阿芜稀疏平常,一点都没有把偃师放在眼中。

  独孤倾亦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的刺红,像一团火要活生生的灼伤我一样,我行至半路,离他还有一段距离,脚灌了铅一样再也移不开半步。

  阿芜长相极为年轻,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的手仿佛带着婴儿未消散的肉肉的短粗,一把薅住独孤倾亦手腕。

  偃师手一压,声音生硬道:“你要对他做什么,吾不允许!”

  阿芜头一昂龇牙咧嘴的笑着:“偃师,他是心疾,我不医他,我就看看,不是心房绞痛,怎么让他如此痛苦,我只是好奇,并无它意!”

  笑得一脸无辜,一点都看不出其他深意来,独孤倾亦被他抓住的手腕,反手一握,苍白青筋爆出的手自私的卡着阿芜的手,淡漠的声音阵阵吟哑不是对阿芜说,而是对我说:“过来!”

  在他血红的双眼中我看不到清明,腿脚肚子打颤,他的眼神透着凶狠和残虐。

  我迟迟未走近,眼中被恐惧和害怕渗满,刚才在那里流血我都没有害怕,触及到他,我便不寒而束望而生畏,像被网牢牢锁住带着窒息再也挣脱不开一样。

  独孤倾亦轻轻一甩,把阿芜甩至一旁,偃师黑影闪烁,我后背一重被他推了一把,趔趄上前。

  阿芜一下子装模作样扑到墙边,哭天抹地:“真是好心当驴肝肺,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如此不通情达理,不讲道理之人!”

  砰一声,他的声音落,整个人就被偃师摔到门边,黑衣黑袍让他整个人笼罩在煞气之中。

  而我却被独孤倾亦伸手拽入怀中,他凌乱的长发垂落带着犹如困兽般的脆弱痛苦交织。

  他的胸口被鲜血浸湿,我被他按在怀中,他长长喟然长叹似身上疼痛得到了舒缓一样。

  我欲挣扎,他环绕更紧,偃师踱着步子过来,生硬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眠迟,你可还记得吾?”

  独孤倾亦声音从我的耳边,淡如冰,冷如钩:“滚出去!”

  强大令人畏惧的男子,说出去的话,带着不容置喙,偃师没有滚出去,而是略微上前:“你留她在这里,并不能帮你什么,吾给你的东西,你根本就没有吃,你在找死知道吗?”

  “滚出去!”

  “独孤眠迟,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体吗?你根本就不能出两淮,先前已经有了一次,现在你还在拿你的身体开玩笑吗?”偃师冷硬的声音,带着怒意质问。

  独孤倾亦始终没有放开手,依然是那三个字:“滚出去!”

  偃师伸出他那精致的手准备过来掰开独孤倾亦的手,阿芜一个鲤鱼打滚翻身而起,握住偃师的手一拉:“你这个人真是好没情趣,别人都让你滚出去,这是你的船没错,可是你得识相呀,行了,跟我走,别妨碍别人造小人了!”

  造小人?

  我脑子嗡一声空白,阿芜这张嘴真够损的……

  偃师直接对他出手,阿芜嘴角一勾,偃师恍若之间被人重击了一下,阿芜嬉笑着拖着他转身出了门。

  我紧贴着身后带有温热血腥味的胸膛,动弹不得,只感觉他的血迹浸透了他的衣裳沾了我一身。

  与我那未干的血迹相融在一起,一时之间,整个房内静的可怕,我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带嗜血光芒锁住我。

  挣扎无力想来可笑,栗栗危惧,诚惶诚恐:“殿下,您……”

  话未说完,双眼一阵发黑,一个重伤未愈还在流鲜血的人,力气却大如牛直接把我翻转,躺于床上,扣于怀中。

  我的脸色,彻底白了,竭力无法压制的颤抖,如坠落万丈深渊。

  他低低喘息,一手扣住我的后脑,冰凉的唇贴在我的额头上,头顶传来轻轻犹如誓言的话:“萱苏,有我,别怕!”

  一瞬间,我的心一颤,忘记了呼吸!

  他的唇始终贴于额头,不断地没意识一样对我说:“萱苏,有我,别怕,我护你!”

  当我能大口呼吸的时候,我感觉莫名的恐慌,恍若我被死寂吞噬再也找不到出口的恐慌。

  他说不认识我。

  他说与我父亲不相识,他叫我萱苏,他从一开始都知道我是我,叫的也是我,他到底是谁?

  就算他现在一个手臂圈我,我也无力挣扎,我能感觉他想用力的把我揉碎了镶嵌在骨血里。

  我也能感觉到从他身上笼罩着决绝死寂与绝望,权力滔天的他怎会如此让我一个被抛弃的弃妃,别怕,有他……

  眉头深皱,在他的怀里,瞪着眼睛,听着他的喘息变成渐渐缓缓的呼吸,似他刚刚所有的暴躁与疯狂疼痛,因为我在他的怀便消失不见了。

  念一人,共白首。

  偃师说他只念我一人,想与我共白首……

  而我……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不会是现在的缘分,肯定是曾经某个时间段,我与他是相识!

  他陷入深睡,凌乱青丝铺一床,他还紧紧的拉住我的手,偃师用力掰才掰开,带着一抹赤红的眼中,闪着冷笑:“吾真是小瞧于你,他对你念念不忘,你可知你几次三番威胁到他的生命?”

  失血过多,头属于晕眩状态,我从床上坐起来,哼哼的喘了两口气,压了压震惊的心:“我不知道,他说他与我不相识,你能告诉我,为何我几次三番威胁到他的生命?”

  偃师眼中划过厌恶,提着我的衣襟,就把我甩下床,幸得阿芜一个翻身,在我身下一挡,痛地挑衅:“我说你这个偃师性情乖张古怪,她什么都不知道,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硬拉郎,你牵连无辜,算什么一派大师?”

  没有直接摔到地上,身上有伤,也是半天才爬起来,无法克制的抖擞,让我咬破了唇,才站稳身形。

  偃师拿了一瓶黑色的液体灌入独孤倾亦嘴里,转身之际,手中多了两个九寸长的湛蓝色板子。

  “吾本就不是什么一派大师,性情古怪乖张也好,阴晴不定也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板子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节奏。

  阿芜一骨碌翻起来,手一伸,呈求饶之状:“偃师,你别敲,我们自己出去,不用你请!”

  碰撞声噶然而止,偃师嘴角勾起一抹诡异:“把甲板上给吾冲干净,吾出去看到一丁点血迹,吾会把你铸成绝无仅有的人偶!”

  阿芜屁滚尿流连滚带爬拉着我,“行……行……”

  一头扎了出去。

  到了甲板上,我的双唇还在颤抖,河面上的空气灌入我的腹腔,我满脑子却想着独孤倾亦对我说的话,让我别怕的话。

  阿芜松开我的手,啧啧有声欲盖弥彰的自吹自擂:“苏儿,其实小哥哥不是怕他,是他手上的那个板子,能召唤他制作的木偶!”

  “小哥哥不是怕他这个人,小哥哥是怕他自作的那些木偶,你是不知道那些木偶,被他召唤出来可以自行修复身体,刀枪不入,哪怕一把火,没把他们烧成灰,他们都能攻击,小哥哥曾经就上过他们的当,很可怕的!”

  “你是医者?”我终于控制了自己不在抖颤,眯着眼睛望着他:“你知道里面躺着的那个男人到底是如何?”

  阿芜咧嘴一笑,牙齿整齐而又白,“说到他,他刚刚说的话不能全然当真,他已经无识的!”

  “你听过疯癫之状吗?就是一个人思念成狂,或者说一个人的心受到了重创,其实是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简单来说,可能就是一种疾病,像疯了一样,只记住自己心中最隐密的事情!”

  只记住心中最隐秘的事情?

  盯着阿芜灰白一丝不苟的头发,我带着质疑:“你的判断似乎有误,他若像疯了一样,只记得心中最隐秘的事情,就不会让你滚出去!更不会让偃师滚!”

  什么样的疾病,只是疾病两个字,没有确切的名字,倒真是奇怪的很。

  “他能认得任何人,怎么会是疯癫之状?”我质疑地问着阿芜:“你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混迹江湖,好奇偃师吗?”

  阿芜一下子跳了起来,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直接跳到护栏上,抱着桅杆:“我最害怕别人质疑我,我是有权威根据的,有些人意志力强大,又比如里面躺的那位,绝对是个中翘楚,疯癫之中带着一丝清醒没有不可能!”

  “而且你看他对你的那个态度,我也是好奇他那么个意志坚强的人,怎么把你隐藏在心底最深处,你并不是长相绝美的人,也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情深缔固,非卿不可!”

  “所以啊!”阿芜总结道:“我才告诉你,他对你说的话,你全然不能当真,可能是因为你是在船上唯一的女子,他把你当成别人了!”

  心中恐惧和不安一直没有消散,弯腰把木桶扔进河里打了一桶水上来,阿芜给我包扎的伤口,他在无形之中应该用了药,我的手腕都不流血了。

  他见我洗手,跟贼一样的过来,“说你长得不美,你生气了?我对天发誓,拿我老祖宗的脸面发誓,里面躺着的那个人,他有很重的关于心里的病,我没有确诊是因为我没有给他把脉!”

  “如果他好好的能让我把上一把,我绝对知道他是得了什么毛病,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把你圈在怀里这绝对是趋于本能。人有时候和动物一样,到达了一定的困境,趋于本能,抓住自己想抓住的东西!也俗称找一个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东西,你可当真可不当真,随你的心情!”

  “巧舌如簧,力与善变!”在木桶里洗着手,深深的凝视着他:“对于拆字之术精通,你莫不是谁家跑出来的世家公子吧?”

  头发灰白发质顶好是天然的白,不是少年白了头,是从发根一直白到发梢,每一根都打理的很好。

  虽然衣着寻常,他身上的细节很好,他的手指甲修得很圆润,指缝没有藏污纳垢,手肥嘟嘟粗小确是很细腻。再由肌肤,风吹日晒是有的,但是过得很好不为钱财发愁。

  阿芜笑得无辜又单纯:“混迹江湖,江湖人称小神棍,坑蒙拐骗样样精通,偶尔间通一下蒙古大夫替人看一下疑难杂症。我要是世家公子,我得上天你信不信?”

  我在斟酌他的话语真假,偃师声音传来:“人称小神棍?在这天下里,能让江湖人称小神棍的可是凤毛麟角!”

  阿芜直接脱口道:“谁说的,分明是多如牛毛好吗?你别以讹传讹,坏了你一派大师的名头!”

  “需要吾给你数出来吗?”

  “偃师!”

  独孤倾亦醒了,我猛然站起身来回眸望他,他站如松,面色苍白,嘴角淡漠如旧。

  独孤倾亦凌乱的头发,被玉冠束起,换了一身黑袍,对我视而不见,“偃师,不过是一个小朋友,头发灰白的小朋友,他喜欢玩,何必得罪!”

  头发灰白,难道是哪个家族的标志?

  偃师带着黑色的面具,眼底一抹赤红妖治,散发出令人发寒的煞气:“他在挑衅吾,早就听说了他,今日一见,一时没认出来,倒真是吾的眼神也不济!”

  “我会医术!”阿芜手举得高高的面带激动说道:“我帮你看看眼啊,银子酬劳方面好说,你制作一个小人给我,怎样?”

  偃师手中的板子相互碰撞,一声从未有过的大,阿芜立马怂地蹲在地上抱头,“你别敲啊,我逗你的,你至于吗?”

  独孤倾亦冷漠漆黑的双眸,从阿芜身上移到偃师身上:“下次莫要做此事,她现在在这里,该如何回去,你可想好了?”

  偃师冷眸扫过阿芜,阿芜顿时不语,偃师看向我,冰冷的眸子似独孤倾亦不在此,他直接能把我扔到河里给鱼当饲料。

  “没什么可想的,眠迟是你自己看不透!”

  独孤倾亦长吁一叹,带了一抹无力的悲鸣:“莫要管本王的事情,本王心里自有分寸,本王也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再发生!”

  空气凝固停滞了一样,偃师深深的望着独孤倾亦:“他在挑衅于你!他已经不甘于就如此,他在挑衅你的底线,你却因为他,就在刚刚差点没命!”

  偃师口中的他不是我,我从未挑衅过独孤倾亦底线,偃师质问骂我的时候是说,独孤倾亦几次三番因为我差点没命,只说这个未说其他。

  那么是谁在挑衅独孤倾亦底线?

  箫清让吗?

  他是如何挑衅的?

  独孤倾亦冷漠的眸子,沉了沉:“过几日,他们就会进入姑苏台,你所担忧的一切,将不会存在!”

  偃师冷笑,拿着板子的手微微一抬,落在我的方向:“吾并不担忧什么,只是事关于她,在他说要她爱他,你慌乱了,连你自己都抑制不住地慌乱了!”

   喜欢萱杀请大家收藏:(321553.xyz)萱杀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