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哥哥,这院子委实太冷清了一些,一会儿吃过团年饭之后,我们取一些红绸,然后做个灯笼,你看怎么样?”
大过年的,这屋子却这样冷寂,看着当真是让人不舒服。
那白语再怎么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凤傲月也不想要他过得这般寒碜。
“好啊。”
“我们还可以再剪一些窗花,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年。”
凤傲月越说越兴奋。白语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明显。
“都听你的。”
若是一早知道她要回来,他就应该准备好更多的吃食才对的,最起码也还要备上一些美酒才行。
晚饭之后,两人去扯了红绸。说真的,就他们用的那个红绸,寻常人家都是当成珍宝来看的。而这般有钱的两个人,却是直接用来做了灯笼。
当大红灯笼挂上树梢和屋檐上之后,月阁顿时就显得热闹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剪窗花。
剪窗花的时候,白语吞吞吐吐的问道:“傲月妹妹,你是原谅我了吗?”
原谅……
他和凤傲月之间,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是这样的模式。不管是谁对谁错,最终低下头来请求原谅的人,肯定是白语,绝不会是其他任何人。
“语哥哥,你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情,我埋怨你,但我舍不得杀了你。然而,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回应的。所以,我已经派兵在前往夜族的路上了。”
她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开。因为她深知,在这段时间里,白语多半已经知道自己之前做得有多错了。想来,他也后悔了。
“我知道你发兵了,而且,我已经吩咐我的人,到时候不要抵抗。当初我夺下夜族,无非就是想要站在你的身边,让你的目光能够落在我的身上。夜族,原本,就是我为你夺下的。”
“现下,夜族你要,我给你。”
反正,反正现在傲月妹妹都已经不能够离开他了。夜族,不要也好。
“非但如此,每每和你相好之时,我还偷偷把你的内力,转接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个,白语起初是没有发现的。但后来次数渐渐的多了起来,想要不发现,也是不可能的啊。
“以前我不大认同九千岁的做法。觉得他之前想要斩断我的羽翼,限制我的势力实在是过分。现在我却觉得,这样做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
“语哥哥,想要完全掌控一个人,便是要他再也不能够有反抗自己的能力和权利。所以,现下你不管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我都想要把你变成一个普通人。”
她把话说完了,然后,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白语。
她想,她的语哥哥可能会发脾气,还可能会骂她狠毒。但是,这些根本就不要紧的。
“那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吧。我把我的性命交给你,连同我往后的人生。”
从此,是喜是悲,将完全由这个女人掌握。
哪怕,他会成为一个没有内力的废物。
但没有关系的。他的所有内力和功力,全部都给了傲月妹妹,给了他心爱的人。而她,绝不可能丢弃自己,这就足够了。
“语哥哥,你能够想开就好。哪怕,你已经悟了,我也是不会停下我现在在做的事情的。”
白语还是把她给抱住了,旋即说:“那就不停下。傲月妹妹,比起和你形同陌路,我宁愿你哪怕是偶尔眼里有我。”
雪夜里,一颗繁星璀璨明亮。
“语哥哥,你一无所有了也好,往后,就换我保护你,若是我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必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一贯认为,自己的誓言都是狗屁,从来当不得真,比泼出去的脏水还不值钱。但现下的这个誓言,却是她发自内心而说的,句句属实,并无半分假话。
白语高兴了,故而温热的亲吻了她的额头:“傲月妹妹,那我就当你的小白脸了好了。”
次日,凤傲月回宫的时候,白语再无心中的醋意。
他的目地已经达到。能够和凤傲月这样和平和解,与他而言,已经是万幸。
只是,可能在别人的眼里,他简直是蠢到家了。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族人,和所有权利就不说了,还要连带着奉送自己的功力。
当然,九千岁在知道两人和解之后,虽然心里不高兴,却没有真的在意。
他没那么蠢,不会步上白语的后尘。
大宣五年,一月。
南郊新修了一座寺庙。
寺庙金碧辉煌。在短短不足一月的时间里,快速让京郊富贵人所喜爱。传闻,那是灵得不要不要的。
而这寺庙快速窜红的原因,是因为这寺庙的主持那颠倒人世风华的容颜,以及超凡入圣的谪仙气质。
“那主持真的是我见过最俊美的男子了,只可惜是个和尚。”
有来上香的富家小姐偶然得见这一灯大师,当即芳心暗许。
相同陪伴来的姑娘是个性子极为开朗的姑娘,当即说道:“和尚又如何?把你的魅力拿出来,说不定他可以为了你还俗呢。不过,要我觉得,还是当今皇帝陛下更迷人。他那一双邪魅的丹凤眼,只消多看我几眼,我能够把我的性命交给他。”
富家小姐又说:“皇帝陛下自然是很俊美啦,不过,后宫可是人吃人的地方。还是算了算了。我倒是宁愿来多看看我的俊美主持。”
寺庙内里,一坐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大日如来在屋子里最显眼的位置上。
那坐像透着一股子亦正亦邪的感觉。但凡是来这儿许愿过的人,都说奇灵无比。
“星瞑,这是本尊见过最烂的结局了,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在这寺庙里了此余生?还是你真的看破红尘心已老?”
说话的人是方殃。而这寺庙的主持是方殃。
方殃觉得星瞑哪怕是没有了功夫,凭借他的谋略,多少还是能够为自己做一个谋臣的。可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直接出家当了和尚。
“贫僧一灯,并不觉得就这样青灯古佛不好。方施主,你若是来上香的,请……”
“若是来谈论俗世的,此地并不欢迎你,还请速速离去。”
星瞑就在那里,兀自八风不动,已然入圣,显然没有半分还是红尘中人的样子。
“你……”
方殃想大概自己真的是隐居太久了,哪怕出来了一些年头,对这些人的行为方式也不理解了。
“请……”
一灯知道自己作为出家人,不该这么暴躁,可是是,方殃这人,委实是让他没有什么好感。只想要把他请出去。
“七娘,你说星瞑真的是无心红尘,就这样出家了吗?”
方殃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自然而然的丢给了七娘。
七娘思虑了一下,旋即说:“有可能是真的顿悟了,还有可能他在密谋别的事情。总之,都有可能。”
“还有,尊主,那白语似乎同凤姑娘和好了。夜族那边,似乎也被她控制了。我们若想通过白语吹奏引魂曲,只怕有些困难。”
近日来,方殃这边的情况,可谓是继而连三的出事儿。原本的计划,环扣的关键,却都断了。
“既然白语不行,那就只有让本尊亲自来了。虽然效果不太好,但本尊有的是时间。”
方殃想了想,既然这些人统统都靠不住,那他自己来处理就好了。
“尊主,可是这样的话,你的身体会受很大程度的损害。”
引魂曲,从来都是用自身的性命在办事儿啊。
“无碍!本尊关在地宫里的那些武林人士,不是白白抓来放着看的。”
功力转化这种邪门功夫,还是商杀从他那里学去的啊。不知道……不知道凤傲月可知道这个事情……
寺庙内,一灯只是点燃了三炷香,然后放入了大日如来的供案前。
“贫僧建此寺庙,让你承万千香火,愿你重塑金身,只求换她百岁无忧,长寿安康。”
寺庙内外,香火不断。
大宣五年,一月中旬。
九千岁刚刚下达了一些列的政策,条条款款都是在为百姓考虑。
一时之间,处处都在说九千岁是个明君,一心都在为百姓考虑。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宣皇还是九千岁的时候,是何等阴冷嗜杀。
人,就是这样,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平头百姓,也是如此。
“你说星瞑出家当了和尚?”
凤傲月往池水里洒了几粒鱼食,鱼儿纷纷游了过来,甚是好看。
九千岁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懒散的看着她喂食:“是啊!出家当和尚了,他那寺庙,似乎经营得还不错。小妖精啊,你看,我们需不需要做点儿什么?”
“做什么?”
九千岁说:“当然是让他那寺庙经营不下去啊。”
凤傲月也就呵呵的笑了笑:“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千岁爷,那日在御书房我就说了,此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相逢是路人。我还去管他的事情做什么?更何况,修庙是好事儿。”
那会儿,风扬起了他裙摆的衣角。九千岁正好顺势将她的衣摆抓住,把她狠狠扯到怀里。
“你这样说,也是没错的。对付他,反而还显得你在乎他。就这样,不管他做什么,你都把他当个屁放了,反而还没有把他当回事而。”
凤傲月把他按在地上,摸了摸他的脸:“瞧瞧你现在,哪儿还有个皇帝的模样哦。”
“要那模样来做什么。在你面前,本尊就只是你的丈夫,你懂?”
“懂啊。不过,夫君,我这就要出发去月族了。你不要太想念我。”
她占了月族的权利,再不回去做点儿什么,别人就要当她是空置的了。她的权利,是从方殃手中夺来的,便宜了别人多不好。
“行了,想你是必须的。本尊也知道,你不会让本尊同你一起去。你带上瞑圣和白语吧。小心一些。本尊觉得,那方殃多半就是想要在你去的途中折腾一些小动作的。”
自己娘子要走,不但不能够同去,还要让情敌跟着。这皇帝做得也实在是憋屈极了。
“好的,你就放心好了吧。我知道那方殃可能会折腾一些小动作,但是,这事儿,必须去做啊。”
“你要说的话,就这些了么?”
九千岁对于凤傲月现在这些话有点儿不满意,觉得她着实是说得简单了一些。
而凤傲月呢?
她寻思了一会儿,终究低下了头,然后说:“其实,我也是舍不得离开你的。”
“这才对了。”
哪儿有两夫妻要分开的时候不依依惜别一下的?如果真的不惜别一下,恐怕就只能够证明凤傲月对自己不在乎了。
“嗯,为了我们的长久时,我们就暂时舍了这朝朝暮暮吧。”
她倒是把这个问题想得开。
“舍得,舍得。原本是想要好好折腾折腾你的,但想到你明日还要启程离开,就算了。还有,明儿本尊就不去送你了。今年的科考还需要准备。”
其实,科考神马的,都是浮云,怕去了之后舍不得,丢了自己的面子才是关键。
“你只管准备你的就是。我虽然不在大宣,但定然每日都是鸿雁传书,定让你时时有我的消息。”
她这也不是头一次出门了,要跟他分开,有些什么规矩,她都还是清楚的。
“小妖精啊,本尊不想你走了。”
然……
心里想着不让他走是一回事儿,实际上,却是只能够让她走。
离开大宣帝都的那一日,碧空万里无云。
凤傲月抬头望了一下城墙上方,那个说不来送她的人,却还是站在了城墙之上。
他血红色的衣袍被风鼓起,邪魅的脸上带夺魄勾魂一笑。
“待归……”
他的声音定然是没有传到凤傲月的耳朵里面的,但他想,她一定是能够读懂自己的意思的。
“走吧。”
凤傲月扭了头,上了出发的马车。
马车内,凤傲月一人浅眠。
白语和瞑圣面面相觑。
当然,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肯定是不太好的。
所以瞑圣只得拿了一本书翻看。
“我出去吧。”
他还是不太适应三个人相处的情况。故而,还不如出去,顺便还能够盯着外面的情况,以防有什么万一的事情发生。
他才出去不久,凤傲月就醒了过来。
“你跟白语,这是又和好了?”
凤傲月把身上的薄毯放到了一边,旋即说:“情人之间分分合合,不是常有的事情么?更何况,他都已经将夜族拱手相让了,我还记着她为爱疯狂的那些事情,难道不会显得我很小气么?”
“你原本就不是大度的人。”
瞑圣可没有给她留面子,直接拆了她的台。
“那也是分人的。我在乎的,只要不踩住我的底线,我退让一下,实在是无碍。”
瞑圣恍然之间就笑了,不由得也揣度了一下自个儿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这若是往常的月儿,那她的心里,自己定然是那个重要的人。可现下的月儿,就很难说了。
“对了,方殃跟来了吗?”
她摆弄着手中的暗器,寻思着如果那人暗中动手,自己说不定还能够出手伤了他。
“跟来了。只不过,人具体在哪儿,我还不曾察觉。总归,我们小心些就是了。左右,他都不是想要你的命。”
瞑圣顿了顿,却是撩开马车的门帘走了出去,然后追上了白语。
“白公子。”
瞑圣称呼他为白公子,而不是白族长了。
“瞑公子。”
出于礼貌,也有现下两人不能够敌对的情况,白语的态度还算得上良好。
“白公子,有一件事情,事关重大,故而,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了提醒你一下。”
瞑圣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那都是一套一套的,听起来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疏离,也不会让人觉得热切。
“请说。”
“前些日子,大宣帝都内流行的引魂曲,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吹奏,任何情况下都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瞑圣如此慎重的说这个问题,白语想要不重视都困难。
“好。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自己犯错的。”
有的错误,只犯上那么一次,也就够了。
所以,当夜色绛下,一群人在郊外停下来的时候,白语就把之前听过的那首曲子改了曲调,强迫自己,在吹奏的时候按照错误的来。
这样,哪怕有一天自己被人控制了,也不会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暗风涌动,原本就让人不太舒服的环境,猛然之间变得更不舒服。
“月儿,调动你的内力,尽量封闭自己的听觉,懂么?”
瞑圣已然是察觉出来了异样,现下只专注提醒凤傲月。
方殃并没有在附近,而是在几十里之外的隐蔽角落。不会有人发现他。可他若是调动自己的内力,却能够让几十里之外的人,听见他的……引魂曲。
“好。”
凤傲月当即调动自己的全部内力全力抵抗。但是,那音律的穿透力实在是太强。
悲伤哀婉的乐曲声声入耳,她快要抵挡不住了。
“傲月妹妹……”
“月儿……”
两道紧张的声音赫然之间响起。
凤傲月,晕了过去。
是真的晕了。
然而,她的意识却依旧清醒。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
脑海里意识如此清醒。周遭仿佛有山泉瀑布,奇珍花草。高耸的阁楼周围萦绕浮云轻雾。
薄雾闪开,阁楼之上闪耀着金光灿灿的两个大字:圣殿。
“月儿,等我们打开圣殿,再一起生个孩子,到时候……”
缠绕在脖子上的气息冰冰凉凉。
“啊……”
她似乎还来不及回应,那人的牙齿就刺穿了她的脖子。
猛然之间睁开眼睛,却是在黑暗的森林之中。
“傲月妹妹,你终于醒了。”
刚刚,白语真的吓坏了。
而瞑圣呢,却拿出了一粒药给她:“来服下,评定一下心神。”
白语却事先将那一粒药给拿到了自己的手里,确认没什么问题才给了凤傲月。
凤傲月接下。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瞑圣知晓引魂曲的作用。
“圣殿。”
她说。
瞑圣脸上不见悲喜,心底却是一慌:“好了。月儿,往后,再听见这样的曲子,无论如何,都要尝试封住自己的听觉。”
“下次,这样的曲子一响起,你们就打晕我吧。左右,我最终都是要晕的。”
那两个人面面相觑,最终,却点了点头。
“瞑公子,我有一些私事儿要同傲月妹妹谈,可否请你到马车外面去?如果可以的话,劳烦将周围的人都遣散一下。”
白语朝着瞑圣拱了一下手。
瞑圣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马车内,白语说:“我刚刚想了一下,你不能够抵御方殃的内力,大概是因为你的内力不足够和他抗衡。”
“是啊。尽管我有了那个人的全部内力,可是,方殃那老怪物,太厉害了。”
提到方殃,她便觉得和这个人前世有仇。
“我原本是想要把自己的所有内力全部传给你的。但是,我同星瞑练的功夫不是同一个路子,是没有办法主动传出的。所以我想……”
很好,白语又脸红了。他已经许久没有像当初这样脸红过了。凤傲月是真心觉得新奇。
“所以我想,我们最近,只能够多做一些那方面的事情。这样,你就可以最大程度上转化我的内力。”
只要能够保护她,这些内力要不要,也都无所谓了。
“语哥哥,你确定要这么做?”
“有什么不确定的?如果可以现在全部传给你,我也都是愿意的。”
凤傲月感觉心跳加快了。
那个疼她的,宠她的,为了她不计较后果,舍弃自己的白语,回来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的……心上人。”
白语觉得凤傲月这个女人说情话是不过心的,尤其是在做那种事情的情况下。
但是,她那些不过心的话,他一样,爱听极了。说多少遍,他听着,都会如同头次听到那般心动。
她是他的心头血……取之,断命……
几十里开外,方殃睁开了闭着的双眼:“我的月儿,你……快要想起来了啊。”
“瞑圣,不管你怎么保护,怎么掩藏,她就是她,本来就该成为我肉中肉的她,你……护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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