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霁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最终还是没说出实话。

　　“梅姨，你先扶爹回房休息。我去星月居。”

　　梅姨有所犹豫，毕竟刚刚婉嬷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她有意老爷，若是……

　　“梅姨？”

　　“小姐，让小厮……”

　　“来人，扶老爷回去休息！”梅雪霁张口便道，拉了她的手，“梅姨，去帮忙铺床吧！”

　　“好、好的。”她很感谢梅雪霁的贴心，跟着小厮去照顾梅林甫。

　　“老爷，先回屋歇息吧！”

　　书房里下人忙碌着更换损坏的桌椅、杯盏，梅雪霁看看自己的右手，还残留着一点点白色的粉末。

　　星月居。

　　林景言已经备好了课，准备就寝，刚刚熄灯躺下，便听院里一阵吵闹，担心出事，起身披了件外衫打开了房门。

　　发生争执的，正是秦书所在的东厢房。

　　“来福，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不问自取即为窃！你个小偷！”秦书脸红脖子粗地戳着来福的脑门儿骂，“你出去，这是我的房间，滚出去！”

　　来福平日也是个极为稳重的人，这次却是红着脸，任秦书喊爹骂娘。

　　“秦书，这次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那个包袱里……”

　　“不知道就完了？滚，滚出去，我不要和你住！”

　　“来福。”

　　“表、表少爷。”来福躬身行礼，“对不起，表少爷，吵醒您了。”

　　“无碍。发生了何事？”

　　林景言看向秦书，秦书亦不甘示弱地看向他，原来他就是表少爷，穷亲戚罢了！

　　“没、没什么，只是来福不小心动了秦书的东西，是我的错，我的错！”

　　“既然如此，向他道歉便是。”

　　“表少爷，我道歉了……”

　　“表少爷。”

　　“梅伯？”林景言一愣，还惊动了梅伯？

　　“梅伯，您来得正好，来福他是个小偷，偷翻我的包袱！”

　　“梅伯，我没有，我没偷拿东西，就是看了一下……”

　　“拿下秦书！”梅伯没了往日对秦书的和善，板着脸，全是厌弃。

　　“梅伯，你抓错人了！是来福……唔、唔唔……”

　　“闭嘴吧你！”小厮脱了秦书的鞋子堵住他的嘴，教一向待人和善的林景言看得目瞪口呆。

　　“梅伯，秦书还是个孩子呢……”

　　“表哥。”梅雪霁拉着他，“梅伯，搜身，值钱的东西都扒下来！”

　　“是，大小姐。”

　　“霏霏，你怎么……”

　　“表哥，他娘杀了我娘。”

　　“什、什么？”林景言不敢相信自己定位耳朵，姑母竟然是被人害死的！

　　“表少爷，是真的！秦书的娘是二小姐的乳娘婉嬷嬷，她一直觊觎梅家夫人的位子，当年夫人换了新药方身体有所好转，他娘害怕夫人治好病，便拿普通的酸果子更换了真正的药果，夫人才……”红叶义愤填膺道，最后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夫人是那么好的人……”

　　林景言看向梅雪霁，见她点头，他倒退两步。

　　“竟然是这样……”

　　秦书挣扎着不肯走，还妄图澄清自己，却在听了红叶的话后，先是惊愕，然后支支吾吾地反驳，只是无人愿意听他无谓地辩解，最后，面如死灰，任人拖了下去。

　　怀里的包袱在挣扎中散落一地，众人看去，尽是些男男女女交欢的图画。

　　“呵！还以为是什么清高的读书人呢！原来也不过是个酒色之徒！龌龊！”

　　“可不是么！平日一副人模狗样的派头，原来背地里还看这些腌臜玩意儿！枉为读书人！”

　　小厮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声讨着秦书，林景言却是反应无比快地用自己的外衫将地上的书遮挡。

　　“霏霏，莫看！”

　　“哦。”梅雪霁配合地背过身去，却是勾勾唇，她已经看见了。

　　“来福，愣着做什么！快收拾了！”林景言手忙脚乱地打包那些秘籍，俊脸通红。

　　“哦，哦好！”来福连忙蹲下身子收拾，他刚刚就是不小心看到了这些，秦书才发火的。

　　这一晚，梅府一直到四更天才完全安静下来，从此，彻底没有了婉嬷嬷和秦书的存在。

　　﹉

　　梅雪霁领着红菱、红叶和齐尔出去，齐润之一人独自留在素心阁，他还没好好逛过她的房间呢！

　　她的房间很简单，并不像一般女子那样花哨、粉红，让他觉得很舒心。女儿家打扮的东西也不多，胜在精致。他东翻翻西看看，竟然一点儿不觉得无趣。

　　书架上的书也多是历史、地质，他很难想象，一个女子会喜欢这样枯燥的书。哦，对，她倒是像一般女子一样，喜欢看公子季的书！

　　她的书桌上十分整齐，笔墨纸砚每个都是上品，旁边摆着几本练字帖和已经写好的字帖，是女子最普遍写的蝇头小楷，工工整整，不出彩，亦不落后。

　　齐润之翻看着，竟意外地觉得这字透着几分可爱，一张一张地看过去，下面竟还压着几张草书，笔法流畅，风骨别致，绝非一日可以练好的。

　　“秘密挺多。”齐润之自言自语道，不过，他自己也不是吗？

　　踱步到软塌，小几上的棋盘黑白两军对垒，白棋气势如虹，却是无头之蝇，被黑棋慢慢各个击破、蚕食，像极了她！

　　院外的嘈杂告诉齐润之，好戏已经落幕，现在只需要等着她回来便是。

　　梅雪霁躺过的软塌，好像和别的软塌不一样，教齐润之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已经打盹了。

　　院外的嘈杂持续不断，齐润之皱眉，烦！

　　棋盘边上是梅雪霁那时还在看的书，齐润之不禁有些好奇，遂打开了书签。

　　“姜晨哪里舍得钱多多一人独守空房，匆匆与宾客赔了酒，便直奔新房。新房里，钱多多穿着大红的龙凤呈祥嫁衣，端坐在床上，喜娘唱了祝词，他便摒退了下人。

　　红烛印得新房里的气氛更加暧昧，姜晨不禁心跳加速，挑开了红盖头……他看着那修长的美颈，雪白的浑圆……充血……拨开……呻吟……”

　　“啪——”书被扔了老远。

　　齐润之越看脸色越黑！公子季这厮怎么能写得这般露骨，梅雪霁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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