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感觉腰间那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行走的步伐如风飞快,一件熟悉的披衣,盖在妄琴肩头,为她抵挡了迎面而来的冬风。
而抱着她的人,锦衣单薄,嘴唇已冻得发青。
但他却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似乎颇为焦虑,也不知是急着赶去哪里。
妄琴双眼看去,所有人和物仍旧模糊异常。
“纥奚延?”她轻呼一声,像是为了确定他真的在身边。
那丝不安,让纥奚延低头望来。见她醒了,忙关切的问:“你醒了?别担心,我马上就去给你拿解药。”
“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纥奚延突然沉默,良久,才安慰她道:“我先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但我相信他会照顾好你。”
妄琴情不自禁往他怀里缩了缩,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离耳畔越来越近......
一声一声“砰砰砰”的跳动着。
呼吸在这一刻,都变得紧促起来........
“那你呢?”
“我去替你拿解药。”
“所以你又要扔下我一个人吗?”
忽然,妄琴迷茫的抬起头,却无法看清他脸庞掠过的复杂感情。
“......”那一瞬间,纥奚延口舌苦涩,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回应。
明明只需要若无其事的回答一句,为何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是怕会一不小心伤害她吧。
“纥奚延,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的脸微微仰起,朝纥奚延露出的神色格外认真。
“什么?”
“若没什么事,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清风馆听书喝茶吧?”
“啊?”
听书喝茶?现在这个时候,她竟提出要与他去茶馆喝茶?纥奚延的黑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后又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她的所作所为,就是与常人不太一样呢?
“不行吗?”妄琴听出他的惊愕,微有失落的垂下眼。
“书呢,西栎府衙里整整一个房间都是。茶呢,我也正好有些上好的碧螺春。你若想要,改日我派人送给你,”纥奚延说时,突然瞥到妄琴渐渐撇下的嘴角,脑海里想起西栎说过的话,立即改口道:“不,我亲自送给你。”
“谁要你的书和茶!”她怒气冲冲的吼道。
“那你......”
怎么又莫名其妙的生气了?纥奚延的手心,渐渐渗出冷汗。他虽历经世事,却极少有如此紧张的时刻。
最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妄琴了。
“我们难道就不能不说那些阴谋权略,简简单单的见个面说说话吗?”
她的话一说完,纥奚延不经失神,脚步止于原地,不知道妄琴到底想说什么。什么叫简简单单见个面说说话?
难道他们此刻不正是在见面说话吗?
“松手。”
见纥奚延许久没有回应,她猛地挣扎着,不顾他的阻拦。从他怀中跳了下来,脸上的怒火虽不减分毫,但也没过于激愤。
理智尚存。
“我说过,我不会依赖任何人。所以你不必把我带去谁那里,也不需要替我去拿解药。我自己去。”
那份坚持与固执,是从前他不曾见过,如今却让她大放异彩的光芒。
“可是你能看清吗?”
也许知道阻止毫无意义,纥奚延略带担忧的问。
妄琴闻言,肯定的点着头,步子已经往前走去。好像为了证明自己已无大碍,故意把每一步都迈得平稳有力。
然而,好景不长,才走出三步,忽然一个踉跄,就被路边的小石子绊了一下,险些扑到地上。
那瞬间,纥奚延忙追上前去,想伸手扶她。
却被妄琴毫不犹豫的推开,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勉强在原地站定。真是出师不利,竟会被他看到如此狼狈的场面!
为了掩饰尴尬,妄琴不敢回头,只道:“我说了,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你帮我。”
纥奚延愣了愣,望着自己定格在空中的手,再看看她那故作坚强的背影,忽然有些淡淡的自责。
明明在他面前,不需要这么坚强。明明可以无所顾忌的依赖他。
为什么要选择自己承担?
又为什么要推开他呢?是他让她变成这样的。
“妄琴......”他轻轻呼唤了一声。
“你别说了,我是不会答应让你扶的!”她斩钉截铁的道。
“......”
漫漫沉寂之后,身后却没传来纥奚延的脚步声。他在很远之外,静静开口道:“我其实想说,若你要自己去拿解药。”
“我一定可以自己拿到!”
“那就是与你现在所走的方向相反。”
话音未落,妄琴猛地停了下来,转身时,怒火中烧的问:“你为何不早说?”
“你没给我早说的机会。”他的声音带几分无奈。
“......”
从纥奚延身边擦肩而过时,他又问:“你知道到何处去拿解药吗?”
“大概...知道吧。”
“哪里?”他追根刨底的道。
“当然是从你那个夫人那里。”
这略带讽刺的话,让纥奚延脸庞那丝温柔尽数褪去。他没说什么,在林若的事上,他似乎从不解释。
任由妄琴误解,即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
“以后别再这么粗心大意,被人下毒还不知道。”良久,他才沉声提醒。
却不是妄琴所期待的,反正认识以来,他从没说过一句她想听的话。
“我只是没料到,她会做出这种事,因为她毕竟是你认定的人,我以为肯定会......”
“我认定的人,也不一定是好人。”纥奚延出声打断,见妄琴面露不解,仿佛不懂他话中深意,
难道,他刚才是在否定林若吗?
但他与林若在假山下的那一幕,她永远无法忘怀,他们紧紧相拥是她亲眼所见。就算否认,纥奚延也还是会娶她。
“哦。”
“对了,你的眼睛不痛吗?自己走不会再晕倒在雪地上?”
“睡了一会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既然如此,看来你是不需要我了。”纥奚延在原地纹丝不动,似乎要目送她离开。
妄琴被他问得措手不及,一时忘了如何回答。
“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你自己去府衙找林若吧。”他的调子不紧不慢。
“你说什么?”
纥奚延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一路顺风。”
“纥奚延?!”
然而,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听到纥奚延的声音,他仿佛失踪了一样,连同那股淡淡的清香一并消失不见。
妄琴开始变得有些急躁,转身寻找着他的身影。
他走了吗?就这么走了?
“笨蛋。”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斥,她的身子一轻,双脚再次离开了地面。纥奚延模糊的黑衣,带着暖风出现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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